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羊雜碎

老韓

一碗羊雜碎 小學大門口，正對面就是一家小有名氣的羊肉館。 每次逢集（陰歷一、六）頭天中午開煮，適逢下午（4點）放學時就肉香四溢，在不長的街上，隨風飄逸，飄哪哪香，自然也會飄進正排著隊唱著歌，從對面放學回家的小學生的隊伍中。禁不住誘惑，不少小學生趁換氣間隙，狠狠地吸上一鼻子，又忙不迭地跟上節拍合唱，落下隊的趕快緊追幾步……。 邊唱邊聞的放學隊伍，一隊向東，一隊向西，越走越遠，羊肉湯的飄香也越來越淡，分叉又分叉，隊伍越來越短，羊肉湯飄香也被風吹散了。這時候才如夢初醒，盤算著今天這頓下午飯，千萬又別是玉米糝子稀飯，要是能吃上一碗油潑面，就謝天謝地燒高香一一阿彌陀佛了！ 羊肉館掌櫃的（老板）姓蒙，大個，寬臉膛，濃眉大眼，水盆羊肉三代傳人，料包秘傳，（烹飪）技藝高超，說話和氣，禮數周到，服務貼心，加（圓燒）餅添湯，隨叫隨到，紫皮小蒜，鮮嫩香菜，隨吃隨添，油潑辣子，一旁恭候，笑臉相迎，童叟無欺，左右逢源，人緣極佳。 羊是洛河北塬上的北山羊，生長在關中北部與陜北黃土高原的過渡地帶，溝壑縱橫，地形復雜，晝夜溫差大，光照充足，雨熱同季，孕育了豐富的綠色產品。? 北山羊品質優良，常年放養在溝深坡長的荒塬地帶，食用青草，小蘑菇，濕地軟，野枸杞，酸棗果，苜蓿、中草藥等多種富含微量元素的植物，食性雜，草質嫩，營養豐富應有盡有，應吃盡吃。? 北山羊以其肉質鮮嫩、肥瘦相間、高蛋白、低脂肪、少膻味、香味濃郁而聞名，含高蛋白、低脂肪、無膻味，具有補腎健脾功效。其氨基酸含量高，膽固醇含量低，營養價值極高，被譽為“肉中之人參”。? 羊肉優質，配料秘制，烹飪講究，有水盆、泡饃、夾饃、羊排、精肉，湯清、油爛、味香，關中美食，久負盛名。? 從上小學開始，逢集的頭一天下午，到正集的一整天，有時候集后的早上上學時，還能聞到濃郁的羊湯香味。 慢慢地鼻子也適應了，因為沒想頭，漸漸地也就麻木了，淡忘了。特別是期中和期末緊張的復習階段，集照逢，館照開，香照飄，但好像沒什么感覺了，聞過則忘，一聞了之。 考期一過，一切歸于正常，嗅覺也像恢復了功能似的，羊肉羊湯味似乎也更香了！ 那時候一碗水盆羊肉（加上兩個燒餅）才兩毛錢，但艱苦的抗美援朝保家衛國還沒結束，農村生活比較清苦，兩毛錢可是（一個集）5~6天的菜錢呀！ 想都不敢想！ 慢慢地也就不想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進了一次羊肉館，出來時看見大門后邊的價目牌上寫著：羊雜碎（一碗） 5分。 眼睛瞬間亮了！平時看見羊肉館里的人出出進進的，還以為都是去吃水盆羊肉呢，原來還有很便宜的羊雜碎呀！ 后來聽一位同學說，羊雜碎其實也挺好吃的，有腸有肚有羊血，有心有肝有腰子，碗大量大，小孩子吃不完，……。 后來，好幾天晚上睡覺都蘿見過那位同學實在吃不完了，把碗推給爸爸的場景，饞得我嘴角直流口水……。 第二天早上，發現枕巾上果然有濕痕。 聽人說，“當上帝關上一扇窗子時，就會為你打開一扇門！” 后來才搞明白，冥冥之中（難不成）上帝還真惦記我這個饞水盆羊肉的小朋友，特意地給我打開了另一扇門一一羊雜碎？！ 5分錢，當時發行版本就三款：5分，2分，1分。 湊夠5分錢無非四種方式： 5張1分摞起來； 兩張2分加一張1分； 一張2分加3張1分； 也不一定，沒準還是一張淡綠色的5分錢呢！ 企盼中有了希望，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始終沒有攢足給父母開口的勇氣（那時候的孩子，似乎都特別的懂事），羞于啟齒。 一晃就進入四年級第二學期了，初小升高小，緊張的期中考試、期末考試、畢業考試、升學考試接踵而來，連羊雜碎都顧不得想了！? 升學考試后，徹底松綁了，解脫了。埝畔上摘酸棗，麥田邊上挖蒲公英，路邊上的“馬奶子”，野枸杞小紅果，……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 周一上午9點，學校廣告欄“放榜”。 早上懶床，磨磨唧唧不想去，估計能考上，羊雜碎也不想了，聽之任之吧。 父母一再催促下還是去了，剛進了校門，迎面碰上同桌的她，大聲喊：“你咋才來呀，你考了第三名！” 跑到廣告欄前，擠進去一看，第三名（冒號）后面赫然寫著我的名字，噢！考上就行，也沒怎么太高興。 后來一想，這可是全鎮的學區統考呀，5~6個初級小學呢，這個成績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想！ 回到家，只說了一聲，考上了，就準備出去瘋，被父親叫住了，“有名次嗎？考了多少名？” “好像是第三！”說完就和小伙伴們一窩蜂地跑出去玩去了。 一通瘋玩，在外邊吃酸棗，捏軟柿子吃，也沒覺得多餓，天黑了才攝手攝腳地溜進了家門，“你進來！”我怯生生地進了窯門，不敢抬頭，回來晚了，八成要挨訓！ “中間抽屜里有5分錢，明早上起來，去吃碗羊雜碎！”母親溫和地說。 ??！羊雜碎，是真的嗎？ 母親微笑著點頭。 喜出望外！ 將信將疑地，還是走向桌前，慢慢地拉開抽屜。 幾張折折皺皺的分分錢，一張2分，3張1分，折疊在一起，好像是剛放下不久，在打開抽屜一瞬間，微微地上下翕動，似乎在向我點頭致意……。 按捺不住的興奮（母親后來說，睡著了嘴角還含著笑），第二天早上，不用大人叫，起了床，疊好小被子，正經八百地洗了個臉，揣上錢，挺直小身板，走進羊肉館……。 朝思暮想的，心心念念的，油花點點的，冒著熱氣的，撒著香菜的，香氣四溢的，滿滿當當的羊雜碎終于端上桌了。 （剛剛10歲半，個矮）坐著夠不著，干脆踮著腳站著吃，在昨晚上（沒吃東西）空下的肚子加持下，狼呑虎嚥（十分“喪眼”）地一掃而光，只可惜，肚子小，那么好喝的雜碎湯居然還剩了些……。 哇塞！初稿寫完了，余味未盡，感覺挺有意思，挺好玩的。 想起一句話，“踏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噢！有點牽強，不貼切！ “無心插柳柳成蔭！” “沒有成蔭呀？也不對！”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振興中華，匹夫有責！” “噢！靠譜！” …… 感慨萬千！ 現在生活好了，什么好吃的都不愁了，“誰請擼串，還得看今個心情！” 可忌諱也多了，還得保持體形，控制膽固醇攝入，控制糖量。 也許，生活原本就是這樣！ 嘻嘻！ 2025年元月16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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