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親愛的朋友們,你可能趕過大集,進過農貿市場,但是你不一定趕過小市。因為"小市"是在一些特殊的村鎮才有的一種市場交易形式,所以它并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趕的。濤雒街是個很早就有"小市"的地方,所以濤雒街的"小市"給每一個濤雒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下面是我對五十多年前濤雒街"小市”的回憶,請您撥冗一觀。但愿能引起您的興趣記憶與共鳴。</p> <p class="ql-block"> 濤雒街的“小市”起于何年亦無從考究,但是他卻是我童年記憶中的一道亮麗風景,和永不磨滅的深刻記憶。“小市”之所以給我留有深刻的印象,是因為他曾經在我家后面那條熟悉的街上趕過好多年。時至今日,那近五十年前,在后街趕“小市”的情景仍時時想起難以忘懷。</p><p class="ql-block"> “小市”本來是在主大街的南街上擺攤的,可是每年春秋海貨、青菜豐盛的季節,它的市面就會拓展延伸到水產門市部門前,有時甚至再向西、向南繼續延伸。現在想來,那時的“小市“之所以不向北而向南拓展延伸到這條街上,應該與濤雒大集有密切的關系,“小市”向大集市靠近這也是人們習慣成自然的行為規律吧。“小市”一般是每天趕兩次,早市從清晨到九點之前;晚市從下午三點之后到天黑。所以我上學和放學的路上多半會從“小市”上穿過,所以那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市上風景便會盡收眼底,飽覽無余。 </p><p class="ql-block"> 要說濤雒街“小市”上是最大的“市”要數海貨市,用母親的話說那叫“一街兩行”。海貨市又分干貨和鮮貨兩部分,賣干貨的都是固定攤位,好像都是我們村里坔水井附近的幾個陳姓販海貨的人,他們就住在小市的街邊。所謂攤位只是他家門口的固定地段而已,賣貨人坐在馬扎子上守望著,吆喝著。周圍那規格不同的蒲包里裝著大小不同、顏色各異的蝦皮,新曬得是粉紅色、發過包的呈黃色;小干蝦、大蝦殼、蝦米;還有不同種類、不同淡咸、價格差異很大干海貨。比如軟體類就有:葡萄魚子、小籽烏、大籽烏,茄烏、板烏等;咸魚有兩三毛錢一斤的小靠魚、青脊子魚、睜眼子靠、黃脊子魚、大頭靠;也有幾塊錢一斤的甜曬細麟魚。還有裝在木桶或瓷缸里的海蜇和,泡在魚露里的白鱗魚。那些干魚蝦們散發出的鮮香味道,每次都會引誘我駐足在他們的攤位附近聞上一會,我喜歡它們散發出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小市”上賣鮮貨的人有的挑著竹編的大四系子筐;有的挎著大小不等的竹籃子;賣鮮貨的人多數是蹲在后街東部的路兩邊賣的。賣海沙子的人偶爾有推車的,聽說那海沙子是從江蘇青口那邊推過來的,推車的有馬扎子可以坐一坐。挑四系筐的多數是“販鮮”的,他們有超好的體力,有利索的腿腳,還有精明會經營會算計的頭腦;他們筐里面裝滿了多是剛剛從船上卸下來新鮮魚貨。</p><p class="ql-block"> 那銀光閃亮的大刀魚;金光閃碩的大小黃花魚;體型優美光滑閃亮的大鲅魚、臺鲅魚;渾身被鱗片包裹的大鳘魚;芭蕉扇一樣的黃粉魚;還有那會爬的大蟹子,能蹦的大蝦子;也還有烏賊、八帯魚,長稍、地瓜子魚等。一般說來四系子筐挑來的多是比較高檔的鮮貨,好像是從大漁船上販來的,這些魚貨價位比較高,本大利厚可以多賺一些錢。偶爾他們也會挑一些大路貨比如黃脊子魚、大網貨、小青魚,面條魚什么的,這只是作為無貨可拿時的補充罷了。</p><p class="ql-block"> 那時上學沒有現在這么緊張,空閑時間還是挺多的。所以下午放學后,母親有時讓我替她趕小市,于是我就在那些魚貨攤位前轉悠著看景。聽人問價講價,看人稱稱算賬,有時我也會給有些我認識的嬸子大娘們算賬。因為有的人不相信賣家,總認為賣家會多算錢而對他們算的賬不放心,看來這就是買賣者的不同心理。每當我算的和賣家算的錢數相同時,買家便會干脆痛快地付錢、端貨離開。所以賣海貨的人很喜歡我站在他的攤前幫他算賬。我為他(她)們的相信和喜歡而有點沾沾自喜甚至是小小的自豪。</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但是我也就只能是看看,因為母親只給了我一毛五分錢,五分錢買韭菜,一毛錢買海沙子。母親還囑咐我要買當地扒的海沙子,不買從青口販來的。我當時并不知道那不同地方出的海沙子有什么區別,只是按照母親的吩咐去做就是了。