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準備就業</p><p class="ql-block"> 進入大三,意味著即將畢業,于是便產生了畢業前的種種焦慮。按理說,我們是定向生,是根據陜北地下資源開發需求的特殊招生,畢業后理應被安排在當時各縣興起的廠礦或鉆采公司,但作為土生土長的農民子弟,沒有背景,沒有關系,也沒有信心能被安排進那些單位,因為在當時來說,這些企業效益較好,很難進入,特別是涉油企業,工資高,待遇好,是眾多大學生夢寐以求的就業去處。不過,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條件,如果能被安排,就是回到我們鄉鎮或鄉鎮學校也心甘情愿。按我當時的自我感覺,如果當普通鄉鎮中學的教師,除了歷史、地理、政治等文科科目,我認為其他主課都沒問題,大不了普通話不過關,一口濃重的陜北話也能滿足陜北娃的需求。如果是進鄉鎮工作,從小在農村長大,農村的民俗風情、人情世故都熟悉,寫個小材料、搞個宣傳也能適應。</p><p class="ql-block"> 隨著畢業的臨近,所學專業更加貼合實際,不像化學分析、物理化學等基礎學科那樣枯燥,也相對簡單易懂,大家感興趣,也學得輕松。比如化工原理中從主要化工反應原理、主要設備功效、工藝路線、物料平衡、控制參數以及現代工廠儀表自動化中各種控制回路原理、選型、參數,為了看懂各種機械圖而學習的機械制圖,掌握各種用電常識的電工學。這些知識的學習,盡管我們沒有進入工廠,但對一般的煉油廠、水泥廠、鋼廠等從基本的化學知識到實際的工廠有了初步的認識。畢業前期到永坪煉油廠 20 多天的實習,直接進入車間跟班實踐,從巡檢、采樣、上罐、爬塔,因為沒有具體工作任務,也不承擔操作壓力,就是一種參觀的心態,處處新鮮,樣樣有趣,特別是看到工友們穿著統一的工衣,工作生活在相對先進的廠區,很是羨慕,借用同學的柯達相機,到處拍照留念,生怕留下遺憾。</p><p class="ql-block"> 為了抓住美好大學生活的尾巴,有意無意地進行廣泛社交。一方面覺得大學時光即將結束,想要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另一方面,為了更多地開闊視野,掌握就業信息,總有 “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的想法,大多數都積極參加各種活動。外部交際主要是通過書信,因為那時沒有手機也沒有網絡,心意相通的朋友和同學,寫一封熱情洋溢、發自肺腑的信件,過節送一張明信片,寫上貼切的祝福語。內部交流主要是參加各種聚會,如班會、節日活動、周末舞會、春游、秋游、老鄉會等。畢業季,更加珍惜最后的校園時光,少部分同學制作畢業留念冊,大部分同學互贈照片。殊不知,這股激情燃燒過后,分別進入工作崗位,工作生活瑣事相互交織,大學生活早已被拋到九霄云外,直到畢業 20 年后才進行了第一次重逢。</p><p class="ql-block"> 1995 年 7 月初我們如期畢業,校方給我們每位同學下發了畢業分配的“派遣證”。當時我們班 29 個同學(進校時 32 個,其中一名體檢發現乙肝休學,兩名同學升為本科),只有 6 個同學直接分配到了我們當時認為最對口的企業 —— 延安煉油廠。其他同學則分配到了高中畢業考試所在地。我被分配到延安市寶塔區人勞局。第一感覺,幸運!我終于跳出了偏僻落后的老農村 —— 子長縣高臺鄉。</p><p class="ql-block"> 誰知,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十分蹊蹺。7 月初分配,要求 7 月 20 日報到。為了方便在寶塔區報到,我一直沒有離校。報到時間去了之后,要么是周末沒人,要么是出差或開會人不在。記得第三次去了才被告知:寶塔區正在進行人事整編,讓后續自己打聽具體的報到消息。這一出,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是就業的潛規則—— 沒有關系怎么能那么容易安排?這讓我再次感受到了世態炎涼。說是分配了,但實際上是被攤派到寶塔區人勞局,人家還不接受報到。我究竟該何去何從?回老家肯定不行,回去誰能幫我跑這件事?沒有關系,沒有依靠,一邊等待寶塔區的報到通知,一邊只能硬著頭皮盲目地到處跑。好在延大也正好放假,我依舊住在延大,也沒人趕我離校。</p><p class="ql-block"> 期間,經過多方打聽,河莊坪鄉政府一位領導與我戶家的一位大哥有交情,帶著兩條 “二甲延安” 翻山越嶺找大哥幫忙,詢問是否能分配到河莊坪鄉政府。</p><p class="ql-block"> 當然,我最希望能像我們那六位同學一樣能去延安煉油廠,但是怎么去?找誰介紹?好在這期間我同學有改派到延煉的,從他們返回延安時打探人家改派的途徑和延煉的用人情況。得到的消息是:延煉正在實施“21518”工程,大量需要人才,但要人也得有人介紹和疏通啊,于是絞盡腦汁思考了幾天,終于在腦海里找到了可以嘗試的“救星”。