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我童年的記憶深處,有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偶爾想起,仍心有余悸。</p><p class="ql-block">記得九歲那年,一個炎熱的夏日,屋門如同往常一樣敞開著,好讓微風能穿梭其間帶來一絲涼意。我正從外屋的大鍋臺上拿著一塊苞米面大餅子,那餅子金黃誘人,散發著粗糙而質樸的香氣,我迫不及待地咬了兩口。鄰居老潘家的大花狗不知何時踱步進了屋。大花那時已六七歲光景,它體態微胖,毛色光亮,白色的底毛上點綴著規則的黑色花紋,宛如一位高貴的貴婦,因此得名“大花”。</p><p class="ql-block">大花常來我家串門,就像一位老熟人。我家也養一條狗,號“大黃”。家里吃剩下的干糧餅子,啃不完的骨頭棒子會分些給大花,父母樂善好施,哪怕是一條狗也心懷善意。兩家大人孩子也都相處得十分融洽。當時,我沉浸在食物的享受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大花正用腦袋蹭著我那條印著簡約紫色云彩卷圖案的乳白色織錦裙子,它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像黑夜中的星辰,仿佛在向我訴說著什么。而我只顧著自己吃,在外面瘋玩小半天著實是餓極了,狼吞虎咽地吃著大餅子,完全忽視了它的示意。我一邊咀嚼著那金燦燦的大餅子,一邊驅趕著它,可大花依舊搖著它那絨嘟嘟的肥尾巴,在我面前徘徊,又朝我的裙裾靠近了一步。我下意識地用左腿驅趕它,卻不想,大花突然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一改往日的優雅與溫順,朝著我左邊的小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剎那間,左小腿血肉模糊,只差一點就咬到骨頭了。隨著我一聲慘叫,父母急忙從里屋沖出來,看到我的小腿被硬生生咬掉一大塊肉,父母心疼極了,迅速在大花的脖子處剪了一大綹毛,用火燒成粉末,敷在我的傷口上。大花似乎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像一只溫順的小綿羊,任由父母一邊狠狠的訓斥大花不懂感恩,一邊在它脖子上又剪了一點毛備用。</p><p class="ql-block">父母因曾給予大花的優待而意難平。最終判處大花:因故意傷人終生不得踏入我家大門半步。大花只能隔著板仗子向我家院子眺望,往往這時,“大黃”會在院子這邊搖頭擺尾沖著“大花”汪汪幾聲。我也時常貼著板仗子與大花對視,那眼神有懊悔、有羞怯、有自責,有期待、還有渴望………唉!自作孽不可活。大花與我,咫尺之間仿若山海。</p><p class="ql-block">猶記得中學八年級,暑期我去哈市舅爺家度假,帶回來兩塊純棉布料。一塊白底綠豆圖案,一塊鵝黃底淺咖色縱橫紋路圖案。潘嫂裁縫活棒極了,精心為我縫制了兩件襯衫。背著書包上學去,我成了班級最靚的仔。</p><p class="ql-block">幾十年匆匆而過,老潘家搬回了青島,他們當初闖關東過來謀生,改革開放后又返回故鄉。曾經的好鄰居仿佛與我隔絕于不同的時空。多年前聽親屬說潘哥在一次意外中離世了,他家的智障兒子小余也病逝了,家里還有老兒子小明、女兒小燕子與潘嫂相依為伴。</p><p class="ql-block">人生聚散離合,起起落落。人與人之間不過相識一場。在歲月的沉浮之間,每個人都難以逃脫命運的波瀾。</p><p class="ql-block">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以大花當年的年紀,估計早已壽終正寢。童年的驚魂未定,已然成了前塵過往。</p><p class="ql-block">2025.2.17</p>
主站蜘蛛池模板:
波密县|
汨罗市|
凤山县|
福州市|
普定县|
措勤县|
大田县|
贵港市|
澳门|
东莞市|
怀仁县|
涟源市|
荥经县|
丰原市|
汾西县|
阿坝县|
凤冈县|
六枝特区|
容城县|
海宁市|
兴山县|
个旧市|
汉阴县|
油尖旺区|
科尔|
平定县|
汾阳市|
天水市|
西城区|
靖远县|
筠连县|
泾阳县|
嘉禾县|
濮阳市|
建阳市|
镇江市|
体育|
玛纳斯县|
鄂托克旗|
孟连|
亚东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