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老公打來電話，大黃走了。</p><p class="ql-block">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隱隱作痛很久，快十年了，雖然她不是和我朝夕相處，但她已經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已經成為我們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她驚喜著著女兒的一天天長大，陪伴著父母慢慢變老，見證著這所老房子的寒來暑往。</p> <p class="ql-block"> 大黃，是老家的一條大黃狗，剛來老家的時候，大約是2015年左右。當初弟弟用麻袋送來的時候，她膽子特別小，就像一只受到驚嚇的小鹿，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她大約有一米多，通體黃色，毛毛很短，只有鼻子到嘴巴的部分是黑色的，兩只小耳朵精神抖擻，一雙黑色明亮的眼睛里，少了很多狂傲和戾氣。她的體型勻稱好看，腰板細長，一雙可憐巴巴的小眼睛，滿是不安和恐懼。無論公公怎樣千呼萬喚，怎樣變著法子的哄騙誘惑，她蜷縮在角落里就是不肯出來，給她東西吃，她總是用鼻子左嗅嗅，右聞聞，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來家里都快一年了，仍然不會汪汪地叫喚，我甚至懷疑她是個天生的啞巴。</p> <p class="ql-block"> 當柔和的月光一次次爬滿了房梁的時候，大黃踩著時光不緊不慢的節拍長大了，她的胸脯變得壯碩厚實，肩胛骨像兩座隆起的小山，腰板更加修長健壯，平時走路不聲不響，腳底板像踩了棉花，一旦有陌生人來，眼睛會突然亮起來，像兩個閃爍的小燈籠，小耳朵警覺地立起，微微拱起的脊背，像一只拉滿了的弓，渾身的毛也根根豎起來，變得挺拔而堅硬，仿佛每根毛都充滿了警覺，銳利的眼神仿佛在捕捉空氣里的每一絲異樣的動靜。每天晚上，等我們全家都進屋子里休息的時候，她就開始了嚴密地巡邏，家里面的庭院四周，角角落落，犄角旮旯無一放過，她擒拿過老鼠，逮捕過蛇，就連天上飛的小麻雀一樣不會放過。</p> <p class="ql-block"> 每次周末回老家，她會像一陣旋風一樣從屋里沖出來，高興地擋在我面前上躥下跳，整個身體激動得發抖，直立起來的雙腿撲在我的胸前，尾巴如同裝上了發條，不停快速地搖擺，嘴里面一會兒汪汪汪汪地叫個不停，一會兒哼哼唧唧地撒嬌打滾，一雙黑色地瞳孔里閃爍著無盡光亮，我仿佛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塊肌肉都在跳動喜悅。</p><p class="ql-block">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這份開心和喜悅，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每周我回老家最隆重的歡迎儀式了吧。這些平凡的過往，為什么大黃離開了，才覺得那么珍貴？ 五十有余，大半生的時光，才幡然醒悟，大黃，才是我一生中最忠貞的朋友，最鐵桿的粉絲。而我，在近十年的和她相處的時光中，竟然沒有傾盡自己所有的愛去寵溺她，而她給予我的，竟是那樣的義無反顧，無怨無悔。</p> <p class="ql-block"> 老公說，把大黃埋在了西山波下一個大土坎子下面，那里有松軟的泥土，溫暖的陽光，背靠延綿的青山，還有一大片粗壯高挺的銀杏樹林。</p><p class="ql-block"> 我的大黃，滿懷著未來的憧憬，上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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