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村落，我的根

木進先生

文字原創：木進 (微信公眾號：木進文學) 今天讀到閻連科的《說村落》，一篇精短的小文，道出了村落的真正意義，即是：村落，并不僅僅是農民居住的地方，村落應該還有一種精神，一種溫馨，一種微微的甘甜。 村落是和城市相對應的存在，對于農民，它給予他們居住、生活的必需，而對于城市，它給予溫暖和詩意。它既是一種物質存在，又是一種精神存在。我們可以從村落中找到農民、房舍、樹木、耕牛和雞羊，同時也應該找到農民自身的艱辛和對外人(非農村人)所付出的溫馨。 我們應該感慨古文人，譬如李、杜、白和八大家之于村落所理解的“愁滋味”，同時更應該身體力行地走進鄉村，去體味那曾經屬于我們的一脈根系，一抹鄉愁，一點苦澀，一種詩意。 想來，我離開農村已有四十年，雖然每年也會回去幾趟，但匆匆來匆匆走，浮躁與輕狂，滿腦子只有城中之忙碌，哪有心體察鄉村之境況。熟人相見或起波瀾，觸景生情亦或有之，然終熟視無睹，歸于平淡。如今，隨著年齡的增長，關于老家，關于鄉村的一幕幕情景會再次浮現，一些當下不經意的遇見也會勾起鄉愁…… 那是一個仲夏的上午，我和愛人從保定回老家。從鎮上下車以后，我們步行回村。鎮上離村六里地，我給愛人帶路，我跟她說，這是我小時候經常走的路——一條田間小路。這里只有牛車和毛驢車留下的車轍，非常幽靜；路兩邊有排列整齊的莊稼和五顏六色的菜地。 我們邊走邊看，感覺腳下的泥土松軟而親切，空氣中彌漫著清香。偶爾有幾只麻雀從路邊的草叢中飛起，撲棱著翅膀，消失在遠處的田野。路旁的溝渠里，水質清澈，水草茂密，偶爾還能看到幾條小魚在水中游戈，這一切，仿佛都在無聲地訴說著鄉村的質樸與寧靜。 我們一路上評說著莊稼的長勢，親切地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親人。曾幾何時，我在這里奔跑過、玩耍過，也在這里跟著父親給洋麻施過肥。那時的我，或許并不懂得鄉村的意義，只是單純地享受著這片土地帶給我的自由與快樂。 一想到洋麻，成片的洋麻就呈現在我們眼前了。此時正是洋麻開花的季節，那些花朵在成片的洋麻桿上撒歡兒般的存在著，就像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嬌艷俏麗地在田野里瘋跑。這撩人的淺紫色的喇叭花在城里是見不到的，只有我的老家，下洼子，這里種麻，才能見到。待洋麻成熟了收割下來，捆成捆，碼放成排，浸入河溝，經過一段時間的浸泡，麻皮表面經水腐蝕與麻桿分離，這時人下到水里，用手一根根把麻皮從麻桿上剝下來，扔到岸上，然后掛在晾桿上晾曬，晾干了的洋麻在陽光下像一縷縷銀絲，韌性十足，潔白無瑕……我跟愛人講，洋麻可以賣錢，也可以搓成麻繩或編織成麻袋，洋麻是我們這里的主要經濟作物，是我們當年的主要收入……說著，那個剝麻晾麻的畫面開始我的心頭涌起，只是時隔多年，它已經不再那么寫實，而是充滿了朦朧的詩意。無疑，這種詩意，對任何一個歸鄉人來說都會是一種慰藉。 在村口，正好遇見我的發小大林，久違后的見面，他居然顯得有些害羞，不好意思正視我和我愛人。我叫他的名字，他答應一聲，說，回來了？我說，嗯！他說，這次回來多待幾天嗎？我說盡量吧！聽說是我的發小，我愛人也熱情起來，就跟見到老朋友那樣自然。隨著大林慢慢地放開，我逐漸看出他小時候的模樣，于是，那種只屬于發小之間的親昵狀態和彼此的真情毫不掩飾地呈現出來…… 后來大林來過市里找我買電腦，我請他吃飯，還為他寫了一首詩呢！?? 發小只是記憶中留下的一個個影子他突然出現了。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太陽、月亮和土地的顏色還有九月的莊稼，成熟于他靦腆的笑容 某一種揮之不去，讓他喝高了。于是，全世界都奔放了我被他籠罩我有些羞愧 他是個好男人只會侍弄莊稼、陪媳婦偶爾喝兩盅就寫寫字、謅謅詩這是屬于他自己的一方天地 他還給我帶來了禮物大蔥、玉米渣、那些小時候做過的糗事這一天，我們光著屁股跑回了童年 如今，我經常感受鄉村的氣息，體會真摯的溫暖，我跟鄉村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我知道，無論我走得多遠，這片土地永遠是我的根，是我心靈的歸宿。它承載著我的記憶，也承載著我對生活的理解與感悟。我將會帶著這份溫暖與詩意，走向前方…… 注：在平原地區也有地勢高地之分，地勢比較低的地方俗稱“下洼子”，地勢比較高的地方俗稱“上崗子”。離我們村六里地的“窩洛沽”就是上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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