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方言】下莊方言記憶中的下莊話（上）

黃亞軍

左權縣下莊村，地處左權東部山區，東臨河北邢臺，居高臨下，崇山峻嶺，語言豐富，人杰地靈。由于其地理位置特殊，自然環境秀美，人員結構復雜，文化底蘊深厚，民風淳樸，鄰里和睦，人心向善，互幫互助，孕育了一種獨有的下莊文化。近日，我對下莊話進行了搜集整理，很不具體，很不全面，也很不準確。因我少小離家，記憶模糊，可能和其它方言還有些混淆，請你指正，也請你原諒。下莊村是一個有磁性的地方，知道了就想去，去了就想看，看了就不想走，甚至還有落戶的沖動。我用下莊話平鋪直敘地描寫了“我”在村里勞動生活的一天，其目的是讓你深度體驗下莊文化，下莊風俗和下莊魅力。下莊話有他獨特的智慧、語音和理解，如果你是他鄉人，必定一頭霧水，捧腹大笑。如果你能看懂了，無疑是高情商，為你點贊。——題記 奶玉茭記今迷（今天）忌煩（早晨），俺意麻不增（迷迷瞪瞪）地醒來，呲麻糊（眼屎）彌著倆眼甚（什么）也看不見個甚（什么），我周（就）用雜頭（手指）沾了些憨水（口水）瞇了瞇（濕了濕），睜開了。霜戶（窗戶）外頭霧騰騰（霧蒙蒙）哩，約莫（估計）是要下雨啦。俺起來疊起炕（疊起被），趁天還沒啦（沒有）下，先棄（去）南井上達溜（提溜）了兩搔（桶）水，水甕（水缸）周（就）滿啦。這嘡（現在）天也開始圪森（毛毛雨）起來。忽薩（突然）一下，想起院里還晾曬著衣裳等，俺周（就）塊（趕緊）把院里的東西往家里拾掇（收拾）。由于霧大，院里潮子圪納（潮濕）哩很光（滑），下圪臺（臺階）時幾呼把俺光（滑）倒，俺娘見俺一點也不利沙（利索），周（就）對俺說：“看你，實在不精巴（精干）哩呀，你起轉（離開），俺拾掇（收拾）哇。” ?由于液黑夜（昨晚）跑茅（拉肚子），失垛麻捻（裸體）哩起來好幾回，也沒啦（沒有）睡好，俺周（就）又棄（去）炕上圪瞇（小睡）了一嘡（一會兒）。似乎夢見小時候藏老目（捉迷藏）被攆（追）到茅（廁所）圪嶗（角落）翻墻逃跑的一幕，感慨萬千。 忌煩（早晨）飯很簡單，一碗菜飯（特色食品），一碗炒面（特色食品），又圪澀（吃剩飯）了不大些（不多）液里（昨天）剩下的，克到（已經）有點燍氣（食品異味）了的菜撥里（撥爛），再周是（就是）就點就吃（咸菜）周（就）照（行）啦。 吃罷忌煩（早晨）飯，老燕（太陽）出來了，霧也散了，露出了藍瑩瑩（藍色）的天，南禁山（地名）上的黑老哇（烏鴉）成群結隊，“哇、哇”叫喚（叫喊）著飛向西井捏（懸崖），棄（去）形（找）吃燈（食品）和喝燈（飲料），人們拿著鋤頭（農具）也陸陸續續開始往地里走。隊里安排俺和其他幾個人一起棄（去）城垴（地名）奶玉茭（施堆肥）。因為俺在家圪茲（猶豫）了一嘡（一會兒）走哩遲了，一不棄（一股勁）攆（追）到村口牛圈克廊（四壁徒墻）玩里（那里），才攆（追）上nⅰa（他）們。 ?在棄（去）地里的路上，nⅰa（他）倆人得爛（說）來得爛（說）去，周（就）嚷（吵架）了起來。nⅰa（他）卷（罵）nⅰa（他）氣悶心（沒腦筋），nⅰa（他）卷（罵）nⅰa（他）著不下（自高自大）。俺數算（考慮）nⅰa（他）們是在鬧耍哩（開玩笑），沒承想（沒想到）因為兩句淡比話（閑話），真的給惱（生氣）啦。 