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王志遠丨文</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明是初六,現(xiàn)在是凌晨12點,應(yīng)該還算初五。門外突然傳來小舅子的喊聲:“哥,起床走了!”我一個骨碌爬起來,心里還直犯嘀咕:年就這樣過去了?回家過年仿佛就在昨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拔下充電器的一剎那,看著五間空蕩蕩的房子,看著90歲老母親瘦弱的身影,想著在以后的幾個月里又是她一個人形單影只生活在這里,一改過年人來客去、樓上樓下笑聲不斷的熱鬧景象,我心中有幾分不舍,幾分留戀,幾分失落,還有幾許惆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00天,50天,10天。早在幾個月前,就盤算今天離過年還有多少天。隨著歸鄉(xiāng)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急迫。過年了,又可以見老娘了,又可以去老爸墳前給老爸燒紙聊家常了,又可以見兒時玩伴,又可以兄弟姐妹團圓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頭是生活,一頭是故鄉(xiāng)。臘月二十八,忙碌了一年,安排好青島這邊的一切事務(wù)后,我踏上了通往家鄉(xiāng)的G290次高鐵。巧的不能再巧,下午四點半當(dāng)列車準(zhǔn)時停靠駐馬店西站我一腳列車一腳站臺時,朋友時曄打來了電話。他問我回來過年沒,回來了要給我接風(fēng)。一路風(fēng)馳電掣,緊趕慢趕趕在七點半之前見到他。他告訴我,那會他翻遍手機想找一個人說話,忽然想到我,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沒想到我正在下火車,正在趕往家鄉(xiāng)的路上。忽有故友心頭過,心有靈犀一點通,這或許就是緣分吧。</p> <p class="ql-block">半夜時分,經(jīng)過千里長途跋踄終于回到生我養(yǎng)我、朝思暮想的老家。屋里亮著燈,輕輕敲門,屋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兒子回來了?!”我隔著門縫答道:"媽,我回來了!”門開了,一個滿頭白頭、身材微駝、面容清瘦、說話洪亮的老太太出現(xiàn)在我面前,這個人就是我媽,此刻老娘還是89歲,再過一天就90歲了。“這個點了咋還亮著燈沒睡?”我問媽媽。“我知道你今晚回來,電燈開著沒睡。”母親的這句話,讓“家里的這盞燈永遠為你點亮”具象化了,瞬間淚水打濕了眼眶。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這或許就是我不遠千里回來過年的意義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媽雖然90歲高齡了,但身體矍鑠,沒有一些老年人的三高常見病,每天早晨順著馬路還能走三四里路,飲食起居自理,多次勸說她和兩個老弟一起生活,她說吃不慣大魚大肉,喜歡吃清淡一點的,自己做飯想吃啥做啥,吃著稱心,有基于此,做兒女的我們也就不再勉強她老人家。都說兒是娘的心頭肉,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老媽使用的是老年機,不會使用智能手機。盡管我三天兩頭給她打電話,一年也回來個三四趟專程看她,但她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糖尿病和哮喘,隔三差五跑鄰居家和我視頻通話,問我生意忙不忙,按沒按時吃藥。</p> <p class="ql-block">夜深了,和老媽和衣端坐在床兩頭蓋著厚厚的被子漫無邊際的敘著家常,談話間她不時提醒我,家里冷,戴上帽子,千萬別凍感冒了。問她咋不把空調(diào)打開,她老是說“不冷,開那干啥。”其實我知道她不是不冷,是心疼那幾度電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年小近,臘月二十九是三十。天剛蒙蒙亮,老媽催我去墳地給姥爺、姥姥和父親燒紙送錢。媽媽說從小姥姥最疼你,給她墳上多燒點。父親是入贅上門女婿,我是姥姥一手帶大的。長跪在姥姥墳前,透過隨風(fēng)而起的縷縷青煙,一幕幕往事又涌上心頭。