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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村里的人們

孤煙

<p class="ql-block">  初入我們村時,夜幕宛如一塊沉甸甸的黑色綢緞,早已嚴嚴實實地籠罩大地多時。回想起那天,從學校出發之際,時針已然慢悠悠地指向上午十點多。一輛輛貨車如等待檢閱的士兵般整齊排列,承載著滿懷著憧憬與忐忑的我們這群下鄉知識青年,緩緩從五一路校門口啟程。</p><p class="ql-block"> 車隊恰似一條蜿蜒游動的長龍,以游街般的陣勢,在市區的街道上緩緩前行。街邊的人們紛紛投來目光,或好奇,或感慨。仿佛要讓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見證知識青年響應偉大號召奔赴農村的宏大場景,去深刻體悟毛爺爺那句“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钡淖罡咧甘局兴N含的磅礴力量。那力量,如同滾滾春雷,喚醒了我們心中的理想,激勵著我們踏上這段未知的征程。</p><p class="ql-block"> 隨后,我們乘坐汽車來到江邊,江水在陽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仿佛無數細碎的銀片在舞動。我們搭乘輪渡,緩緩駛向對岸。輪渡破浪前行,江面泛起層層漣漪,如同歲月的皺紋,記錄著這一特殊的時刻。</p><p class="ql-block"> 然而,在彌市鎮,行程卻意外耽擱了許久。終于,車子將我們送至改口公社。當生產隊派人來接我們時,天色已然黑得濃稠如墨,伸手不見五指,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吞噬。</p><p class="ql-block"> 隊里安排了人用板車來拖運我們的行李,大家沿著蜿蜒曲折的小道,小心翼翼地向生產隊走去。一路上,四周漆黑如淵,黑暗如同一頭巨獸,將我們緊緊包裹。唯有腳下高低不平的土路,在摸索中時隱時現,仿佛在考驗著我們的意志。偶爾路過幾戶人家,那昏黃如豆的煤油燈光,宛如夜空中最微弱的星辰,從狹小的窗口艱難地透出來,在無盡的黑暗中顯得格外孤寂。而那此起彼伏的狗吠聲,尖銳而急促,仿佛在黑暗中隱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每一聲都像一把重錘,狠狠敲擊在我們的心弦上,讓人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膽戰心驚。</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在這黑暗中高一腳低一腳地走了多久,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只聽拖車的人終于用帶著一絲疲憊的聲音說了聲:“到了。”我們緊繃的神經這才像松開的弓弦,稍稍放松,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p><p class="ql-block"> 隱約間,有人影在昏暗中晃動。農戶屋內透出的燈光下,有人興奮地高聲喊道:“來了,來了!”這時,我們在那如豆的煤油燈光暈里,漸漸看清了農戶堂屋的模樣。一張四方桌穩穩地擺在屋子中央,像是一位沉穩的老者,靜靜等待著我們的到來。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酒菜,在昏黃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那是家的味道,是溫暖的召喚。</p><p class="ql-block"> 我們一邁進屋內,隊里的人便熱情地張羅起來。他們的臉上洋溢著質樸的笑容,眼神中滿是真誠與歡迎。一邊招呼我們趕緊坐下,一邊手腳麻利地為我們盛上酒飯。