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老屋

陳治國

過完正月十五，年就算過完了。剛剛有了熱鬧氣息的村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年輕人大部分去了城市工作，沒有出去工作的也帶著孩子去城市里上學了，村里的幼兒園，小學已經撤并，留下老人們守護著村莊。家里的老屋除了對聯是新的，滿院雜草，站在院子里，那鮮紅的對聯給荒涼的老屋增添了幾分喜慶。 大街上，車輛少了，春年前趕回家過年的游子，再次踏上了遠行的路，這一走又是一年。小時候，過年是最期盼的事，穿新衣，包餃子，貼對聯，下油鍋等等。一家人圍坐在火爐旁，磕著瓜子，看著春晚，那是多么滿足的事。等長大了，為了生活，都離開家，開始了奔波忙碌。春節能全家團圓，成為大家的期盼。今年他工作忙，回不來。明年他不休息，不能回家。很多時候再沒有了小時候的團圓景象，春節盼團圓成為一年中最重要的時刻。 進入臘月后，所有在外的游子，坐火車，坐飛機，自駕開車。不管山南海北，大包小包，攜妻帶子，只有一個念想，回家過年，探望親人。家里面父母，爺爺奶奶忙前忙后，只為這短暫的相處。豬肉買上十多斤，羊肉，牛肉等等及各式青菜都備上，炸丸子，蒸花饃，忙前忙后準備著過年的一切食材。花生，瓜子，糖果等各式水果都提回家。只為了過一個團圓年。年前的村莊，瞬間熱鬧起來。大街上見面打招呼的話語也變了，許多人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家鄉話，說著蹩腳的普通話，證明自己是從外面回來過年的。有的小媳婦穿起了時髦衣服，呢子大衣，高跟皮鞋，裙子，燙起了卷發，從她身邊過，留下一股說不上的香味，像是有了城市人的味道。看著和自己一樣漂泊的他們，我五味雜陳，是時代變了還是人變了。我似乎有些看不清他們，他們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本沒有錯，而在追逐夢想中他們更多的是忘記了自己的本色。我在想，等這些比我小的年輕人一旦走出去，是否還會回來，家鄉是否還會留在他們心里。我家的老屋還能否存在下去，我不得而知。 轉眼間，我離開家已經30多年，而我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齡，父母逐漸老去，每次回家都為了能和父母多呆呆，陪他們過個團圓年。可父母這一代人終究老去，我們也將步入他們的生活狀態，家鄉終究隨自己成為往事。 小時候，總想離開家，尋找自己的生活，那時候總覺得家鄉的黃土地是那么的貧瘠，對于家鄉毫無依戀。可自己離家久了，卻總在想念自己的家鄉。那低矮的土坯房，夯土筑起的圍墻，用木棍荊條編制做的刺杈門，村里下雨可以去戲水的泊池等等，而這些都只能成為自己的回憶。多年不在家，村子里面貌發生了變化，原來的舊房子基本都拆了，換了新顏。而我家里的老屋已經破敗不堪。村里人問我為啥不重新蓋一下。其實，我也想蓋，可也有人勸我，你蓋了也沒人住，蓋的意義不大。想一想也是，一年中也就春節回村住幾天，平時也不回來，即使蓋了也沒人住，想了想也就放棄了重新蓋的想法。其實，在我的內心世界還有一個想法，老屋是爺爺、父親兩代人先后蓋起來的，留下了父親兄弟姐妹和我兄弟姐妹的無數的回憶，每次站在老屋的院子中，自己成長的過程會在眼前浮現，留下了我太多的記憶，看到那些老屋仿佛看到爺爺，父親他們的身影，一切一切的往事歷歷在目，淚眼朦朧。如今，老屋也在風雨中漸漸的老去，成為村里為數不多的老房子，可我還是不愿意拆了重新蓋，我想守護它，守護住自己點滴往事，守護住一段自己的成長歲月。 走在大街上，年輕人的身影已經沒有了，大部分都是60多歲的老年人。他們拿著板凳，靠在墻上，瞇著眼睛，聊著過去的故事，相互問著自己孩子什么時候走的，從來沒有人問什么時候回來。在他們心里明白，回來要等到春天，這是他們的希望，那就是盼望下一個春節的到來。 往事重復，歲月流逝，一切都沒有變，昨天還是昨天，明天還會正常到來，而我們在漸漸老去，再也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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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老屋

陳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