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童年的嘎拉哈</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潘作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什么是嘎拉哈?現(xiàn)在的孩子們估計沒有幾個知道的,其實(shí)就是豬、馬、牛、羊等四條腿動物的后腿膝蓋骨。這玩意兒有四個面,一面叫坑兒,坑兒相對那面叫肚兒或背兒,另外兩個相互對應(yīng)的面一面叫真兒,另一面叫輪兒。在舊中國直到新中國的六七十年代,由于可供娛樂的東西非常之少,這嘎拉哈,就是兒童和婦女的一種重要玩具。</p> <p class="ql-block"> 我小的時候,家里有許多嘎拉哈,最多時近150個。其中除了三、五個狍子嘎拉哈,還有兩個又大又蠢的牛嘎拉哈,其余的都是大小適中的豬嘎拉哈。這些嘎拉哈,多數(shù)是母親當(dāng)年從姥姥家?guī)淼?,有的表面涂的紅顏色已經(jīng)斑斑駁駁,有的已經(jīng)磨去了棱角,都比哥哥、姐姐的年齡要大得多。和這些嘎拉哈一起,還有一嘟嚕用紅絨線繩串起來的十幾個銅錢,叫錢碼頭。母親把它們一起裝在一個用毛巾縫制的舊口袋中,放在那口母親結(jié)婚時娘家陪送的大長柜里,只有到過年的時候,才拿出來,讓大家玩上幾天。</p><p class="ql-block"> 這些嘎拉哈,曾經(jīng)給我的童年帶來許多快樂。</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上個世紀(jì)五十年代的“大躍進(jìn)”那年。那個時候,我國城鄉(xiāng)居民的業(yè)余文化生活極其貧乏。尤其是農(nóng)村,沒有電影院,沒有劇場,更沒有電視,連收音機(jī)都很少見,直到六十年代中期,才給每戶農(nóng)民家里安了個大碗似的有線廣播喇叭,讓農(nóng)民每天可以聽到各種廣播節(jié)目。在那樣的文化背景下,玩嘎拉哈這樣一種北方民間傳統(tǒng)的娛樂活動,就自然仍在廣泛地流行著。而對于我來說,玩嘎拉哈,是從小時候看別人玩開始的。確切地說,是從看母親和姐姐玩開始的。</p><p class="ql-block"> 母親是一位普通的農(nóng)家婦女,大高個兒,一雙先纏后放的大腳,兩只干慣了各種農(nóng)活兒和家務(wù)活兒的大手。母親的手雖說看上去粗糙,但玩起嘎拉哈來卻靈巧得很,常常讓年輕的大姑娘、小媳婦們自嘆弗如。每年正月無事的時候,就總有些鄰居家的婦女,還有和姐姐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到我家來,央求母親拿出嘎拉哈來玩。這時,母親就笑著從柜里拿出那個毛巾口袋,將嘎拉哈倒在炕上。自己閑呢,就陪大家一起玩一會兒;忙呢,就請大家玩,自己該干什么干什么。</p><p class="ql-block"> 她們最平常的玩法是歘(chuǎ)嘎拉哈。先將所有的嘎拉哈一捧一捧潑在炕上,看好哪幾個(一般是兩個,也可以是三個、四個)一樣,且便于一把抓起來,便將手中的錢碼頭拋向空中,然后迅速抓起已經(jīng)看準(zhǔn)的那幾個嘎拉哈,馬上將手翻轉(zhuǎn)過來,手心向上,接住落下的錢碼頭。接住錢碼頭后,將歘回的嘎拉哈扔進(jìn)自己贏得的嘎拉哈堆中,便可接著再去歘。如果歘起的幾個嘎拉哈中有不一樣的(但如四個完全不同則可),或抓起嘎拉哈后沒接住錢碼頭,亦或在歘某幾個嘎拉哈時碰動了別的嘎拉哈,都算違規(guī),要轉(zhuǎn)給下家。一般是三、四個人(最少兩人)輪流歘,最后以歘到嘎拉哈最多者為贏。歘嘎拉哈是很熱鬧的游戲。一百幾十個嘎拉哈滿炕翻滾,歘的人炕上炕下地忙活,嘎拉哈稀里嘩啦,玩的人嘰嘰嘎嘎,場面堪稱壯觀,氣氛十分熱烈。