</p><p class="ql-block"> 回家后,母親把海沙子洗凈煮熟,倒在大黑陶泥盆里,用大鐵勺子不停地碾壓,不一會那白湯的海沙子就變成黃黃的了,母親倒上清水攪拌后,端起大盆將那海沙子肉和黃湯淘進另一個盆里,依次兩三遍,直到大盆里只剩下白白的海沙子皮。那是我家當天晚上下面條要用的,這一毛五分錢讓全家七八口人,吃到了鮮美可口終生難忘的美食:濤雒海沙子面。</p><p class="ql-block"> 如今五十元錢也吃不到一碗那樣鮮美的面條了,因為那是我娘親手搟的面條,是花多少錢也買不來的。母親做的面條美味可口,也是我們家的待客飯,每次家里來了親戚,或是我領來家同學,母親都會做面條給大家吃。</p><p class="ql-block"> 記得那是一九六七年春天的一天上午,我帶著陶來敏、丁立芬、王延華(初中同班同學)三人到我家玩。中午飯母親不但做了好吃的面條,還給做了一盆很好吃,可是她們幾個人卻叫不上名字的魚。原來那是母親趕早市賣煎餅,回來的路上順便花很少的錢買來的一條 “安康魚”,母親叫它“嘚瑟魚”,它還有一個更不雅的名字叫“私孩子魚”因為它有個奇大無比的大肚子;那年代雖然生活清苦,可是人們對這種魚還是嗤之以鼻,所以它只有幾分錢一斤。但是我能干巧手的母親卻能把它做成可口解饞的美味。讓我的同學們品嘗到了她們十幾年人生中第一次不同口味的美食。感謝我善良好客的巧手母親,她把做好的魚和面條放在盆里盛在碗里,再和二妹一起給我們端到堂屋里,然后她倆就回前屋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這是在那個年代里我家唯一一次飯前做三件事的一頓飯,所以至今記憶猶新。</p><p class="ql-block"> 那頓飯是在我家堂屋有寶書臺的大方桌上吃的。那寶書臺有三層:最上層是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揮手石膏立像;中層是紅色書皮的小開本的《毛主席語錄》、《毛澤東詩詞》、《毛主席詩歌曲選》,還有一本很厚的紅色塑料皮的《時事學習手冊》;最下層是兩套八本《毛澤東選集》、還有《甲種本》、《已種本》、《老三篇》等等。記得第一套毛選是我二舅家在濮陽油田工作的大表哥張守倫送給我的,當時郵局的投遞員把郵包送到了南門外那個叫“孫樹金”的大哥哥家了。后來經表哥寫信多次查問,郵局才給找了回來。 </p><p class="ql-block"> 陶來敏是我們班的團支部書記,又曾經當過赴京代表,雖然是在我家吃飯,可辦三件事的主持還是要由她來當,她也沒太推辭。四人面向貼在北墻上的主席像立正站好,陶來敏說:首先祝偉大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我們齊說:萬壽無疆,萬壽無疆!再祝林副統帥身體健康!永遠健康!永遠健康!第二項:高唱《東方紅》;第三項:向偉大的領袖毛主席和林副統帥敬禮!辦完三件事,飯菜的冷熱剛好可口,我很慶幸我們只唱了一段歌,否則飯菜就涼了!</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市”上挎提籃賣貨的人多是家里有下海弄船的,他們分到的魚貨自己家里不舍地吃,而挎來換取零花錢或是別的什么生活必須品的,因此小市上這樣的賣貨人是很多的。還有一類賣貨人就是我二妹那樣的,拿著母親給她買的幾盒煙,到靠岸的漁船上去換,或者說是討要來的,她要把換來的魚再換成錢,再買上煙或別的什么再去換魚。</p><p class="ql-block"> 記得那是上世紀六十年代末春天的一個早晨,我和二妹到早市上去準備幫她買點可以換魚的合適的東西。春天早市上的菜是一年中既豐富多彩,又新鮮水靈的季節和時刻。濤雒街里的人家不種菜也無菜可賣,所以“小市”上賣菜的多是西鄉、南鄉、北鄉來的,他們多喜歡趕早市,天剛蒙蒙亮,鄉下的菜農們便會推的推挑的挑,帶來他們凌晨就采摘打理好的各種時令鮮菜。</p><p class="ql-block"> 所以小市上早市的菜市是非常繁忙熱鬧的,那吆喝聲、叫賣聲一進南門里就能聽到。因為菜市就在山房門前往東的街兩旁。那一街兩行的菠菜,茼蒿、韭菜、芹菜,小白菜、蔥、姜、蒜等等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可是這些都不是我們要買的,姐倆尋尋覓覓終于找到了我們要買的紅蘿卜也叫水蘿卜。這紅蘿卜有兩種,小的圓的叫“羊角康”,一般是大人買來哄孩子的。小時侯母親偶爾買一把大約不超過十個,姊妹幾個每人分兩三個可就當了寶貝。用指甲掐出幾個白點,用拇指和食指提著那細長的根捻轉起來,那小圓蘿卜在我眼里就儼然成了漂亮的藝術品。一個蘿卜可以玩耍半天絲毫不覺得乏味,反而覺得情趣盎然幸福滿滿。