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敦煌” 觀展隨筆

戴宗繚

2024年12月31日，與朋友一起到上海中華藝術宮參觀了“何以敦煌”藝術大展。 敦煌莫高窟我先后去過兩次。記得1996年夏天，我與同事第一次到敦煌莫高窟。眼見那座“莫高窟”牌樓之外，周圍一片荒涼。門票是出奇的便宜，崖壁上一座座洞窟全都敞著黑洞洞的口，仿佛在寂靜地苦等后人的關愛。景區里稀稀拉拉的幾個游客，也沒導游帶領，只能自己隨意找幾個洞窟進去參觀。洞窟內因不準使用燈光，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什么。最后，我們只能在牌樓前拍個照，悻悻而返。 那時候我心中的疑惑就是今天大展的主題??：何以敦煌？ 2020年10月我和朋友再次來到莫高窟，整個景區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經過樊錦詩等人二十多年的堅守，莫高窟四周綠樹成蔭，所有洞窟都得到了永久保護。洞窟里的內容經國內外多方歸集，已全面數字化了。我們在景區環幕影院里觀看了一場制作精良的視覺盛宴“千年莫高窟”。隨后又在景區4D球幕劇場享受了一場8K超高清電影“夢幻佛宮”。觀眾的視線隨著360°立體跟蹤鏡頭，身臨其境地將很多藏匿于莫高窟里的精美塑像和壁畫清晰地、原汁原味地欣賞了一番。我們進入莫高窟參觀，有專業的景區導游帶領，20人一組分別參觀八個各具特色的洞窟，其中包括大佛洞、藏經洞這兩個必看洞窟。導游們的講解都是來自敦煌研究院的研究成果，不僅客觀、深入，還少了說教，講到細節部分，她們還用特許的LED燈光照亮展示給游客。可惜，幾個有名的洞窟還是沒能看到。我對莫高窟的感性認識就從那時開始，然而，想知道的事也隨之而來 …… 攝于2020年秋，莫高窟第96窟門前。 有歷史學家說過，世界上歷史悠久、地域廣闊、自成體系、影響深遠的文化只有四個：中國、印度、埃及和巴比倫；而這四個文化體匯流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中國的敦煌和新疆地區。古代絲綢之路往來之后，佛教通過絲綢之路進入中國，很快生根發芽，吸粉無數。大約公元3世紀時，敦煌由少數僧人的道場發展為面向大眾的佛教活動場所，聰明的敦煌人近水樓臺先得月，憑借絲綢之路重要節點的優勢，先于中原地區學會了鑿窟造像的技術，并且藝術越來越精湛。造像也是佛教最重要的活動，故佛教又有“像教”之稱。 此次大展將敦煌的“文物+復刻經典洞窟+壁畫+塑像彩繪”搬到了三千公里外的中華藝術宮，讓人“身在上海看到敦煌”。它不僅展現了敦煌文化的獨特魅力，更讓人深刻感受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 展覽分四個部分，第一部分是：絲路.敦煌從張騫出使西域開始，通過地圖和文物講述了古絲綢之路的繁華與昌盛，以及敦煌作為絲綢之路上一個重要節點的發展歷史。展出了東西方多元化的塑像、壁畫和名家臨摹作品，逐漸將觀眾帶入駝鈴聲聲的西部絲路。其中有在莫高窟留存的波斯、敘利亞、印度等地的經文或文書，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古絲綢之路的路線圖。 圖形解說，莫高窟洞窟形制主要有三種：禪窟、塔廟窟、殿堂窟，特殊的有大像窟和涅槃窟（如圖）。 展品文物：9世紀的大日如來佛彩繪鎏金銅首。精彩之至，嘆為觀止 展品文物：胡人塑像。 解說，莫高窟的塑像大都是泥塑彩繪。工藝相當復雜。 觀展現場的大型臨摹壁畫。圖像解說，莫高窟的壁畫內容可分為7類：尊像畫、故事畫、經變畫、佛教史跡畫、神怪畫、供養人像和裝飾畫（著名的“飛天”也屬于裝飾畫哦）。 第二部分；石窟.凈土這是本次大展的重頭戲:展出有六座復刻的莫高窟經典洞窟。其中第45窟盛唐風格造像、第158窟涅槃臥佛，平時莫高窟只對專業人士開放，一般游客根本見不到。今日幸運一見，著實震撼到了。 莫高窟第45窟（建于盛唐）復刻。 鏡頭拉近。 鏡頭再拉近。 沒見過真跡，但復刻已足夠最美。 45號洞窟內壁畫1。 洞窟內壁畫2。 莫高窟第285窟（建于西魏）復刻。