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樂故事——酸酸甜甜說平樂糖廠

許建平

讀者諸君，你是否知道，在歷史歲月的長河中，我們平樂縣曾經創辦過一個制糖企業——平樂糖廠。平樂糖廠座落在沙子鎮茶江河畔，維新大隊公路旁的永家榨，占地面積160余畝，實際用地147畝，總投資800多萬，于1982年籌建，1983年投產，設計產能為日榨糖蔗500噸。企業為國營性質，有職工約300人，號稱當時平樂縣最大的國營企業，因糖而興的平樂糖廠曾被大家喻為甜蜜的事業，而備受人們矚目。那么這樣一個國營企業在歷史的進程中，經歷了哪些鮮為人知的故事呢？ （座落在茶江河畔的沙子鎮古樓）?歷史閃回到上世紀，平樂種植糖蔗有著悠久的歷史，因此榨糖的歷史也源遠流長。在自給自足的年代，全縣范圍內種植糖蔗分布較廣，但種植面不大，目的是通過榨汁煮糖，做成黃糖塊，留著備用和拿到市場出售賺些生活補貼。人民公社成立后，平樂境內各鄉鎮開始有計劃的種植糖蔗，種植方式以生產隊為主，生產出來的黃糖塊由供銷社統一回收。筆者當年插隊的協中楊家洲生產隊，每年都有幾十畝糖蔗生產基地。 （左一陸志敏是筆者知青扦友、平樂糖廠興建到倒閉見證者之一）?糖蔗收獲時，用專門的平頭砍刀從蔗蔸砍斷，削去蔗尾，蔗尾巴留著喂牛，蔗身分成捆送去糖榨備用。糖榨僅是個作坊，設施很簡單，撘一簡易茅房，一臺簡單的榨汁機，三口大鐵鍋，輪流煮蔗汁，邊煮邊用大鐵勺撈出糖泡，分別倒入大缸，冷卻封蓋，發酵后釀成酒，糖泡酒因此而得名。蔗汁熬煮到一定濃度，倒在鋪有竹墊的方框里，冷卻到一定程度，用木尺打線，用刀分成大小一致的長方塊，這就是我們小時候常見的，一面有竹席印的成品黃糖塊了。成品出來后，就由生產隊派人，用籮筐挑去沙子供銷社過稱入庫，時稱統購統銷。 （粗壯含糖量高的糖蔗）?筆者孤陋寡聞，當得知平樂辦糖廠時，第一反應就是認為這是一家生產黃糖塊的企業，無非是生產規模更大，生產設備更先進而已，進入了解平樂糖廠情況后，方才得知糖廠生產的是白糖而非黃糖。而生產白糖的過程，其設備要求，科技含量相對于生產黃糖而言，又有著天壤之別。 上世紀七十年代未，平樂的糖蔗種植已形成規模，但沒有自己的糖廠，蔗農種出的糖蔗除做成糖塊由供銷社收購外，唯一的出路就是拉去陽朔糖廠出售。大量的糖蔗通過各自為陣的簡易作坊生產黃糖，效率低下，而糖蔗的保質期又受到時間和環境的影響，因此拉去陽朔賣給糖廠，既可解決糖蔗損耗，又可吹糠見米得到實惠。但是又有兩個問題，一是陽朔糖廠日產能只有200噸，蔗藏量有限，而本縣種植糖蔗也逐年上升，勢必要照顧本地蔗農的收購。二是運輸成本高，福興、沙子還可就近，二塘以外的鄉鎮，運輸成本就相對要高出幾倍，甚至幾十倍。再加上勞碌奔波而來，如果遭到拒收，那就是欲哭無淚了。 （七十年代生產隊榨汁機）?為了適應經濟發展的要求，平樂縣領導研究決定，向自治區打報告，要求興建一座年榨糖蔗5萬噸的平樂糖廠。1981年年底，報告獲得批復，平樂、八步、平果、欽州、柳州等5家設計年榨5萬噸糖蔗企業應運而出。得到批文后，平樂縣領導高度重視，隨即成立了由黃良和副縣長親自掛帥、副縣長肖芳敬等縣領導，及部委辦局領導陳少槐、羅茂宣等人參與的“興建平樂糖廠籌備處”，劉漢興任籌備導小組秘書，籌備組負責指揮、協調興建工程。