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柳基古城

攝影師-高原

車子駛出劍河縣南加鎮，逆清水江而上十五六公里，就來到柳基村。柳基坐落在甘棠山半山腰，整個寨子依山而建，前面是寬闊的清水江，四周群山聳立。這里仿佛是被時光遺忘的角落，寧靜而祥和。據了解，柳基古稱“柳霽”。柳基古城始建于清朝雍正十三年(1734)，總長一千多米，設東南西北四門和五座炮臺，時為天柱縣分縣丞治地，亦稱“柳霽分縣”，隸屬鎮遠府清江廳。這里承載著厚重的歷史，每一寸土地都似乎在訴說著往昔的故事。 “看，‘觀音坐蓮梨木山’！”朋友直呼。我朝著他的指引望去，只見河對岸一座尖峰在粗壯母體的簇擁拱護下直插云里，傲視周圍比它矮小的群嵐。自上而下的道道褶皺面依稀可見，宛如蓮花瓣葉，側右邊峰還留下一道明顯的凹橫，極像一盞馬燈的上半部，故也得名“燈盞型”。據傳，梨木山是柳基的龍脈所在，當年苗族起義軍圍攻柳基古城久攻不下，直到斬掉該龍脈后，城遂被破，現在看到的凹橫就是斬龍脈時留下的痕跡。通過高德地圖定位得知，梨木山上去大約七八百米的樣子就是“觀音渡”。想當年，張秀眉領導的苗族義軍攻破柳基城后，在觀音渡登陸，翻越興勤一帶，直殺“彥洞大卡”，并與九寨“太和團”款軍激戰。我對柳基古城向往已久。如今能站在斯土斯地一睹真容，也算是完成了一樁心愿。 我們從北門入城，古樸的街巷、厚實的墻體、立門軸的石窩，古香古色。走在光潔如玉的青石板上，每一步輕響都是歷史的回音。雍正年間，朝廷推行“改土歸流”，對西南邊陲的苗疆地區大舉用兵，繼而耗費大量的財力人力物力修建城池“以治地方”。咸豐五年（1855），柳基城被張秀眉部圍攻三年之久，城內守軍彈盡糧絕，最后也無法逃脫城破人亡的悲慘結局。據說，從東門外逃的軍民全部被殺，死體堆積如山，被稱為“萬人坑”。想不到，以前堆尸成山的“萬人坑”舊址成了現在的停車坪。我感到有點失望，結合外觀布局與城內環境情況來看，這里缺乏發展旅游的包裝與打造，在古跡保護、挖掘及利用，以及對歷史文化的宣傳推介上還遠遠不夠。如今，劍黎高速已建成通車，把古城炒熱也不是不可能。 我們拾級而上，石階與花街相互交替，建筑美感十足，給人消除視覺疲勞，這與清水江下游的河口文斗、瑤光等地清一色的石板路相比，又是另外一種風格。此外，城內的路面幾乎保持原貌，看不到水泥的凝固藝術，相比之下又是一種文物保護的進步。城內平路是花街，坡路是青石板臺階，路面干凈整潔，街巷四通八達，具備了一定的戰略功用。當年的縣衙、營房、把總府、千總府、練兵場等遺址已無處可尋，道路盡頭是一所“凹”字形的褐紅色木質建筑，大概是在舊關帝廟遺址上修建起來以示紀念。房內空無一物，也無對聯匾額之類，門前挺拔著兩株茂密的木犀樹，兩通古碑斜立路旁。我們觀瞻一番后，沿左邊的花街一路而下，不久來到一處拱門，我過去與在石凳上休息的老人閑聊起來。從老人口中得知，此門為東門，是目前保存得最完好的城門，之前保護意識不強，多處石墻都被人拆除，石料用來修路、建房等。談到柳基的歷史，老人滔滔不絕，還用當地方言唱了幾句極具韻味《破城歌》：“十二南旁起的意，一心要破柳基城，二十七日探息好，二十八日來破城，車也駐扎四方井，兩邊駐扎苦竹林，城外的人懶守夜，城內的人懶敲更，懶敲更來懶守夜，隨之壘壘殺進城……” 從北門門口再往前四五十米就是柳基小學了，也是現存的蔚文書院遺址。周邊的苗侗子弟可就近入學，接受漢文化教育，從而取仕登科，見證了漢文化在西南少數民族地區的傳播。四周尋覓，書院只留下殘碑斷瓦：油光可鑒的青石階，殘缺斑駁的古碑，殘缺不全的石構件，均以一種貌似無聲控訴地靜立在那兒，透露著無奈。走出柳基小學，我們準備踏上歸程。湖水靜淌，蒼山無言。登上柳基古城墻，參拜蔚文書院遺址，遠觀梨木山風貌，走過柳基古城青石街與花街路相互交替的古街巷，我似乎收獲了什么，又好像失去了什么，社會的發展，歷史的演進，總會留下什么，也會失去什么。作為行走的過客，我們又要出發了，或許風景永遠在某個拐角處，或許路上原本也是一種永恒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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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柳基古城

攝影師-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