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忘了是哪一年，那年的年底，晚上隊里開分紅大會。一年的辛勤勞作，終于分紅了，大家都十分高興，很晚才散會。散會后我們回到知青屋，記得我剛躺下沒有多久，窗外就有人喊我出工，那天是輪到我開始趕牛車送羊糞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每年冬天隊里的羊場就要起一次羊糞，用牛車拉到地里，一車一堆排列堆放，春天再將羊糞揚開耕地。趕牛車去羊場拉糞的都是村里的姑娘和女知青，每組好像有八九個人，一冬輪換拉糞拉沙。另外有一個村里男青年領隊，我們叫他車頭。那天輪我第一天出車。聽到車頭喊我，急忙起床穿衣。剛下鄉時隊里給我們知青男生一人一件山羊皮襖，女生8人給了3件綿羊皮襖，冬天誰出車誰穿。我穿上皮襖戴了一條小頭巾就出發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到了牛圈，套上車，坐車轅上向羊場出發。羊場離莊稼地有十來里，要求是空車可以坐，重車就得人跟車走。我們那兒的牛車是木頭輪子，嘎吱嘎吱地走不快。兩車羊糞拉到地里天還沒亮，天氣很冷很冷。卸完第二車羊糞，空車往羊場返。又冷又困，我沒坐在車上，手扶車轅一步一步跟著車走。這時我覺得天好像更黑了，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真困啊，鄉間的夜晚很安靜，只有滿天的繁星伴著單調的車輪聲。真冷啊，寒風吹得臉上生痛，突然幾下刺痛之后臉不痛了。啊，不冷了，真好，星星在笑，真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到了羊場，羊場大爺讓我們進屋暖和暖和。進屋就上炕，圍坐在熱乎乎的炕頭上聊著天。突然有人問我："你的臉怎么了？"大家都回頭看我，怎么了？沒怎么呀？我疑惑地雙手摸臉，臉沒感覺，手的感覺是兩個硬硬的冰塊。這下人們亂了，有人說這么辦，有人說那么辦。最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折騰的，總算是不那么冰了。為我耽誤了時間，羊場大爺把他的皮帽子給我戴上，我們把第三車糞送到地里時天亮了。卸了車回到知青屋，他們剛開始吃早飯。我一進門，他們都端著碗愣住了，看著我還是那句話：你的臉怎么了？我沒說話，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是什么形象，我們沒鏡子。后來有同學告訴我，我的臉像兩個紫茄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村里人說，多少年都沒有經歷過那么冷的天。那天凍傷的除了我，還有一個村里的老漢。晚上生產隊長來問詢我的情況，讓我休息幾天。過后我想起賣火柴的小女孩"……那個穿著破破爛爛、光著?腳丫的賣?柴的??孩，此時此刻?帶微笑坐在了那個冰雪還沒有融化的墻?邊。她的微笑已經凍僵了……沒有人知道她在除夕夜擦燃火柴看到的一切美好的東西。"是不是人凍僵了都是笑著走的？那笑容里面有著多少對生命和未來的美好期盼和希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五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豆蔻年華，已變成了滿頭銀發。眼前的一切都可能瞬時即忘，但青春歲月的記憶卻想忘也忘不了。一點一點地記下來吧，動腦動手還可以防老年癡呆呢 </span></p><p class="ql-block"> 2023.3.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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