此時,饑腸轆轆的我們,哪還顧得上什么面子,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頤起來。飯菜的香氣在口中散開,每一口都充滿了滿足。這便是我們初到生產隊的第一餐飯,后來在我們的笑談中,它被親切地稱作“入戶飯”,成為了那段難忘歲月里最溫暖的回憶。</p> <p class="ql-block">  “入戶飯”吃完后,我們五位知青便在生產隊為我們安排的倉庫安了家。倉庫雖簡陋,卻從此成了我們在這片陌生土地上的棲息之所。</p><p class="ql-block"> 某一天夜幕降臨,靜謐的村莊被打破,一場特別的歡迎會在我們的住處熱熱鬧鬧地開場了。那晚,村里的男女老少如同被溫暖的磁石吸引,紛紛趕來。老人們,帶著歲月沉淀的慈祥,緩緩地倚靠著床榻坐下,那床榻仿佛承載著他們半生的故事;壯年人們姿態各異,有的筆直地站著,透著質樸的沉穩,有的則蹲著,手中夾著煙,裊裊青煙在他們身邊繚繞,模糊了他們被生活磨礪的臉龐;而年輕人,充滿著青春的活力與熱情,顯得格外開放。男青年們隨意地坐著,女青年們竟大大方方地被男青年們抱坐在腿上,如此親昵的場景,對于我們這幾個初出茅廬、剛踏入社會的知青來說,實在是有些“辣眼睛”,我們羞澀地低下頭,不敢多看。</p><p class="ql-block"> 滿屋子彌漫著煙草的煙霧,昏黃的煤油燈在微風中搖曳閃爍,光影在墻壁上舞動,仿佛在訴說著神秘的故事。就在這略顯雜亂的氛圍中,一個洪亮而沉穩的聲音如洪鐘般響起,瞬間打破了亂哄哄的場面,整個會場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立刻安靜下來。那是譚隊長的聲音,他清了清嗓子,帶著真摯的笑容,開始了那套飽含熱情的歡迎辭。他的話語,如同冬日里的暖陽,溫暖著我們的心。譚隊長詳細地介紹著本村的情況,從肥沃的土地到獨特的風土人情,從古老的傳說到當下的發展,每一個細節都描繪得生動鮮活。接著,隊里的其他領導也紛紛發言,他們的話語中滿是對我們的期待與關懷。</p><p class="ql-block"> 在這滿是煙火氣與溫情的夜晚,在譚隊長和各位領導的講述中,我仿佛看到了這個村莊未來的畫卷,也在心底與這片土地悄然結下了不解之緣。從那一晚起,這個陌生的村莊,在我心中漸漸有了清晰的輪廓,成了我第二故鄉的模樣。</p> <p class="ql-block">  在這個溫馨質樸的村子里,最早與我們頻繁打交道的,便是譚隊長一家。譚隊長剛過五十,身材高大挺拔,一舉一動都透著典型村干部的穩重與干練。早年,他曾在大隊擔任書記,即便如今職務有所變動,大伙在各種場合,依舊親切地喚他“譚書記”。</p><p class="ql-block"> 譚書記思維敏捷,思路如絲線般清晰,語言組織能力更是出眾。無論站在怎樣的場合,他一開口,便能憑借那沉穩有力的話語,自然而然地掌控全場,仿佛自帶一種無形卻強大的氣場,讓人不禁心生敬意。</p><p class="ql-block"> 譚書記一家來自湖南安鄉,他們一開口,那濃濃的湖南鄉音便如潺潺溪流,帶著家鄉獨特的韻味。譚書記的愛人,身材不高,可那一雙眼睛卻透著靈動,整個人看起來滿目精靈模樣。他們家坐落在村子的中部,那是一座充滿生活氣息的小院。</p><p class="ql-block"> 譚書記家有三個兒子,各有各的特點。大兒子明強,由于自幼耳朵殘疾,說話時總帶著些含糊不清的勁兒。但他心靈手巧,不知從哪兒學來了一手精湛的木匠手藝,從此,隊里的木工活便幾乎都由他一人包攬。明強已然年過三十,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可他的終身大事卻仍無著落,每每看到他專注于木工活的身影,總讓人忍不住心生一絲憐惜。</p><p class="ql-block"> 二兒子明高,正值二十多歲的青春年華,身形瘦瘦的,臉上星星點點的雀斑,非但沒有影響他的精氣神,反而增添了幾分質樸與俏皮。他機靈聰慧,做事干練利落,年紀輕輕便擔任了隊里的財經隊長,掌管著生產隊的經濟大權,是隊里公認的得力干將。明高還是本村修機的好手,村里的水泵,柴油機都是由他掌控和維修的。小伙子聰明干練,是一把好手。明高的媳婦是本村宮家的女兒,模樣清秀,性格卻十分靦腆,一見到生人,那白皙的臉龐瞬間就泛起紅暈,宛如熟透的蘋果。