號稱最多元萬神殿。 莫高窟第320窟復刻。窟內壁畫展現最美飛天。 洞窟頂部繪畫。 飛天壁畫。 莫高窟第158窟（建于中唐時期）復刻。涅槃臥佛。 過去未來佛。 莫高窟第3窟（元代）復刻。 莫高窟第259窟（北魏）菩薩像。互聯網上有人說這尊復刻沒有原件的美。我因為沒看過原件，不好說。但我覺得可能性是有的，現在工匠技不如人嘛。 莫高窟第（xx 待查）窟（盛唐）菩薩和飛天壁畫。最早的飛天看上去是裸身小伙子。 壁畫上的飛天1。 壁畫上的飛天2。 莫高窟第432窟（建于西魏）中心塔柱復刻。 正面近鏡。 國家一級文物：元代莫高窟六字真言碑。有漢、藏、蒙、梵、西夏、八思巴六種文字。 國家一級文物，北涼佛塔殘塊。清朝時出土于莫高窟門前的黨河底淤泥中。 國家一級文物：莫高窟第332窟(唐)，李君（克讓）修慈悲佛龕碑，簡稱“圣歷碑”（殘片）。作為敦煌更造佛剎的歷史見證。 莫高窟第130窟仕女圖。 壁畫中的觀音菩薩。 莫高窟的各種供養菩薩像。 木質菩薩立像。雖已殘缺，仍不失精美。 莫高窟第66窟（盛唐）菩薩。常書鴻（前敦煌研究院院長）臨摹。 榆林三窟（敦煌境內）壁畫臨摹圖1。 榆林三窟（敦煌境內）壁畫臨摹圖2。 莫高窟第328窟（西夏）四供養菩薩。段文杰臨摹。 莫高窟第205窟（初唐）菩薩坐像。解說：全身比例準確，姿態自然，透出生命力的青春健美。 莫高窟第194窟（盛唐）菩薩立像。解說：體態輕盈，衣飾清淡，錦繡華麗有質感。 莫高窟第328窟（初唐）供養菩薩像。解說；氣質端莊典雅，樸質含蓄。 莫高窟第205窟（盛唐）說法圖。高鶚、婁婕臨摹。 敦煌出土的唐代三種草紋磚。 敦煌出土五代十國時期的龍磚、天馬磚、鳳凰磚。 第三部分：遇見藏經洞。1900年莫高窟王道士偶爾發現了這個藏經洞，里面藏有五萬多件流傳千年的文化寶物。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四散漂流的命運。對藏經洞文物，人們一直有聽說，但大都數人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見到真相。這里展示了許多珍貴的“藏經洞遺物”。有原件、有復制品，充分展現了敦煌莫高窟厚重的歷史。 莫高窟第17窟，就是藏經洞。這是在洞口拍攝的照片，可以看到洞窟里晚唐莫高窟高僧洪辯的坐像。該洞窟應該是洪辯的影窟。1900年王道士發現這個藏經洞后，失散了里面的文物，還將此坐像搬到了別處。直到1965年被發現后，敦煌研究所又將其恢復至原位。還在坐像身后發現一個小洞，內藏用習字紙包裹著的紫色布包，里面裝的是骨灰。有理由相信應該就是洪辯的。 藏經洞文書：歸義軍衙府酒破歷（復制品）。 藏經洞文書： 國家195禁止出鏡文物——北魏刺繡佛像供養人 藏經洞文物復制品：唐代絹畫，攜虎行腳僧。原件現藏于法國吉美博物館。 藏經洞文書復制品：唐代藍底金字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原件現藏英國國家圖書館。 展品眾多，內容豐富，盡管我事先做了點攻略，還是有遺漏的地方。但個人覺得比現場參觀收獲更大。回家后還得細細品味。總之，“何以敦煌”太值得一看！ 第四部分：堅守.傳承。今天的大展，正是得益于幾代莫高窟人的艱辛努力和卓越貢獻。 敦煌莫高窟堅守的三個歷程之一。 敦煌莫高窟堅守的三個歷程之二。 敦煌莫高窟堅守的三個歷程之三。 她是我最佩服的莫高窟人，不但是幾十年的堅守，更是傳承創新的領頭人。這樣的人不是光有文憑就能成就的。 參觀結束時，發現這幅大展的“結束語” 寫得很好，特意拍攝下來。含意明確，但不明說，目的清晰，但不張揚，想必作詞者是也個“拎得清”之人，符合本次大展的特定身份。大展已經延期到了2025年1月3日，即將結束，但現場觀展的人依然不少，還有幾個外國參觀團。這樣的觀展比現場參觀收獲大得多，民眾豈有不喜歡的？文化與歷史的傳承就是要有民眾為廣泛基礎。敦煌莫高窟和中華藝術宮這次辦展開了個好頭，今后，希望類似的大展多些、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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