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看甩秧

張明（謝絕私聊）

退休后，過候烏生活。住海南萬寧，新年第一天，我到小區邊的埇尾村走走看看，呼吸這飽含海的味道的新鮮空氣。 　　蜿蜒的小路邊，一排排高大的椰子樹好似猶豫了，沒有直沖云端的熱情，只是深情地懷抱著一窩一窩的椰子，大小不同，顏色也不同，老一點的深綠中透著金黃，嫩一點的個個青綠，好似有隨時落下的可能，長長的椰子樹葉，隨風搖擺著身姿；一會兒一排排檳榔樹筆直筆直，它還沒有結果，沒有拖累，無憂無慮地向上沖著。樹林下，散養的一群雞，調皮地啄食著蟲子；水塘里的鴨鵝慢游著，時不時一頭扎進水中；還有幾頭散養的黑豬，低頭漫步，一邊嗅著，一邊拱著…… 我感到軀體實實在在地行走在田園中，靈魂也真真切切地徜徉在田園里。 　　遠處的水田里，更是熱鬧。在西安這時間還是冰天雪地，而這里仍是暖意濃濃田地里，拖拉機翻卷著黑褐色泥土，一群白鷺追隨著拖拉機，時而飛翔，時而在剛剛翻起的泥土里叼啄著。 有人拿著一個工具，把翻好的泥土整理平展，水田像一面面大小不同的鏡子，在微風中泛起輕輕的波紋，在陽光照射下閃著，不斷變幻著，時而點點金光，時而波紋涌動。 幾位婦女，有的戴著斗笠，有的戴著不同顏色的布帽，都穿著長筒的雨鞋，右手往水里拋著什么？像是小孩子拿著小石塊往水里拋著玩耍似的。 　　我看著看著來了興趣，走進田邊看個究竟。她們左手從桶里抓起一把秧苗，右手從左手中拿過三兩個，隨手拋進水田中，象一滴滴雨水砸進水中，賤起幾滴水珠，秧苗穩穩地立在泥土中，輕輕地晃動幾下腰身，又慢慢地靜止了，好似秧苗的根系一下子伸展開來，深深地扎進泥土中。 就這樣，她們一邊后退著，一邊拋著，等到左手秧苗分完了，她們又迅速從桶中抓出一把，看也不看一眼，繼續從左手中分著秧苗，又快又準，不斷拋向水中，禾苗快速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鋁進水中，那掉灑脫……不一會兒，一片片秧苗亭亭玉立在她眼前。 　　我走到一位剛從水田里走出的老年婦人身邊問她，你們這是干什么？她用帶有濃濃海南味的普通話說；我們是在甩秧。絕妙！絕妙！一個＂甩＂字既形象又生動，把插秧，改變成了甩秧，這一改變，使她們一下輕松了許多，似乎把勞動改成了舞蹈，讓人聯想到長袖慢舞，而我寫成＂拋＂秧，顯得有點斯文，不帶勁。 我看看她身邊那桶里的秧苗，蠶豆大一塊土上，有兩、三株秧苗，它是在專門的育秧模具里育出的，等長到一兩寸時，就開始起秧，秧苗的根系密密的分布在泥土中，不用再把根系撕開，更不用要彎腰一窩一窩地插秧，容易舒展根系，更容易扎根。 　　看著海南婦女們甩秧的姿態，如同游戲，如同舞蹈，她們一邊后退著，一邊甩著秧苗，又一邊說笑著，說著我聽不懂的海南話，那樣從容，那樣輕松，那樣得心應手，從她們那自如的臉上，那輕快的語調中，看到了，聽到了，那是一種希望，一種快樂，一種豐收的憧憬…… 　　一個地方有一種風俗，有一種生活勞動的習慣。我詢問一位老者，他說，過去我們也是彎腰插秧，這些年來，新的農業技術推廣，他們才開始這樣育秧，這樣甩秧了，一下子輕松多了。 　　是?。∞r業技術的發展，解放了人們的勞動，改變了生活的條件。聽到老者講述過去的插秧。我似乎看到了那更加悠遠的海南。 　　林語堂先生《蘇東坡傳》記載，1097年7月2日，蘇東坡被貶謫海南后，曾經寫信說：＂他們懶于耕種，以打獵為生，當地人吃芋頭喝水當做飲食，用烏龜殼和沉香交換，甚至米也是自內地輸入＂。 由于當時海南交通閉塞，僅有少量船只與內地、中原地區相通，因此與中原文明幾近隔絕，大多數地方還在＂刀耕火種“，當地百姓經常食不果腹，而土地卻大量荒蕪。蘇軾創作詩歌《和陶勸農六首》勸說百姓，改變不麥不稷，朝射夜逐的落后生活方式，闡釋＂春無遺勤，秋有厚冀＂的農耕之理。鼓勵百姓＂云舉雨決，婦姑畢至＂并帶領百姓改進農具，開墾荒地，教之以種植水稻等農作物之術，改善了當地百姓吃不飽飯的狀況。 　　拖拉機還轟轟的鳴叫著，白鷺還在追逐著，婦女們還在辛勤又快樂的，瀟灑的甩著秧苗……又把我的思路拉回了現代的海南，跨越猛進的海島，一個純天然的潔凈的沃土，使山水之靈秀，物產之豐盈。 眼前這場景，不久的將來，一定會是稻穗彎腰歡笑慶豐收，稻香飄益到富強，百姓生活幸福更安康。 　　如今的海南，已成為我國各類農作物的育種基地，在三亞，袁隆平院士等育種團隊，都在利用海南這熱帶氣候，為我國農業，特別是種子現代化做著貢獻。海南已成為了一片真正的熱土，一定會讓中國百姓的飯碗更加豐盈，更加厚重。 2025年1月15日于海南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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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謝絕私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