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永遠也做不好的雞蛋湯

林飛

我的母親是在2011年的6月7日凌晨，永遠離開了我們，時隔已經快十四年了！記憶中，母親做的菜非常好吃，像是小學時的大白菜、燉土豆啦，還有中學時的炒芹菜、蘑菇啦，再或是師范后的小雜魚、雞架子啦，盡管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深深刻在腦子里的那種幸福的味道，至今難以忘懷，叫人回味無窮。可是有一道叫雞蛋湯的菜，卻是母親一輩子永遠也做不好的菜。不是菜的味道不好，而是雞蛋花打得一點兒也不均勻、不絲滑、不細膩，湯里的雞蛋一大塊兒一大塊兒的，一點也不好看。這種母親牌的雞蛋湯，從我記事起到念小學、初中，再到讀師范、畢業當老師，一直到我結婚、生子，甚至直到母親離世前，湯里的雞蛋都是一大塊兒一大塊兒的，模樣從來都沒變過，叫人納悶的很。這個問題困惑了我四十多年，一直不得其解。直到今年寒假里偶爾的一次下廚，才像是有所感悟，才能夠逐漸理解，那大塊兒雞蛋里所飽含地濃濃的愛。 記得好像是我兒子放寒假回來后的第一天早晨，我忙著獻殷勤，早早起床，搶著做早飯。做點啥呢？頭一天接機回家挺晚的，也沒提前準備。想了想，下點掛面打個雞蛋吧，簡單易做，孩子應該能想吃，也能愛吃，因為在南方上學，上頓是大米飯，下頓還是大米飯，天天頓頓都是大米飯。 燒油、熗鍋、加水、下掛面......一頓操作，行云流水。掛面差不多熟了，準備打雞蛋。一拉冰箱門，壞了，只剩一顆雞蛋了，忘了買了。咋辦呢？打成荷包蛋吧，盛到孩子碗里給孩子吃，畢竟在外念書還是挺累的。開吃前，坐在餐桌旁，望著孩子那碗面的雞蛋，又看看自己的和愛人的，一瞬間，似乎全明白了！多么簡單的原因，竟然是我找尋了四十多年的答案。淚在眼里轉了好幾圈，還是沒忍住，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這一刻，我懂了，母親為什么總是做不好一碗雞蛋湯。在我小的時候，家里很窮，自家養的雞下的蛋，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換錢的。即使偶爾吃一顆，那也是因為不小心打碎了，才舍得吃，還必須是做一碗雞蛋湯，一家人一起吃。做湯的時候，母親總是把雞蛋很“隨意”的打到鍋里，不攪拌，待凝成大塊兒，才盛出來。吃飯的時候，我只看見自己碗里的大塊兒雞蛋，樣子一點兒也不好看，從來沒看過父母的碗里有沒有。再后來，家里日子逐漸好了起來，我也慢慢長大了，看看父親的碗里有雞蛋，妹妹的碗里也有，問母親為什么沒有，她笑著說她不愛吃。興許是，不，肯定是，母親一輩子勤儉持家、相夫教子的賢惠，才成就了那碗她一輩子也做不好的雞蛋湯。今天是年三十了，回家過年吧，娘。如今的日子，想吃啥咱家都有。若有來世，還做您的孩子，一定要教您學會做一碗既好看又好吃的雞蛋湯。 年三十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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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