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3年11月18日，深夜十一點五十分，我站在廣州市廣州大道北伍仙橋公交站雨棚下面等公交車，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無網絡連接"字樣，心里覺得怪怪的，怎么會沒有網絡了呢。</p><p class="ql-block">由天平架開往同和總站的末班車應該快到了，可站臺上除了我，連個鬼影都沒有。</p><p class="ql-block">遠處傳來發動機的轟鳴，兩道昏黃的車燈刺破雨幕。我松了口氣，快步走向車門。這輛公交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車身斑駁，車窗上蒙著一層霧氣，連車內的燈光都顯得格外昏暗。</p><p class="ql-block">投幣時，我注意到投幣箱上銹跡斑斑，司機戴著老式的大檐帽，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車廂里零星坐著幾個乘客，都低著頭，看不清面容。我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玻璃上凝結的水珠讓窗外的景色變得模糊不清。</p><p class="ql-block">車子緩緩啟動，我忽然注意到不對勁——這輛車沒有報站，電子顯示屏沒有顯示站名。更奇怪的是，窗外掠過的建筑越來越老舊，路燈也變成了老式的煤油燈。</p><p class="ql-block">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手心滲出冷汗。這時，前排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老者突然轉過頭來，他的臉像蠟像一樣僵硬："小伙子，這趟車是開往常德的。"</p><p class="ql-block">"常德？"我愣住了，"可常德不是湖南的城市嗎......"</p><p class="ql-block">"1943年的常德。"老者的聲音沙啞，"我們都是那場戰役的亡魂，這趟車永遠開不到終點。"</p><p class="ql-block">我猛地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車廂里的其他乘客紛紛抬起頭，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微笑。車窗上的霧氣突然散去，我看到了外面的景象：硝煙彌漫的戰場，殘破的城墻，還有無數沖鋒的身影。現在這條路明顯不是在廣州，更不是廣州大道北。</p><p class="ql-block">"你們......"我的聲音在發抖。</p><p class="ql-block">"我們都在等一個見證者。"老者說，"等一個能記住我們的人。"</p><p class="ql-block">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傳來，整個車廂劇烈晃動。我看到一枚炮彈在窗外爆炸，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車廂里的乘客一個個站起來，他們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p><p class="ql-block">"到站了。"老者說，"該下車了。"</p><p class="ql-block">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我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最后一刻，我看到車廂前面的顯示屏浮現出一行血紅的數字：1943.11.18。</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醫院病床上。護士說我在戰斗中被炮彈震暈了。</p><p class="ql-block">"今天是幾號？這是哪里？"我顫抖著問。</p><p class="ql-block">"11月18日。這里是位于常德的第四中正醫院。"護士回答。</p><p class="ql-block">我記起了公交車上那排血紅的數字，摸出手機，搜索"1943.11.18 常德"。搜索結果顯示：1943年11月18日，是常德保衛戰正式打響的一天，中國軍隊第57師八千余將士在常德保衛戰中壯烈殉國。</p><p class="ql-block">我覺得奇怪，常德保衛戰和廣州有什么關系，我是在廣州呀，怎么現在說是常德？于是我在搜索詞里面又添加了“廣州”兩個字，搜索結果顯示：常德會戰戰中，中國官兵總共犧牲約6萬余人，其中保衛常德的57師8000余名官兵幾乎全部陣亡，僅存83人。57師奉命堅守常德城。在余程萬師長的帶領下，57師官兵與日軍展開了激烈的戰斗，日軍先后使用飛機、大炮、毒氣輪番進攻，57師官兵傷亡殆盡，最后該師所有勤雜政工人員全部上陣，師長余程萬親率衛隊參戰。戰至彈盡后，官兵只好肉搏，但仍誓死拼殺，戰況慘烈空前。57師中有一個排的官兵全部來自廣州，號稱“廣州排”，在這次戰役中全部為國捐軀！</p><p class="ql-block">窗外，一輛老式公交車緩緩駛過，車燈在雨中顯得格外朦朧。我不知道我現在是在廣州還是真的在常德，我記住了常德保衛戰，記住了57師！今年是常德保衛戰80周年。</p><p class="ql-block">我再用手機搜“第四中正醫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圖片由我的好友李潔軍拍自常德博物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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