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大年初二憶往昔 .2025.1.30</p><p class="ql-block">金麗娟</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大年初二。新年的第二天早晨,本該是個熱熱鬧鬧的時刻,然而,整座城市靜悄悄,沒有一點新年氣氛。</p><p class="ql-block"> 我卷曲在床上,眼看著窗外從簾幕中透過的那絲絲幽光,傻傻的呆滯著,腦海里一片空白,那是靈魂升維,脫胎換骨的模式么?問天,問地,問自己。</p><p class="ql-block"> 大約十點左右,樓下傳來一串輕重不一的腳步聲、關門聲、以及嘰嘰喳喳的童語,驚醒了我的沉默。轉了個身,突然感覺身心冰涼,刻意用手擦了擦滲出液體的眼,思緒萬千如潮水般相涌而來。</p><p class="ql-block"> 現在城里人的春節,從初一到初七,估計只為滿足大部分人的懶覺自由吧,實際已沒多大意義了。</p><p class="ql-block"> 鄉下過年比城里年味重,氣氛濃,所以城里車無幾,人聊聊,有老家的都奔熱鬧而去了。留守在城池的眾生各有各的因果,不用大清早起來疲于奔命,自由自在也未必不是得償所愿。</p><p class="ql-block"> 外面沒有往日的喧囂,顯得分外安靜。雖然大街小巷也張著燈,結著彩,可人卻安安分分,張顯著慢生活帶來的寧靜。</p><p class="ql-block"> 頓悟,為什么許多人千里迢迢,不辭辛勞也要趕回老家鄉下過年?因為老家農村,才是我們傳統延續,星火相傳的根基,才有游子心的安放地,歸屬感。</p><p class="ql-block"> 奔古稀了,每逢過年過節,父母期待我回到他們身邊,總是輕輕地試問,弱弱地爭取。從混濁的目光中,看到了他們對兒女的祈盼。生怕他們的一句加強,打亂了我的計劃,耽誤了我的行程。弟弟弟媳也是,但凡過年,都是從入臘至除夕,三番五次打電話,發微信,說開車來接我回家。</p><p class="ql-block"> 以前不覺得,但近年,尤其是今年,情,是一邊猶豫,一邊無奈,妥妥地有幾分自我猶憐,心,是一半家里,一半家外,酸酸地抑制不住寂寞。</p><p class="ql-block"> 答應家人,明年以后不再接受邀約,早點回家陪父母家人。有道是:父母在不遠行。這個道理我也不能違背。真的,要好好享受,彌足珍惜和父母家人團聚的日子,其實來日并不方長。</p><p class="ql-block"> 思緒拉回到童年,又被滿滿的幸福占線。想想小時候,盡管大年初一睡覺前,父母總叮囑我們明天可以晚點起床,大姨小姨家表姊妹們路途遠,沒有那么快到達外婆家。而我們卻耐不住興奮,天亮就骨碌碌滾下床,躍躍欲試要去外婆家拜年。 </p><p class="ql-block"> 今天方才明白,勞累了一年的父母也想睡個懶覺,年邁的外公外婆也怕我們早到了,耽誤他們準備那團團兩桌淘氣寶貝的美餐。</p><p class="ql-block"> 那時的我們少年不知愁滋味,總是歡天喜地,盡管外婆家就在一劍之遙的河對岸,幾分鐘時間就能到達,平時我們隔三差五地來來回回,有時甚至一天去幾次,對外婆家村莊的熟悉,了如指掌,但每每大年初二,還是按捺不住喜悅,早早地跑去。</p><p class="ql-block"> 慈愛的外公外婆,離開我們半個世紀了,他們的音容笑貌依然栩栩如生。投胎,是我今生最成功的事,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留在我記憶里的美好,根植于心中的愛,我沒齒難忘。他們為人處世大方,不無真誠;說話慢條斯理,即誠實守信;臉上瀲滟笑容,卻不失威望;隨時想起都讓人如春溫暖,可以說,我的童年是無愧此生的。</p><p class="ql-block"> 我媽姊妹七人,生下我們表姊妹共29個,個個生龍活虎,初二一天吃下來,可足足消耗外婆外公至少一個月的口糧 。然而,我們對外婆家還不止是實現美食自由夢,更有外公外婆愛的陽光雨露均沾,表姊表妹歡聚一堂的快樂無極限。</p><p class="ql-block"> 我家爺爺和外公都是個頂個的能人,聰敏睿智,奶奶和外婆大家閨秀,出得廳堂下得廚房。</p><p class="ql-block"> 外公里里外外行家里手,廚藝也是相當了得,那時鄉鄰鄉親辦紅白喜事,能請到外公做大廚,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所以外婆家的飯菜,至今回味都唇齒生香。</p><p class="ql-block"> 幾十年前的今天,此時此刻,我們應該都集聚在外婆家造反了,外公管我們叫58軍,外婆叫我們大食堂社員。那時的我們,無憂無慮樂無邊,那時的年味,濃彩重墨寫無盡。</p><p class="ql-block"> 道不夠的眷戀,寫不盡的鄉愁。爆竹聲聲辭舊歲,鄉路擠擠拜新年,一幅幅扣人心弦的畫面,想來就詩意奔涌,可惜許多的事情對于我來說,以后恐怕只能是記憶里的永生!</p><p class="ql-block"> 時代變了,世風淡了,人心移了,我的表姊妹們,已先后失去好幾位了……</p><p class="ql-block"> 將身起,緩緩穿衣下床,對鏡梳洗時那首:“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涌上心頭,給新年蒙上了一抹不明的凄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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