并分別在平樂鎮縣委招待所、沙子街旅社設立辦公室，籌備組成立后，即投入選址工作，先后考察了平樂鎮、二塘鎮二處地址，經過評估而放棄。結果把選址目標，定在糖蔗種植規模較大的沙子鎮，選擇與茶江相鄰的維新永家榨、螞拐渡，征地160畝用于興建廠房。 （煮糖用大鐵鍋、蔗渣是最好的燃料）?1982年10月，征地工作拉開了興建平樂糖廠的序幕。征地任務在村民的大力支持下順利完成后，黃良和即召開籌備組會議，號召大家齊心協力，互相緊密配合，并提出力爭“當年建廠、當年投產”的奮斗目標。于是基建組、設備組、水電組、人事組、技術組、供銷組、財務組、保衛組各顯其能，爭分奪秒、有條不紊地開展工作。 首先進場的是平樂一建、二建、荔浦建筑隊，他們日夜奮戰，工地上熱火朝天。廠房建到哪里，水電就通到哪里，設備就安裝到哪里，做到無縫銜接。隨著工程進度的推進，專業技術人員的招聘、招收職工和培訓工作同時跟進。1983年年底，一座由鍋爐、壓榨、制練、煮糖、酒精、電力等配套齊全的平樂糖廠拔地而起。 （黃糖片是這樣分劃而成的）?1984年1月16日，平樂糖廠迎來了正式投產的喜慶日子。老職工鄧卓雄回憶說，那天正值兒子出生，雙喜臨門讓他激動不已，糖廠內外彩旗飄飄，縣領導班子如數到齊，糖廠第一任領導班子，首批經過到柳州路塘勞改農場糖廠，培訓歸來的職工，歡欣鼓舞列隊在主席臺前，共同見證了投產開工儀式，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 （成品糖是這樣的）?老職工們回憶說，興建的糖廠除了主體工程外，同時建造的還有配套工程容納1千噸的糖煙酒倉庫一座。廠辦大樓及生活配套設施職工宿舍3棟、單身職工宿舍2棟、職工食堂、招待所、衛生所、幼兒園、小賣部、球場等設施一應俱全。 （平樂糖廠舊址）?平樂糖廠性質為全民所有制企業。建成投產后，首任領導班子有謝文光、陳毓干、岑紀文等分別擔任書記、廠長、辦公室主任職務。繼任領導分別為曾凡兵、陳世強、趙世權、劉家洪、林小軍、許平，企業設有書記、廠長辦公室、黨政辦公室、工會辦公室。下設生產科、行管科、設備（動力科）、供應科、技術科（質管）、財務科、保衛科等部門，管理、協調企業生產經營和安全生產保衛工作。企業生產由鍋爐、壓榨、制練、成品、酒精、機修等組成一條完整的生產線，以車間形式組織生產。每個車間備配黨支部書記、車間主任，車間主任之下，工段長、班組長，負責帶頭落實生產任務。 （生產場地原址）?企業投產前后，先后有平樂氮肥廠80名職工調入，面向社會考試招入80名職工，專向知青考試招收10名職工，面向退伍軍人招收10名安保職工，陸續引進各類專業技術人才和管理人員50余名，招入幼兒園、食堂、招待所、衛生所等后勤人員30余人，共計約300人。 （保留完好的倉庫）?企業生產流程為：第一步，壓榨——將糖蔗送入榨汁機，壓榨機由5組鋼鑄滾筒組成，一組3個，每個重約1.2噸，滾筒下面是鋼槽，榨出的蔗汁順流而下流入槽罐。第二步，加熱硫化——用泵將蔗汁抽入沉清池，用硫磺與石灰水加熱純化，過濾清除雜質。第三步，高溫熬煮，蒸發水份，形成糖漿。第四步，煮糖種，即把糖漿煮成粿粒狀（俗程乙糖）。第五步，用糖種與糖漿混合，加熱攪拌，生成甲糖，即白糖的半成品。