他們二人育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才不過幾歲,像個活潑的小精靈,為這個家增添了無盡的歡聲笑語。</p><p class="ql-block"> 小兒子明新,是從彌市中學回鄉的知識青年。他模樣清清爽爽,透著一股書卷氣,只是性格有些靦腆,平日里話語不多。但或許是因為同樣身為知青的緣故,我們相處起來格外融洽,仿佛有一種無形的默契將我們緊緊相連。后來明新參軍入伍了,相信這小伙子一定有好的前程。</p><p class="ql-block"> 譚隊長一家,給我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美好印象。尤其是譚婆婆,她對我們這些遠離家鄉的知青關懷備至,就像對待自家孩子一般。她燒得一手好菜,腌制的各種腌菜更是一絕,特別是那腌洋姜,味道獨特,咸香適中,爽脆可口。譚婆婆總是擔心我們吃不慣這里的飯菜,多次熱情地給我們送來各種腌菜。當我們品嘗著那美味的腌菜,贊美的話語便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那一刻,心中滿是對譚婆婆的感激與溫暖。在這陌生的異鄉,譚隊長一家的關懷,就像冬日里的爐火,溫暖著我們的身心,讓我們漸漸有了家的感覺。</p> <p class="ql-block">  在那段下鄉的歲月里,文化大革命的浪潮正以排山倒海之勢蓬勃興起,階級斗爭的弦在每個人心中都被緊緊地繃著,絲毫不敢松懈。哪怕是我們所處的這片窮鄉僻壤,也未能在這浪潮中置身事外。在這兒,地主成分倒是沒有,可老楊家的富農身份,卻讓他們成為了隊里特殊的存在。</p><p class="ql-block"> 在那個唯成分論大行其道的年代,老楊家毫無懸念地淪為了隊里唯一的專政對象。每次生產隊召開階級斗爭會,老楊總是低垂著腦袋,神情落寞,一聲不吭地站在村民的對面,默默承受著那如潮水般的控訴與斗爭。他那瘦弱的身軀,在眾人的注視下顯得愈發渺小,仿佛被時代的巨輪無情碾壓。</p><p class="ql-block">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在與老楊漸漸增多的接觸中,我卻發現他并非如想象中那般可怕。他身材瘦削,典型的老農體格,常年的勞作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記。但只要一干起活來,他便像換了個人似的,動作干凈利落,著實是個干活的好手。他那平日里面無表情的臉上,偶爾也會閃過一絲掩不住的機靈勁兒。后來我才知道,原來解放前,老楊憑借著自己的機靈與勤勞肯干,一點一滴積攢,陸陸續續買下了一些土地,也正因如此,解放后的階級定性,他被劃定為富農成分。自此,在歷次運動中,他都無可避免地成為了專政對象,命運的坎坷,讓老楊著實夠倒霉的。</p><p class="ql-block"> 老楊的老婆,總是一副讓人看了就心生憐憫的可憐模樣。她仿佛整日都活在恐懼之中,那顫顫驚驚的神態,仿佛一只受驚的小鹿。歲月的滄桑在她臉上刻下了無盡的皺紋,每一道紋路里,似乎都藏著說不盡的無奈與心酸。</p><p class="ql-block"> 老楊家清一色生的都是兒子,大兒子都已三十好幾了,卻依舊沒能找到媳婦。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成分問題就像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誰又愿意踏進富農家的門,成為他們家的媳婦呢?</p><p class="ql-block"> 其實,在我心里,老楊一家人都挺不錯的。記得有一年,我們種的幾分地紅薯獲得了豐收??粗且欢讯扬枬M的紅薯,村民們紛紛建議我們將這些紅薯窖藏起來,這樣來年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也好改善一下生活。我們四處打聽,得知老楊家有地窖,便懷著忐忑的心情去拜托他幫忙窖藏紅薯。沒想到,老楊二話不說,滿臉熱情地答應了下來。