那就是我補習班主任老師的丈夫,因為我們老師為人善良、和藹,非常同情同樣出身農村的求學子弟。她丈夫是某招辦主任,說不定在延煉有熟人,是不是可以通過他介紹一下?于是就硬著頭皮帶著一點小禮品去找老師。去了之后,老師和師夫都在。說明了我的想法后,老師確實重情重義,讓她老公想想辦法。師夫表示,延煉確實有個熟人,也是廠級領導,但似乎沒有用人的實權,辦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不過,讓我去找他試試。最后,在我的懇求下,人家給我寫了一張紙條,大致意思是:他的一個學生,大學畢業,專業是有機化工,想到延煉工作,請給予幫助。</p><p class="ql-block"> 有了這 “上方寶劍”,我立刻搭乘班車高興地去延煉。感覺既然人家有關系,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到延煉也很順利地找到了那位領導。說明來意后,那位領導也算給面子,他說延煉確實需要大量的專業人員,但這個忙他確實不好幫。給我的解釋和我老師丈夫說的幾乎一樣,意思是他現在不管人事,而且這種事情,如果讓他直接跟廠長說的話可能會起反作用,因為一是廠長已經明確任何人不能招攬熟人,更重要的是那樣的話,顯得我太沒能力了,然后,他像長輩一樣鼓勵我說:你直接去找廠長,也不要去他家里,就到辦公室去找。不要害怕,見面后如實說明你的情況。你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找工作,我們廠正大量需要你們這種專業人員等等之類的話。</p><p class="ql-block"> 就這樣,我希望的“肥皂泡”又一次破滅了。因為在我看來,這明顯就是推脫,而且和我老師丈夫說的幾乎一樣。但讓我欣慰的是,人家給我指了條路 —— 毛遂自薦。確實,自己就是他們需要的專業,有什么不能直接見面呢。一般情況是,要辦事,你要找的人,很難找到。現在人就在這樓下,那就試一試吧。</p><p class="ql-block"> 告別那位領導后,直接來到二樓廠長辦公室,發現門窗緊閉,在樓道來回走動等待了近一個小時,還是沒見廠長辦公室的門打開,于是只能再回到同學宿舍,這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幾個同學都上班去了。心想,廠長事務繁忙,就算在廠里,誰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就算回來,他辦公室請示匯報的人很多,這種事也不適合當面說,于是我冒出一個想法,反正就是表達自己的想法,把想法寫出來,從他辦公室門縫里塞進去,他一回來不就看到了?于是用很委婉、很謙虛、很迫切、很仰慕的語氣寫下了我的求職想法,并逐字逐句修改了好幾遍,謄寫了兩遍,直到自我感覺不但能打動自己,應該任何一個正常人都能打動,何況是一個據說很清正廉潔的廠長。下午五點半左右上去,又給我先前找的領導看了看。那位領導表示:寫得不錯,下去不在的話就從門縫里塞進去。照做以后,盡管還不知道后續情況如何,但我感覺徹底放松了。即使再見不到廠長,也明確表達了心意,不虛此行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準備返回延安,心想在返回之前再上去看看,是不是有幸能見到廠長,即使不行,也能有個明確的答復,于是八點半左右,我再次上了辦公樓。到廠長辦公室門前,看到廠長正和一個人在談論什么。這下終于抓住了救命稻草,心情既激動又忐忑不安。一個剛畢業的窮學生,沒有任何關系,素未謀面,直接闖進被譽為“陜北明珠” 的延安煉油廠辦公室,廠長會讓進門嗎?怎么進門?進門怎么說?一連串的問題在腦海中相互碰撞,但不管怎樣,已經到門口了,絕對不能退縮,于是大約等待了半個多小時,里面的人終于出門走了。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進門,表述是否流暢,反正簡單地表達后,廠長說:嗯,那封信就是你寫的?我低頭并回復 “是” 后,還想再重復我的意思時,只聽到他說:好了,你上樓與人事科對接回去辦你的手續。我確實蒙了,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怎么就這么簡單?于是脫口而出:人事科我不認識人,找誰?我把你的信批給人事科了,你直接找人事科曹科長。</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辦事說難確實難,說不難怎么就這么簡單。一頓飯沒吃,一根煙沒抽,怎么就把事辦成了?就這樣,我的工作終于有了著落。</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就這樣,我匆匆忙忙、稀里糊涂地結束了三年大學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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