</p><p class="ql-block"> 歘嘎拉哈比的是眼疾手快,手眼協(xié)調(diào)。歘嘎拉哈歘得好的人,大多是心靈手巧,做事干凈利索,干啥像啥。母親那時雖已年屆50,可歘起嘎拉哈來,一如她的活計一樣,一般年輕人都不是對手。母親潑嘎拉哈時潑得勻,好歘;往起歘時抓得準(zhǔn),離得多近都摘得開,碰不著別的嘎拉哈;手又比一般人的大,抓嘎拉哈抓得多。盡管玩得很好,但母親玩得卻很少。她總是忙家務(wù)的時候多,偶爾閑了,也只是站在一邊看看,別人遇著不好歘的,就常常求她替著歘一把。</p><p class="ql-block"> 記憶里,我家玩嘎拉哈比較多些的是姐姐。當(dāng)然,嘎拉哈原本就是女孩子的玩具。那時,姐姐才十六、七歲,剛剛離開學(xué)校,正月里沒什么事,就帶著一幫小姐妹到家里玩嘎拉哈。她們的一般玩法也是歘。不過,姐姐她們似乎使不慣重重的錢碼頭,便用苞米粒兒裝的小布口袋來代替。有時嫌一大堆嘎拉哈太多,她們就只挑出幾個狍子嘎拉哈來,一對一對歘,邊歘邊計數(shù),誰多誰贏。那時候女孩子玩嘎拉哈很普遍,還經(jīng)常帶到學(xué)校去玩。我們班的女同學(xué),也都愛玩嘎拉哈。下課鈴響過,老師剛走出教室,女同學(xué)就從兜里掏出嘎拉哈,往課桌上一擲,幾個人就歘起來。一直到上課鈴想起,才興猶未盡地收拾起來。當(dāng)時同班的女同學(xué)有:任煥燕、吳寶珍、陳玉芹、王淑華、郭玉芝、石淑榮、于淑英、姜淑華、王君英、張玉霞、劉蘭香等,其中頗有幾名歘嘎拉哈的高手。</p><p class="ql-block"> 記不清從什么時候起,我也開始玩嘎拉哈了。不過作為男孩子,我不會歘,只會玩彈真兒、牽牛之類。彈真兒是先將所有的嘎拉哈潑在炕上,再將真兒撿回,然后開始彈。將中指彎到拇指肚上,瞄準(zhǔn)稍遠(yuǎn)處的嘎拉哈,將近處的嘎拉哈“啪”地一下彈出去。彈中了,若有一個變成真兒,就將兩個一同撿回;若沒有變成真兒的,就只撿回一個。如果彈不中,就輪到下家,重新再潑,再彈。彈真兒也有不少規(guī)矩。“頭一把,不管騾子馬”,是說頭一把彈的兩個不用是一樣的,什么都行。而從第二把起,就只能彈兩個都一樣的了。“彈真兒彈真兒,輸了賠金兒”,則是說彈的過程中出了問題,要從自己贏得的嘎拉哈中拿出來賠:一般是,“出溜過(沒彈準(zhǔn)),賠一個”;“小勁兒(沒彈到位),賠一對兒”;“串巴(被擊中的嘎拉哈又撞擊了第三者),賠仨”;“聚筋(被彈的嘎拉哈沒彈出去),賠四個”。不知誰制定的這些規(guī)則,給彈真兒這種玩法平添了許多樂趣兒。牽牛也是把嘎拉哈潑在炕上,先將潑出的牛捏著角牽回(肚兒朝上者謂之牛,因肚兒這面有一翹起的角,故稱牛,捏著角將嘎拉哈拿回,謂之牽牛),剩最后一牛時,就捏著角拿起來,去撥拉其它不是牛的嘎拉哈。撥拉成牛,牽回;不成牛,放下,輪到下家。于是再潑,再撥拉。</p><p class="ql-block"> 小時和許多小伙伴一起玩過嘎拉哈。其中最多的是兩個人,一是東院的老四,姓王,大名王興利;一是后院的國放,姓李,大名李國放。有時竟一玩就是小半天。如今,老四還在村里務(wù)農(nóng),他比我只小兩歲,早已是兒孫滿堂。國放應(yīng)該比我小三歲,高中畢業(yè)后考上了大慶石油學(xué)院(現(xiàn)名東北石油大學(xué)),之后成為石油戰(zhàn)線一名杰出的技術(shù)干部,近年也已退休。這幾年年紀(jì)漸長,過年時我常常想,什么時候能和這些兒時的好友再聚到一起,玩嘎拉哈雖不再可能,可拉一拉家常,敘一敘童年的友誼,那該有多高興??!</p><p class="ql-block"> 令人惋惜的是,我家那些“嘰里嘎拉”的嘎拉哈,如今已不知流落何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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