最后一道工序，用分離機高速旋移的功能，將甲糖與丙糖分離開來，生成成品白糖，余下部分稱為丙糖可做生產黃糖的原料。 （水塔仍在敘說著糖廠的往事）?企業不僅制定了嚴格的管理制度，工會群團組織還圍繞企業生產目標，通過開展各種宣傳、教育和文體活動，提高職工的主人翁意識。老職工回憶說，那個時期，職工生、老、病、死都由工會組織負責，思想問題，生活問題都有黨組織關心。干部和職工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企業內部呈現出積極向上，欣欣向榮的大好局面。 （辦公大樓還有多少故事讓人記起）?老職工回憶說，當時的平樂糖廠風清氣正，領導干部沒有私心，深入車間了解生產情況，關心職工疾苦。共產黨員無論在生產或是生活中，發揚共產黨員的模范帶頭作用,哪里艱苦哪里就有他們的身影，生產線上職工生產熱情十分高漲。糖廠投產后，因為收購糖蔗的價位定的比較合理，陽朔、恭城、荔浦等縣的糖蔗源源不斷涌向平樂。為了多生產，廣大職工克服困難自覺加班加點，以主人翁姿態在各自崗位奉獻力量。原本年產能5萬噸的設備，在職工的努力下，時常可實現6萬噸、7萬噸，最高時可突破8萬噸的業績。 （宿舍大樓仍有當年的職工不忍離去）?企業興盛期一直保持到1995年。1996年，企業步入科工貿一體化生產方式，廣西大學入駐平樂糖廠。此時經濟運轉形勢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分田到戶的蔗農，不再受過去計劃指導種植糖蔗的束縛，而轉向了種植效益高的水果等其它經濟作物，蔗糖的減產，直接影響著糖廠的正常運轉，出現了經濟效益明顯下滑的局面。盡管如此，廣西大學寧可自身欠債，仍然堅持正常發放職工工資、福利，想方設法讓企業走出困境。 為了解決企業困境，縣里決定以收取1380萬元（評估價）為代價，將企業所有權置換給該廣西某信托資產投資公司，廣西大學退出經營權。信托資產投資公司接管后，重新請某評估公司進行資產評估，結果得出結論為2000多萬元。信托資產投資公司接管后，企業形勢繼續惡化，免強維持了3年，之后將經營管理權轉包給私人老板。私人老板承包后，在長期拖欠職工工資后，無力回天，2003年7月，因糖而興，曾經被喻為“甜蜜的事業”而風生水起的平樂糖廠，踏上了衰亡之路，宣告破產。 2004年，全廠設備按廢鐵作價，以250萬元售買，款項用于職工買斷工齡補貼。補貼分三個檔次發放：1、1—10年工齡，年平均為400元；2、15年工齡，前10年工齡平均年補貼400元，后5年平均補貼500元；3、20年工齡，前15年工齡年平均補貼分別為前10年按年均400元發放，后5年按年均500元發放，最后5年按年平均600元發放。 （人去樓空、糖廠人是否還記得它當年火熱的勞動場景）?至此，曾經為平樂糖廠興盛而作出積極貢獻的近300名職工，揣著微薄的補貼，品嘗著苦澀的滋味，告別了曾經的“家”，踏上了前程未卜的人生之路……? （本文寫作歷經多年收集、采訪，不足不當之處，還望事件親歷者補充、斧正。一并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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