他認真地將紅薯一個個擺放整齊,還細心地做了防潮處理。</p><p class="ql-block"> 日子一天天過去,終于到了第二年春天。當我們再次找到老楊,準備取出紅薯時,眼前的一幕讓我們大為感動。那些紅薯竟然一斤未損,就像當初窖藏時一樣完好。老楊站在一旁,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仿佛在守護著一份珍貴的寶藏。不僅如此,平日里在田間地頭,老楊干農活的本事那可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無論多復雜的農活,到了他手里,都能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干凈利索的動作,無不展現出他作為一個老農的嫻熟與專業。</p><p class="ql-block"> 在那個特殊的時代背景下,老楊一家雖因成分問題飽受磨難,但他們的善良與勤勞,卻如黑暗中的點點星光,讓我看到了人性的美好與堅韌。</p> <p class="ql-block">  我們村,總共二十八戶人家,沿著村西邊那條潺潺流淌的水渠,自南向北依次錯落而居。水渠的中部,一座小橋橫跨其上,那是村子通往公社的要道,仿佛一條紐帶,連接著村莊與外面的世界。村子里,旱地約一百多畝,水田也有一百多畝,這幾百畝田地,便是全村一百多口人的生活倚仗,默默滋養著一代又一代的村民。</p><p class="ql-block"> 旱地里,遵循著季節的節律,冬種小麥,春種棉花,它們是村里的主要經濟來源。每到收獲時節,金黃的麥浪、雪白的棉花,都承載著村民們一年的希望。而水田,則承擔著全村人的口糧重擔,為大家提供糧食自給。</p><p class="ql-block"> 那時,土地歸集體所有,勞動也是集體行動。農閑時分,男勞力每日辛勤勞作一天,記一個工分;女勞力則稍遜一籌,工作一天記八分工分。到了農忙,田間地頭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男勞力即便加上打早工和晚工,也只有一個半工分,女勞力則僅有一個工分。一年到頭,收成總額除以總工分數,便是每個工分的單價。村民們個人按照總工分數乘以單價來分紅,不過,這到手的紅利,還得扣除糧食等各項支出。記得我們隊的工價,每工分六毛多一點。隊里的長輩們總愛念叨:“你們別嫌這工價低,咱公社有的隊工價能到一塊伍角多,可鄰縣西齋那邊,還有九分多錢一個工的呢。人要知足哇,‘別人騎馬我騎驢,后面還有推車的’,六毛多一個工分,該知足啦?!?lt;/p><p class="ql-block"> 在那個靠掙工分養家糊口的艱難年代,隊里的記工員,那可是掌握著每個人“生殺大權”般的存在。</p><p class="ql-block"> 我們隊的記工員,名叫鄒士清。他身材矮瘦,一對三角眼,透著幾分精明和詭異。由于小時候是兔唇,雖經修復,卻仍在面容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鄒士清的母親同樣是兔唇,因面容丑陋,總是窩在家里操持家務,極少出門。而他的父親,六十來歲,身板倒還硬朗結實。鄒士清的媳婦,模樣年輕,只是生性靦腆,言語不多,與隊里其他婦女相處時,常成為被打趣嘲笑的對象。</p><p class="ql-block"> 鄒士清因略通文墨,當上了隊里的記工員,手中有了那么點權力,便不自覺地擺起了架子,平日里總愛披件衣裳,佯裝出一副干部模樣,在隊里耀武揚威。他還是個愛搬弄是非的主兒,時常神秘兮兮地找某個人私下談話,可往往沒過多久,村民間便會無端生出矛盾,爭吵不休。我們剛到隊里時,他也故技重施,找我們中的某人談話,意圖讓其匯報我們其他人的情況。這般行徑,實在讓人厭惡。隊里還時不時傳出他家公公與兒媳有不倫之事的流言,只是不知真假。但無論如何,對于鄒士清這人,大家都心懷戒備,防之又防。</p> <p class="ql-block">  在譚隊長家的正對面,有一座高高隆起的臺子,臺子上錯落有致地住著趙氏家族的幾戶人家。趙姓,可是我們村里響當當的大姓。