nⅰa（他）們突盧麻煩（嘮嘮叨叨）哩俺也沒聽清到底（究竟）得爛（說）了些甚（什么），俺周（就）說：“你倆克（特別）憨笑（幼稚）哩，老是胡啟產（沒事找事）。俺是沒球勢（沒本事），還是個二桿（不靠譜），不能和你倆比。咱玩（咱村）人都說你倆挺實受（老實），一個比一個沾賢（能干），一個比一個精（聰明），俺克（非常）眼氣（羨慕）哩。頭上（以前）你們倆怎不怎周（就）便他哇（原諒語），后第（以后）克滴（必須）趁對（注意）些，不要再互相熱絕（罵人）啦，看咱玩（咱村）人笑話（嘲笑）。再說把俺圪接（夾）在當蟲（中間）也不知道該雜尼（怎么）。照不照（行不行）？！”nⅰa（他）倆人瓷迷不登（呆頭呆腦）哩耷拉（下垂）個的腦（腦袋），一聲也不吭。 ?剛開始俺也沒啦（沒有）得爛（說）下一亥數（結果），俺周（就）又傻爾不楞（傻乎乎）哩給nⅰa（他）們攏（吹牛）了一泡（一陣子），連夸獎帶熱絕（罵人），將斯不及（竭盡全力）數落（說服）哩nⅰa（他）倆人都覺圪見（感覺到）是自已的不對，互相說了下情話（賠禮道歉），克算（總算）敲連（將就）哩又和好啦。 和俺們廝跟（相跟）哩還有鄰家的一個閨妮（女孩），和俺一般大（同歲），nⅰa（她）家和俺家同住一個圪廊（胡同），念書（上學）勿嘡（哪時），經常在一坨（在一起）耍。跳繩，切悠千（打秋千），丟手娟；踢毽，彈拐拐，跳方格等等，這嘡（現在）可能是大了幾歲，有點小臉（羞澀），時常見面，但很少叨息（聊天）。nⅰa（她）畢生生（白色）哩皮膚，身干（身段）也不賴（好），臉圪腮（臉蛋）上有兩個笑圪洞（小酒窩），涅頭（額頭）左邊長著一顆黑眼（黑痣），脖頸果（脖子）出（系）著一圪打（塊）紅撥撥（紅色）的紅紗巾，特別是黑定定（黑色）、長紗紗（長長）哩兩根小不絞（小辮）格外讓人眼氣（羨慕）。nⅰa臥人（她那個人）不光長哩切特（可愛），穿著時新（時尚），人也如意（本分），還會叨瞎話（講故事），跟誰也能圪見（合得來）了，因此人們都很待見（喜歡）nⅰa（她）。 今年，莊稼長勢不賴（好），比年柿（去年）強，玉茭（玉米）苗又肥又壯，長哩有胳著間（液窩）高。奶玉茭（施堆肥）正是在五黃六月，老燕（太陽）正紅，上（施）肥田粉（化肥），鋤草，再把肥田粉（化肥）堆埋起來，一齊忽蘆（全部）下來，手背、胳膊、脖頸果（脖子），被玉茭（玉米）葉劃哩盡些紅圪楞（劃痕），再出上些汗，周（就）像在傷口上撒鹽一樣疼。由于奶玉茭（施堆肥）這營生（活計）克（特別）受（累）哩，俺玩（俺村）人又叫他“拉二鋤”。 在奶玉茭（施堆肥）時，有哩先鋤草后堆肥，有哩先堆肥后鋤草，俺是仗也（這樣）也照（行），旺也（那樣）也照（行），雜尼（怎么）得手（舒服）周（就）雜尼（怎么）雜（做）。俺用的是一把剛賒（緩期付款）下的新鋤，鋤把（鋤柄）澀不拉幾（不光滑）哩也不得手（不舒服）。圪沙（加重語）鋤頭也沒啦（沒有）用洋釘（鐵釘）固定，一直跌（掉）。動彈（勞動）了一泡（一陣子），也沒做下個營生（活計），克到（已經）受（累）哩不行啦，俺們周（就）圪啾（蹲下）在草拔灘（草坪）上歇些（休息）了一嘡（一會兒）。 俺玩（俺村）的自然環境周是（就是）不賴（好），蜂迷蝶戀，鳥語花香。調皮的小圪嶺（松鼠）地頭嬉戲，悠然的惡老雕（老鷹）振翅高飛，快樂的砍猴螂（螳螂）草上弄刀，可愛的麻衣俏（野雀）枝頭報喜，美麗的蝴蝶和勤勞的小蜜蜂在花間飛來飛去，就連小巧玲瓏的花大姐（瓢蟲）nⅰa（他）也不放過這美好的時刻，一嘡（一會兒）出沒于田間，一嘡（一會兒）飛舞于樹上，一嘡（一會兒）爬行于草叢，顯得悠閑自得，樂享時光。