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園沁香，歲月悠長一一我的插花剪略

岳冰

心園浸香，歲月悠長 一一我的插花剪略 人家插花是時尚。獨我，插的是舊習、愛意、心情、思緒。看懂了我的插花，就會知道，這許多年下來，大致是兩個主題: 懷舊與望新。 我的生活里，一直伴隨著鮮花芳草的氣息。這種賞心悅目的福享，在我，有勝于品茗酌酒，更是遠敬于打牌閑聊。常與鮮花對望，一輩子素顏簡衣的我，就偏愛這些花花草草，就這樣愛花、養花、插花，纏纏綿綿，已從小到老，拈花惹草而越是情濃不了啊。 其實，插花是一種慢生活的極致。而我，卻是一直在緊張忙碌的求學、職場、理家的生活中，快與慢倒也相輔而相成了。 我因工作需要，較早使用了智能手機。現在我的圖庫里，插花圖片有400幅還多些，都是在家、在我辦公室插過，又能拍一下的；而沒有及時拍的也不少。 　　我愛花兒，從小就喜歡。是與生俱來的，還是從小跟著苑姨那段生活的人生啟蒙？我長大后感覺，都有可能。 那是城郊的一條街，山邊、地頭、小河沿，綠草野花；院子里、蘺笆邊、窗戶下，種的全是花。我的苑姨，瘦瘦苗條的人、彎彎的眉眼，是我們那一條街上最會繡花的巧媳婦。她坐在炕上做針線，家里的三個小哥哥都得到北炕去玩。只有我，就趴在那翻看她的繡花紙樣: 花啊、鳥啊、龍啊、鳳啊，看一遍又一遍。那時，我穿的小衣裙、小鞋子，都是繡花的。不只在鄉下那條街，就是回我爸媽身邊我們大紅樓的家里，也沒哪個孩子有我的衣著鮮亮。苑姨收拾出來的那個小小的人兒，妥妥的就是一朵純純的小花仙子。苑姨當我爸媽的面學說過: 外面玩時下雨啦，兩三歲的小妞妞，都是把繡花的小鞋子拎在手里，光著小腳丫踩著泥水往回跑。 六歲時，爸媽把我接回城里，在兆麟街市委幼兒園大院，大花壇也種了好多花。六一時，我還教老師用芨芨草(鳳仙花)的紅紅花瓣給小朋友們染過指甲。 　　上面拍圖，是我家的中廳，放在家庭影院掛屏旁的孔雀羽插花，有20年了。 　　我插花，最初，是在五十多年前，在知青時代生產建設兵團的北大荒。第一次用的花材，竟是寒冬曠野上，寒風中露出厚厚雪層都沒衰落的蘆葦花穗。我把它們采來，捆扎成一只展翅的白鶴，裝飾在我睡覺鋪位的泥土墻上。 第二次是插柳。1969年春耕時萬物復甦，落洼塘里，一串串雪白膨大的毛毛狗慵懶地爬在銀柳枝條上，可愛極了！被我們折回，插在高梁燒的白酒瓶子里養到柳眉兒開花。就是這次插柳，開辟了我們插花的廣闊天地。之后幾年，北大荒春夏數不盡的繽紛野花，都成了我們女寢的桌上賓。直到秋霜鋪下萬木蕭條，我們還有紅節草、槭楓紅葉、蘆葦花、高梁穗可插；大雪紛飛時，高高的白楊樹上那濃綠油翠的寄生冬青枝，成了我們最寵的插花。 北大荒大甸子上的花，我敢說沒有我沒插過的！連達子嬸院子里的西蕃蓮，剛開了兩朵，就忙讓大弟折下送給了我們，心疼的我直跺腳。 那時，大會戰的勝利、小成功的竊喜、戰友的離去、誰的生日，都是我們插花寄情的契機！不只是插花，我們還像當地老職工家那樣，在宿舍門前開辟了小小的百花園，移花種草，營造一個立志扎根邊疆永久的家。溫情友愛，兄弟姐妹一群的家。 在那個身心饑渴的年代，插花，種花，真實的成了我們一代知青心靈的滋養和慰藉。可惜，沒有圖片留為念想。 下面幾幅，是我近幾年曾同一題旨的插作。 　　像這樣，秋意深冬漸近時，我們北方插小菊、壽菊的盛季。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一捧百日菊，愿守親情，天倫常駐；愿得嘉賓，鼓瑟吹笙；即使芳華悄逝，也只云淡風輕；深諳初心向暖，拎清虛實輕重。 下圖摘幾瓶荷花。秋菊、夏荷、春柳，皆是我們北方的順時應季、隨手可得的花材。 　　從荷箭插到蓮蓬。花式太多了。少選幾款。 　　春來插柳，幾乎是我的刻意所求。 幾十年的牽念、懷舊。春風吹暖時，那壯麗與蹉跎同時，苦難與芳華同在的人和事，就依然鮮活于心。可是我們那落洼塘里那樣的銀柳條毛毛狗，已無處可尋！遠方的戰友，當年的知己，今生今世的至親。生死與共的情、執著的心，每每下意識的去搜尋替代花品。每年能插上一束，就如團圓與重逢，依然是青春。 春光里的芍藥。 　　一年四季都買到的百合，是我飄窗前的常在。 　　山野自然生的各種野花，都是我一直的佳賓和心寵。北方野杜鵑達子香、我最心儀的蝴蝶花一一鳶尾、各種秋葉和小紅果、最早開的杏花梨花、最馨香爛漫的丁香花…… 　　青春年少之時，直面艱苦的生活環境、不甘沉淪的心境，很多時候的插花都是自勉自礪，而堅持成習慣。幾十年的光陰，歲月流淌，這習慣或繁或簡的延續下來。而今已是，青山滿目夕照明，人生豐厚重晚晴。我的插花，更多的是表達情緒和心境。有時是靈機一動，信手拈來；有時又是用心深沉，精誠尋覓。 近些年釆，好在城市繁榮，文化提升，鮮花消費已成時尚流行。桑梓百花、仙品泊來，花材豐富，隨心所欲。想插的花卉，一般都更易如意啦。春插柳、夏插荷、秋插菊，花香入文，心舒氣順。又加之，我鐘愛山野花，隨得隨插，不拘一格；花隨人愿，室滿芝蘭；每當此，香沁心園，愜意而悠悠然者矣！ 　　插花，是一種有層次的心靈消遣。自然是有個人風格在里面，但也不是一成不變。有些特別時段，對生活的感知不同了，思考關注的層面就不同，認知感悟的程度就不同，審美感覺當然也不同。審美的不同，心靈深處的幸福感也自是不同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 歲歲年年人不同 人生所謂的成熟，可能是審美的新銳感少了，心靈的幸福感也就相對淺淡了。或許是時光里也需要一種流動激活或是深入的探掘吧。 人貴有自知之明，明在自我調解提升。于是乎，鮮花，插換的勤啦；文字，涂抹的少啦。 如今的我，插幾朵小花，讀幾頁文章，寫幾行文字，發兩條朋友微信，每天心里一片花香清寧。心氣，和在北大荒時，其實還是沒什么兩樣。一生素顏朝天，素心行止；唯是依然情重花草，心滿芳菲。 也有一種花，我一直喜愛他、折服他，晶瑩剔透，玉潔冰清，卻插不進花瓶，只能放在心上。那就是一一雪花。 乙巳. 雨水日 圖片全部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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