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龍安府,乃今平武縣城也。位于四川西北部,地處涪江上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是一九七三年,我初中剛畢業。暑假期間,恰遇我出生不久的妹妹染病,在我們當地鄉鎮醫院醫治不見好轉,無奈父母便帶她去我們鄰近的平武縣醫院治療。她們在醫院傳信回來說需要錢和糧。當時醫院住院病人或家屬可以自己做飯,這樣可以省一部分錢。于是我便在鄉里四處求借,湊得部分錢,再備了些口糧和豆角、土豆之類的蔬菜,準備給她們送去。我們家當時爺爺奶奶已年邁,弟妹們尚小,我是頭男長子,這些事自是我理應承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們家距離平武縣城大約一百來里路程,那時還沒有直達客車。即使有,我也沒有多余的錢去乘坐。我決定步行前往。頭一天我將蔬菜口糧以及必要的生活用品打點妥當,總共大約有三四十斤,用背簍裝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天剛見亮,我背上背簍便出發,走大道,抄小路。第一次出遠門,也不認識路,只有邊走邊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從家里到小鎮,再出小鎮經干樹埡,翻越馬鬃關。有的山路人跡稀少,不小心還會走岔路。翻山越嶺,記得進入一個叫高村的地界,一路甚是荒涼、冷清。翻過老鴰山,又走過一條長長的溝,已記不清叫什么名,約一二十里地,之后便到了一個叫古城的小鎮。小鎮座落在去平武的公路邊,至此也就上了大馬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古城歇了歇腳,吃了點干糧又繼續向前走。馬路順涪江而上,古城到平武縣城有三灣,三灣的名字也記不清了。當地有常言云:“三灣三十里,兩頭送給你”。意思就是三灣兩頭有多余的路程,整個三灣就不止三十里了。大道好走,走啊走啊,走過一灣又一灣,三灣過后,遠遠看見了好多好多高低不等的房屋,我想那應該就是平武縣城了。我加快了腳步,房屋越來越清晰,離城越來越近,同時能聽見縣城里響起《東方紅》悠揚的樂曲,那緩緩而莊嚴的樂曲在縣城上空回旋。那是縣城里早晚的廣播定時播放,終于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縣城雖不大,但有遠近聞名的《報恩寺》等諸多名勝古跡,頗有古色古香風味,自是比鄉鎮要繁華熱鬧許多。我一邊走,一邊欣賞它的風光,一邊打聽縣醫院的所在位置,似乎忘記了疲勞。經過幾番打聽才找到,來到了父母身邊。母親對兒子一番疼愛之心自是溢于言表。我終于把東西送到了,如釋重負。雖然有些疲憊,心情卻感到愉悅。</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次上龍安,大約半個月后吧。依然收拾了一背簍,比第一次還要多,應該有四五十斤重。這次不是我一個人,還有我的二老子,也就是我父親的弟弟。他帶我表弟去看病。表弟不知啥原因雙腿浮腫,疼痛不已,站立不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天他背著表弟,我背著一背簍東西天還未亮就出發了。走到小鎮上,我們有幸搭乘了一輛運木頭的便車。當時我們那里有個伐木廠,不時有車輛運送木料出入。我們隨車到了白草,下車后準備趕綿陽到平武的客車。記得大概是九點左右客車到了,但旅客太多,我們拼命地擠也沒有擠上車。那個年代交通不便,每天最多也就一兩趟,乘不上也就只有等第二天了。沒奈何,我和二老子又只好步行前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記得那是八月份,天氣十分炎熱。我們都背負的很重,走啊走啊,熱了,就用涼水洗把臉。渴了,就著涼水咕嘟咕嘟喝上幾口。實在走不動了就在路邊歇一會兒,就這樣走著。不知怎的,按道理,下午四、五點鐘就應該到達,可我們走到了月上東山,走到了華燈初上,卻還在路上。遠遠看到縣城里燈火通明,卻就是達不到,到最后每挪動一步都感覺艱難。燈火在前面召喚,我咬咬牙,繼續向前,向前……終于,終于到了。我放下背簍,一頭倒在醫院的長椅上,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后來,實在是沒有錢交醫院的費用,父母帶著妹妹又回到了我們鄉鎮醫院。至今我也不清楚妹妹得的是什么病,記得在平武縣醫院時還輸過兩次血。第一次輸的是母親的血,第二次是買別人的血。輾轉醫治,卻始終沒能治好,可憐我那不足三月的妹妹還是夭折了,而我們家也因此背負了一身的債務,落得人財兩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光陰流水,五十多年過去了,如今想起來啊,心里仍然有些酸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乙已年正月草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圖片源于網絡 致謝原創</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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