難忘我八歲時得腦莫炎雙腳掛吊針,暈死三天三夜,姥姥跪求醫(yī)生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把我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難忘那個夏天我想吃焦饃,媽媽上地掙工分沒時間給我搟,姥姥二話不說下灶屋揮汗如雨給我烙的焦饃至今唇齒留香;難忘姥姥那雙小巧的三寸金蓮,難忘姥姥早起輕撫我慈祥的臉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高興還數(shù)大年初一上午。自父親、伯父、叔叔陸續(xù)去世后,長輩的只剩下四大娘、老嬸子和我媽。早上去看了兩位長輩后飯也不顧吃就急急忙忙往家趕,因為近幾年我們老王家有個雷打不動的不成文規(guī)矩,每年正月初一上午幾個堂哥和十幾個堂侄子都要到俺家給老媽拜年,五大娘、五嬸子、五奶、五老太叫個不停,中午飯大人一桌、女人小孩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大人小孩的笑聲充盈著整個屋子。今年初一大聚會更是意義非凡,我年前就在群里張羅,為慎宗追遠,尋根問祖,今年初一我們老王家要立王氏家譜,記述我們王家先輩康熙年間只身一人從陳州府鹿邑縣逃荒要飯,一碗一棍南下新蔡頓崗的傳奇創(chuàng)業(yè)故事。譚莊120多名王家后人紛紛響應(yīng),我還專門請了頓崗有名的修譜行家。</p> <p class="ql-block">初一上午我們家像趕會似的熱鬧,大大小小來了30多人,轎車、三輪車、兩輪摩托車停滿了院子,沒趕回來過年的王氏后人一會一個祝福電話,一會一個紅包,媽媽也樂的合不攏嘴,開心的像個孩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初一的晚飯是在我鐵桿朋友王鵬家里吃的。王鵬是新蔡商界傳奇人物,從一無所有到身家過億,從呼風(fēng)喚雨到身陷囹圄,從破產(chǎn)重組到東山再起,人生跌宕起伏,生意大起大落,是我的榜樣,是我的驕傲,是我的牽掛。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人生如酒,商場如戰(zhàn),在觥籌交錯中面頰微紅,身心微醉,在萬丈滾滾紅塵中多一分清醒,少幾分貪婪,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初二、初三兩姐姐一個妹子帶幾個外甥外女回娘家給老媽拜年。爸媽一生含辛茹苦養(yǎng)育了我們兄弟姊妹六人,父親1996年去世前一天好日子也沒過過,青年時參軍入伍抗美援朝,轉(zhuǎn)業(yè)時正逢三年饑荒食不果腹,老年時四處打工維持全家生計,雖沒大富大貴,卻也衣食無憂。只是世事無常,父親65歲時過早的離開了我們,沒有給我們兄弟姊妹六人報答的機會,實則是人生最大的遺憾!</p> <p class="ql-block">堂弟有女芳十八,外慧秀中今出嫁。如意郎君展鯤鵬,琴瑟和鳴譜新歌。初六是堂兄之女趙如意結(jié)婚大喜之日。按老家規(guī)矩嫁閨女要提前一天待客。初五上午堂兄家門口張燈結(jié)彩,喜氣盈門,親戚朋友從四面八方趕來共同見證如意侄女的幸福時刻。我被堂弟安排為收份子錢的美差,專門給親朋好友發(fā)喜糖喜煙,讓他們在我這交錢買"飯票”。一百、二百、五百、一千,這是親情的扭帶,這是人情的交換,這是共同的祝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盼望的時間很長,團聚的日子很短。從臘月二十八到正月初五,七天時間過的飛快,也很充實,在這七天時間里,我每一天都被親情包圍,都被幸福籠罩,都被快樂感動!在這七天時間里,我感受到家鄉(xiāng)日新月異的變化,樓房林立,庭院整潔;我感受到社會的快節(jié)奏深刻影響了幾百年來的新春拜年習(xí)慣,短平快的的拜年方式一天能走七八家親戚;我感受到農(nóng)村彩禮居高不下,大齡剩男剩女逐年增多、小伙娶妻難、青年夫妻離婚率高的現(xiàn)實;我感受到農(nóng)民工的不易,辛辛苦苦一年拿不到工資的無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年就這樣在充滿期待、充滿親情、充滿團圓中過完了。當(dāng)我下意思拔下充電器的時刻,意味著我又要告別老娘,告別家鄉(xiāng),奔赴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舊夢不須記,新春正當(dāng)時。2024年龍年再見,2025年蛇年您好!(<b>寫于2025年正月初六返程路上)</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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