好一幅讓人眼氣（羨慕）的田園風光。 ?約莫（估計）快晌午（中午）了，俺們抗上鋤頭懸懸（慢慢）哩周（就）往回走。棄（去）地里走的路，一勁嘛（原來）周是（就是）些磕遛拐彎（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圪洞麻眼（不平整）哩也不好走，一路上俺們連走帶叨息（聊天），趕回到家里還捎帶（順手）挽（挖）了一撥籃（籮筐）灰灰菜（灰條菜）。 今迷（今天）畢日（白天），俺斯洋倒氣（沒精神）哩周（就）有點圪涼（感冒），流不涕（鼻涕），打哆嗦（寒顫），渾身不得勁（不舒服），干哩慌（口渴）不用說，活嚨眼（喉嚨）還有點疼，圪沙（加重語）前晌（上午）又棄（去）地里動彈（勞動）了半天，可能又著（受）了點涼，還一直圪豆（打嗝），俺覺圪見（感覺到）圪涼（感冒）哩又厲害了，回來家周（就）塊（趕緊）打針吃藥，又喝了老大些（很多）熬水（開水）才不怎（不要緊）了。 ?晌午（中午），俺娘給俺吃哩抿芥（抿節）撈飯（小米燜飯），炒了些山蛋條（山藥絲），這是俺最待見（喜歡）吃哩家鄉套飯之一?；氐郊依锇衬锟说剑ㄒ呀洠┙o雜中了（做好飯了），吃哩挺香。俺玩（俺村）夏天吃了晌午（中午）飯有歇晌（午休）的風俗。起晌了（午休后）還要喝點綠豆湯或米湯，以補充水分。勿嘡（哪時），俺們小小（男孩）們克（非常）害（掏蛋）哩，吃過晌午（中午）飯，也不歇晌（午休），趁著老燕（太陽）好，生能必法（想方設法）偷偷地跑出來，不讓老燈（父母）知道，搭圪（招呼）上幾個人就棄（去）西旱池（池塘）耍水（游泳）棄（去）了。 晚奇（下午），到了棄（去）地里的時候，nⅰa（他）們路過西旱池（池塘）時搭架（聯系）上俺們，就又廝跟（相跟）上棄（去）地里奶玉茭（施堆肥）啦。一伙人有哩穿半袖，有哩穿長袖，有哩干脆石不條（赤膊）。大伙兒把所有的營生（活計）一齊忽蘆（全部）平攤（平均）開，一人一活亂（地方）。鋤哩快哩打幫（幫助）鋤哩慢哩，干哩是熱火朝天，也沒啦（沒有）歇些（休息）一嘡（一會兒），平溜連察（一瞬間）早些（早早）周（就）把營生（活計）雜（做）完了。 茶何（傍晚），那群黑老哇（烏鴉）又從西井捏（懸崖）飛回了他們的老窩——南禁山（地名）。閨妮（女孩）們在旱池（池塘）邊用棒槌（洗衣用具）槌洗衣服的“嘭、嘭”聲，和黑老哇（烏鴉）“哇、哇”的叫喚（叫喊）聲摻和在一起，讓俺們想起了從前，美好如初。一群老黃牛行走在青石大街上，身后留下一拔灘（一坨）一拔灘（一坨）黃褐色的牛糞，點綴著這古老而又蒼桑的青石大街。石板房頂上那根灶獨（煙筒）也冒起了炊煙。炊煙的飯香味和牛糞的腐草味摻和在一起，讓俺們忘記了疲勞，回味無窮。?俺們走著田間的小路，聞著泥土的芳香，看著迷人的美景，聽著悅耳的鳥鳴，踏著晚霞，伴著老牛，吹著晚風，哼著小曲，高高興興地回到了那個溫馨的家。（未完待續） 新的一年到來之際，感謝你的支持，并祝你和你的家人平安，健康，幸福，快樂！??！ 記憶中的下莊話（下）內容提要：下莊方言集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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