</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可是我們今天要買的不再是那“羊角康”而是水蘿卜,因為這東西既可當菜,又可當水果解渴,是弄船人喜歡的吃的。我和妹妹從一個和我們差不多大的男孩筐里買了兩扎紅蘿卜,妹妹拿著蘿卜到海邊去了。我則留下與男孩攀談起來,原來他是下元村人,十幾歲的他挑著那么重的擔子,走八九里路,那勞累應該是不輕的。他還說,如果早市能買了就可直接回家,如果買不了,還得挑到大坨莊去換鹽。</p><p class="ql-block"> 那天二妹很幸運,想來是那紅皮綠葉的水蘿卜給她帶來的好運氣,那水靈靈的蘿卜贏得了漁民們的青睞,他們竟然沒有要煙,只留下了蘿卜,還讓二妹裝了滿滿的一籃子“雞魚”也就是“老鼠魚”。那二十多斤魚越挎越沉,二妹越走越累,她累的氣喘吁吁了,可是“過日子”的二妹一條也舍不得扔,好歹把這大“金娃娃”挎到了小市上。可是那魚只賣六分錢一斤!不知是啥原因,當時的人們不認那魚,再便宜也很少有人買。中午的時候母親燉了一大鍋“雞魚”茼蒿,全家人美美的吃了了一頓,那是我這輩子吃的最開放的一頓魚,有點夠夠的感覺。</p><p class="ql-block"> 前幾天同學請客,從濤雒花了近二百塊錢,買了四條“雞魚”看那大小不如當年二妹挎回家的魚大,說是四十八元錢一斤。我聽得有點瞠目結舌,真不知道這八百倍的增長率該如何理解。</p><p class="ql-block"> 每年春秋天,“小市”上就有一種黃色帶黑花紋的小蟹子在賣,母親叫它“花旦”子。這蟹子皮薄殼脆,適合于拤蟹醬,每到這季節母親都會買上十斤八斤的用碓拤搗成醬,放上鹽攪拌均勻,裝在大罐子里,罐口蒙上一塊紗布,用線繩捆住,擱在太陽地里曬著。母親稱這是“發著”。當曬夠了一定的時間,本來咸腥的蟹醬就會發出誘人的香味。這時飯桌上就會添上一盤鮮香的蟹醬和一把碧綠的小蔥,卷上蟹醬捋上小蔥的煎餅讓人越吃越愛吃,大有欲罷不能的勢頭。現在想來仍然有饞涎欲滴的感覺!</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市”讓我有說不完的回憶,它是那個年代人們生活幸福指數的一個補充和提高。當然“小市”雖小卻連著大社會,所以“小市”上也經常會有不和諧的音符出現。比如短斤少兩、小偷小摸、強買強賣、欺行霸市、打架斗毆等等。可這些旁枝末節改變不了它的發展趨勢和存在價值。但是那時有一種割資本主義尾巴的運動卻徹底遏制了“小市”發展,甚至是取締了“小市”的存在。那“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苗”的極左路線,把“小市”歸類到了資本主義苗里去了。</p><p class="ql-block"> 所以首先那些原來被稱作是搞活社會主義經濟的“販子”們被禁止了,那些挑四系子筐的,和坐在家門口賣干貨的被割了“尾巴”,不準再經營買賣了。只允許自產的土特產品可以進行交易,不準“投機倒把”。可是這個界限忒難分清了,于是“小市”上就出現了好多的巡查人員,輕則罰款,重則拿“稱”。于是“小市”附近的居民家,便成了一些去“小市”賣東西人的避難所。水產對面那個老嫂嫂家的院子里最多的時候可到十多個人避難。</p><p class="ql-block"> 二妹的魚再也不敢換了,那也算是“投機倒把”,因為我家不是漁民,她賣的魚不是自己捕撈的。還有更可笑的是母親那辛勤勞累地推動最原始的石磨,用趴鏊子,燒麥穣烙出來的煎餅竟然也成了資本主義的"尾巴",屬于被割的對象。所以在賣煎餅的時侯不得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以免被人把“稱”拿走。當然那些賣燒雞、燒肉的,油條、大餅的,饅頭、點心的,花生、瓜子的,甚至連煮熟的雞蛋也都成了資本主義的"尾巴",屬于被割之列。</p><p class="ql-block"> 本來“小市”是農村經濟運行的是潤滑劑,它的交易本質就是搞活農村經濟,方便人們生活,解決農家的燃眉之急,他們打墻蓋屋、紅白喜事等“公事”,都要依靠“小市”來交易買賣提供方便。從這意義上說,決策者們本應該很好的優化“小市”的存在環境,促進“小市”的繁榮發展。可是隨著對 “小市”控制的越來越嚴,后來的“小市”基本上是不取自消了!</p><p class="ql-block">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長大,后來也就不再趕小市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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