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云朵

從錫林浩特到呼市，在汽車、火車和飛機三種出行方式中，我選擇了第二種。坐火車去，從早晨七點半到下午五點半，基本上是一整個白天，最大的好處是可以專心看書。那本買了半年的凱魯亞克的《在路上》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讀完，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專心讀一讀，而且——在路上，還挺應景。為了能有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讀書，我還不惜花“重金”買了個軟臥。 為了省點錢，我和兒子商量說：“要不給你買個硬座或者硬臥，反正你看手機，無所謂安靜不安靜，你只要不吵別人就行。” “我不吵別人，別人可能吵我啊。我也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他不干。 好吧。 如果每個人都想擁有一個安靜的空間，其實公共場所也不會那么喧囂了。不過，有人不喜歡安靜，或者對安靜沒有意識。 火車正點出發。軟臥車廂里，人不多，我們的包間里只有三個人，我和兒子下鋪，上鋪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上車刷了一會兒短視頻就睡了。兒子戴著耳機，又開始聽他那些沒有歌詞的歌曲。兩個小伙子都很讓人欣慰，我脫了外衣，鋪好被子，背后墊好枕頭，盤腿，端起書，隆重地打開第一頁，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正好斜斜地落在書頁上，唯美而寧靜。 “嘭！嘭！”兩聲，有人在敲包間的門。我把目光從書上挪到門上——等著，以為是列車員，可是沒聲音了。大概有人路過碰了門吧，我想。于是低頭接著在書中奔波，想知道薩爾是如何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橫穿美國大陸的…… “嘭！嘭！”又兩聲。還沒有看完三行字。于是只好下去開門看個究竟。只見一個扎著斜斜馬尾辮、有著一對長睫毛大眼睛的約莫六七歲樣子的小女孩斜靠在門上。看到從包廂出來的我，一邊的女人溫和地看向小女孩：“寶貝，不能敲別人的門啊。” 小女孩悻悻地走回媽媽身邊，無聊而孤寂。 我繼續跟隨薩爾在美國旅行。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抖音里那個婦孺皆知的魔性笑聲傳來，接著就是嘈雜的刷短視頻的聲音，讓人怎么也不能把神志集中到薩爾的遭遇中，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出去和隔壁包房里刷抖音的人商量一下聲音低點，就見睡在上鋪的小伙子醒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吵醒的，反正他醒來后就開始躺著追劇，聲音不大，正好讓下鋪的我能聽清楚。 我一看周圍這個情況，干脆也不裝逼了，丟開書打算去過道里走一圈。只見兩個小朋友，一個是剛才敲門的小女孩，她不斷敲門有了一點成果，認識了另一個包間的小男孩，大概四五歲。于是歡快而熱情地玩耍起來。一開始他們以聊天的形式互動，雖然車廂里睡覺的人被吵醒了，但是都能較平靜地躺著。后來大概是覺得聊天沒意思，就開始比賽唱歌，一聲高于一聲的“蘋果香”硬生生把躺著的人們拉了起來……小男孩的爸爸一直和藹地守護在兒子的周圍：“來，兒子，和姐姐拍個照……” 這個有著一頭黃色卷發的爸爸大概是個撩妹高手。還有他那雙因為沒穿外褲而露在外面的過年紅襪子，讓我有點討厭他。這種情緒產生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還是太狹隘。 中午十二點多，兩個小家伙終于是玩兒累了，回到了各自的鋪位上，車廂里算是安靜了下來。 火車繼續行駛，我又重新翻開了《在路上》…… 上鋪的小伙子在白旗下車了。在化德，上了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他一上車，就開始打電話訂一個小鍋。 “喂，……是小鍋還是大鍋？……十來個人……嗯……沒有小鍋？……” 類似這樣的電話他打了四個，都是一樣的結果，只有小鍋，沒有大鍋。 我就那么專注地聽著他，從中我知道，他姓郭，要在明天晚上和大約十來個人一起吃飯，他要訂個小鍋，但是每個店都沒有小鍋，最后他只能訂個大鍋。我像剛才那個小姑娘一樣無聊而孤獨。男子打完電話，就鼾聲震天地睡去了……一直到終點站，呼和浩特站。 十小時的車程，我終是沒能陪薩爾橫穿完美國大陸。不過，在路上的意義大概就是為了遇見各種各樣的人，擁有不同于平時的生活經歷吧。 這一趟行程確實有點吵鬧，但是終其原因還是心不夠靜。真正的安靜應該是陶淵明的境界——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一下趟行車，我干脆直接買個硬座得了。當然，不是因為我已經達到陶淵明的境界了，主要是硬座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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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