【地質隊舊事之九】萬能王叔（下）窗外雨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地質隊舊事】《萬能王叔》（上）里，我講了我家鄰居王叔的故事，王叔動手能力極強，遇事愛琢磨，人特聰明，在地質隊是出了名的。也是我見過的長輩里最佩服的一個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實，除了給大人和孩子剪裁縫紉衣服，自己做五斗柜、桌子椅子，王叔還有很多業余愛好。比如他喜歡看汽車修理。有時王叔忙中偷閑，快下班的時候，會跑到隊上的車房去，看車隊的師傅修汽車?？炊嗔?，有時候也搭把手，人家修車戴線手套，王叔徒手，雙手凈是機油。收工后在車隊里用汽油洗過也是黑的，回到家來，遠遠的就能聞到一大股汽油味。車隊的汽修師傅打趣說王叔選錯了專業，當時應該報考長春汽車學校，應該讀長春地質學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說起一聲嘆息。王叔當初是想報考長春汽車學校的，無奈家里一貧如洗，不得已報考了不花錢的地質學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確實，王叔喜歡機械的東西，生活中總愛琢磨。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家家戶戶都還是用明鎖鎖門，進進出出門也不能像暗鎖那樣帶上，王叔就在他家門上安裝了一個用鐵絲和膠皮筋制作的小裝置，可以內外控制房門。看著簡易，卻很管用。去他家串門的同事拉著這個小裝置會說：“老王就你名堂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再后來，家私也打完了，王叔就開始雕刻小物件。橄欖核、桃核，到了王叔這里都是寶貝，橄欖核小船，小水桶，桃核印章、小花籃。別看這些小東西簡單，質地相當致密堅硬，用小鋼鋸鋸很久不見進展。哪里像現在，不管什么工具都可以上網買到，如果王叔還活著，肯定樂壞了。但那時就是純手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叔喜歡拉二胡、京胡，他還根據實際比例縮小尺寸，制作了好多個小二胡。居然還能拉出吱吱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年，地質隊處理一批老舊的儀器設備，王叔買回一個儀器箱，拆拆卸卸，其中大部分是各種螺絲螺母，女兒們滿臉不屑，王叔興致勃勃，問他有什么用，王叔說：“外行?！?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外行”這個詞，是王叔對別人不理解他做法的一貫回答。當然，那些東西有什么用只有王叔自己知道。他拿著幾塊方正光滑的電木，如獲至寶，反復把玩，最后還在上面制作了微雕?？虒懥恕短一ㄔ从洝贰峨蹰w序》。要看清文字得用放大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王叔微雕《桃花源記》《滕王閣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叔會拉二胡、京胡、板胡。特別喜歡二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時住筒子樓，家家戶戶緊挨著。平常天王叔從不拉。只有到了放露天電影的晚上，別人都去看電影的時候，才是王叔最高興的時候。一到這個時間點，<span style="font-size:18px;">鄰居們差不多舉家看電影去了，</span>王叔就坐在屋里的床邊上，拉他的二胡和京胡，有時候也把隊上的板胡借回來拉。王叔拉二胡有個習慣，就是關了燈自己獨坐在家里拉。拉《江河水》《良宵》《病中吟》拉京劇曲牌《夜深沉》《小開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時候隊上冬天分隊收隊，冬訓的時候也會搞一些文藝演出。王叔也會拿著他的京胡去給人伴奏唱樣板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叔那個年代的人會樂器，都是自學成才。據說王叔小時候還用葫蘆瓢做過類似冬不拉的琴。他出來工作多年后還掛在老家的墻上。</p> <p class="ql-block">王叔制作的小二胡</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3年，筒子樓樓上的幾個鄰居家陸陸續續在廚房里砌下水池，在墻跟打個小洞，通一根鐵管出去當下水道。就不用再費事把臟水一桶一桶提到樓下去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叔也想效法，怕隊上反對，畢竟破壞了墻體。觀望了一段時間，見隊上也是默許，確實改善了下水道問題。王叔也在廚房靠窗的角落砌了一個水池，用什么做下水管？王叔不想伸出一截水管，因為水從二樓流下去嘩啦啦響，如何有風，臟水還可能飄進一樓人家，弄不好影響鄰里關系。最好是貼著墻流下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直到有一天，王叔無意中發現了一截工業用的大水管。這管子當時被丟棄在機床廠廠區后面臨河的地方。里面是鋼絲纏繞的，管子外面是黑色橡膠，大碗口粗細，足足有兩米長。一個周末，王叔帶著他兩個女兒，從清太坡火車站對面的河邊 <span style="font-size:18px;">吭哧吭哧扛回來。管子安裝上，與眾不同。</span>同事見了，都好奇王叔的創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叔特別喜歡變廢為寶。在王叔的字典里，沒有廢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比如他特別喜歡西方油畫，上世紀七十年代特別時興掛歷、臺歷，年歷卡、明信片，甚至火花等，別人送的，自己買的，人家用過的要丟的，只要是油畫，他就想辦法截流下來，裁剪，裝訂成畫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叔不僅喜歡收集畫，欣賞畫，還自己畫了好多鋼筆畫，記錄他一生的足跡。留下了寶貴的歷史記錄。</p> <p class="ql-block">王叔收藏了很多小人書，這是《聊齋》</p> <p class="ql-block">王叔收集的名畫年歷卡</p> <p class="ql-block">王叔退休后，對商標設計很著迷，買了一些書反復研究，有一次，在報紙上看到有征集商標設計，很用心的琢磨，反反復復的畫，最后得了入圍獎，挺高興。</p> <p class="ql-block">長春地校畢業（1957.4）</p> <p class="ql-block">退休之后（2000年2月）</p> <p class="ql-block">后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叔1936年9月出生于遼寧桓仁，2009年3月病逝于廣州，享年73歲。王叔童年衣食無憂，獨子，長房長孫，少時調皮聰慧，全家寵愛。土改，王叔十歲<span style="font-size:18px;">家道中落，不得已報考中專。一起長大的表弟宋天彬如愿考取北京中醫學院（現在北京中醫學藥大學），留校任教，終成教授氣功專家。</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小時候沒有做過家務的王叔，成家之后，不僅里里外外一把手，還做衣服做家具，修修補補，男人比不了，很多女人也比不了。在地質隊，提起王叔的多才多藝，無人不曉。</span>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用兩個美篇寫了王叔的故事，回憶往事頗有感觸。我們上一輩生活的年代是一個物質極為貧乏的計劃經濟年代，要想生活得好一點，真的是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王叔年少時養尊處優，工作后遠離故鄉，最親密的母親也只再見兩次。王叔的所有才干都是在生活中不斷琢磨想辦法動腦筋動手做的結果。王叔的身體力行，不同程度地影響了他的三個孩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王叔離世已經15年，當我走進王叔二女兒家的時候，又仿佛看到了王叔的影子。自己縫制的沙發抱枕，沙發墊，自己設計的沙發背景掛畫，花瓶改造的臺燈座……處處有創意，廢物充分利用。這不就是王叔的理念！一脈相承，如出一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王叔的很多品質不知不覺變成了家族精神在不斷延續。寫到這里，我這個50后，也覺得自己應該不斷進取，爭取成為一個好的前輩和祖先。</span></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www.xsjgww.com/56akjlev" target="_blank">【地質隊舊事】萬能王叔（上）</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