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觀蓮記</p><p class="ql-block"> 陳星</p><p class="ql-block"> 早晨七點鐘上班，總要繞過一個小小的池塘，就在村落的旁邊，水很淺，塘里自生自養的長出十幾枝荷枝來，錯錯落落的，可是總沒看到有花開過。夏天天氣熱，時常有光腚的小孩子扒著水。有一天，我看見那碧綠的蓮葉與蓮葉的縫隙中，伸出兩個鮮紅的花苞來，傍晚回家的時候就不見了。也許是讓小孩子們摘去玩了罷的，心里嗒然如喪的，惋惜了好久好久。</p><p class="ql-block"> 記不清是那一個日子了，我的眼睛一亮，突然又發現那蓮葉底下，又給鉆一個花蕾來了，紅艷艷的，像和尚廟的馨棰那么棰，顫巍巍地抖動著，似乎探頭探腦的樣子。我不禁砰然心動了。我走到池塘邊，蹲下身子，指著那花蕾對那幾個正在游泳的小孩子說：“不要去摘，好嗎？讓它開了，多好看哪！啊，聽我的話，明天我把玩的東西分給你們，好嗎？”小孩們茫然不解的樣，一言不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都笑了起來。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好像是這幾個孩子的頭，詫異地朝我看了一會子，忽然瞪著眼對他們說：“誰也不許去摘！嗯，聽見啦？”</p><p class="ql-block"> 夜里，我睡不著，心里還在惦記著那花兒，心里默默地祈禱著。早上一早醒了，我早早地來了，路上幾乎不見行人，很清寂，天氣很好，清清爽爽的，滿眼的綠呵，綠的山，綠的稻田，綠的菜地，綠的池塘。且慢，我分明瞧見一團紅艷的色彩了，隱現著，像少女的紅頭巾在飄拂。“開啦！”我的心不禁狂喜了，心跳動起來了。我快步走過去，啊，多美的嬌花呵！開了！已經天從人愿地開了，雖然只有一朵，可是再也用不著更多了。萬綠叢中一點紅，只要有這么一點就足夠了，如同少女臉上的丹唇，秀美、明艷，真是恰到好處了。這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天是淡淡的藍，水是悠悠的綠，還有這滿池的水浮蓮，浮萍、蕰藻、荇菜，擠得滿滿了的，幾乎看不見一絲縫兒，再過去，是一片綠油油的稻田，翠森森的竹子，遠處的山坡地上是一片墨綠色的桔林，濃淡深淺，又斑斕又和諧。可是在這一片青翠綠之中，綻出了一朵這么美麗，這么嬌美無比的一朵花來，真正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大自然的一切美麗都集中到這一點上了。婀娜的，搖曳著的是淡淡的粉紅的瓣兒，一絲絲的花筋，鮮紅的像少女的脈絡一樣的清晰，花筋越到瓣尖上，紅得越媚越鮮。花瓣上凝聚著的美麗的露珠，在柔和的晨光里，像一顆顆小鉆石那樣熠熠發光。花心是一朵鵝黃色的蓮蓬，小小的只是一個胚胎，周圍是金黃的花蕊，簇擁著小小的蓮蓬，好像垂掛著黃金線的纓絡。花兒剛剛只有七分開，并沒有到盛開的光景，靜靜的，無依無傍，看不到蜂喧蝶鬧，嬌羞得好像一位十五六歲的女郎，遠遠的逼出一股如蘭似麝的沁人心脾的幽香。啊，造物主神妙的化工之美呵，天生麗質，清純如太真出浴，容顏絕世無雙，我的心像飲了醇醪似地醉了……。</p><p class="ql-block"> 如今霜風一起，寒氣一天比一天的凜冽了。池塘里也滿目都是蕭瑟憔悴的光景，只剩下幾支荷梗在西風中橫七豎八，零零落落的。我依然天天走過那里，心里念叨著，想望著……。啊，我的可愛的蓮花呵，美之精靈，你的倩影是永遠地銘印在我的心頭了。</p><p class="ql-block"> 注：據說荷塘蓮開，第一天開一朵，第二天兩朵，第三天四朵，以此類推，三十天開滿荷塘，未知真假。本文采用擬人化手法，故不循此例，識者自能理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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