</p><p class="ql-block"> 臺子的北頭,并排矗立著趙氏兩兄弟的房子,挨得那叫一個近,仿佛在訴說著兄弟間的親密。弟弟趙文雄的房子偏北,哥哥趙文彪的房子緊鄰其南。雖說這二人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可無論是相貌還是性格,都猶如天壤之別,不知情的人,打死都不會相信他們流淌著相同的血脈。</p><p class="ql-block"> 弟弟趙文雄,身材敦實得像一座小山,皮膚透著健康的黝黑,仿佛是被陽光親吻過無數次。那一雙濃眉大眼,猶如深邃的湖水,透著憨厚與質樸,讓人一看就覺得踏實可靠。他平日里言語極少,每次和生人說話,臉頰都會瞬間泛起紅暈,帶著滿臉的羞澀,仿佛未經世事的孩童。但他為人實誠得如同腳下的土地,記得我們初來乍到的那個冬天,天寒地凍,大雪紛飛,整個世界仿佛被白色的幕布所覆蓋。文雄擔心我們這些外來人沒菜吃,天還沒亮透,就在家中忙碌起來,精心挑選了一只肥美的雞,熟練地宰殺收拾干凈,早早地給我們送了過來。那只還帶著他體溫的雞,讓我們感動了好一陣子,心里暖烘烘的,如同冬日里的暖陽照進了心窩。文雄的媳婦,也是個實誠老實的人,連他家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都透著一股黑黑的、墩實的勁兒,為人處事沉穩內斂,小小年紀就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成熟與實在。</p><p class="ql-block"> 而哥哥趙文彪,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模樣。他身材清瘦,臉龐白皙,眉眼間透著一股靈動的精氣,仿佛藏著無數的點子。據說,他是大隊里的水利干部,因此很少在隊里露面。平日里,他總是頭戴一頂干部帽,將呢子長大衣敞著披在身上,頗有幾分瀟灑的意味。脖子上圍著一條花格長圍巾,隨著他的走動輕輕擺動,仿佛是他獨特的標識。他走起路來不緊不慢,每一步都仿佛帶著一種篤定與從容,活脫脫一副鄉村干部的派頭。文彪的妻子,和丈夫一樣,渾身透著一種鄉村“精靈”般的氣息。她身形瘦瘦的,臉上時常掛著一種狡黠的神態,仿佛藏著許多小秘密。每當她開口說話,那一二顆金牙便會從唇間露出來,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而且她講起話來就像開機關槍似的,噼里啪啦,喋喋不休,讓人插不上嘴。他們的一兒一女當時都還在上小學,長相和性格與母親如出一轍,伶牙俐齒,說起話來條理清晰又毫不相讓,讓人不禁心生畏懼。</p><p class="ql-block"> 我時常暗自思忖,同樣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二人,為何差別竟如此之大呢?這世間的人和事,真是充滿了無盡的奇妙與未知。</p> <p class="ql-block">  在生產隊的時光悠悠流淌,日子久了,我就像熟悉自家物件般,對村里形形色色的人有了清晰印象。</p><p class="ql-block"> 村里的人,大致可分為幾類。首先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年人,歲月在他們臉上刻下深深淺淺的溝壑,每一道紋路都仿佛藏著一段故事。他們總是慢悠悠地坐在墻角曬太陽,或是叼著旱煙袋,不緊不慢地講述著過去的時光。</p><p class="ql-block"> 正值壯年的成年人,則是生產隊的頂梁柱。他們挽起袖子,扛起鋤頭,在田間地頭揮灑汗水,用有力的臂膀撐起家庭,也為生產隊的發展默默奉獻。</p><p class="ql-block"> 與我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更是讓我印象深刻。譚隊長的兒子明新,身材挺拔,眼神中透著一股機靈勁兒,仿佛對什么事都充滿好奇,遇到事情總是第一個沖上前去。許隊長的兒子許勇奇,性格豪爽,笑聲爽朗,不管何時見到他,嘴角總是掛著熱情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鄒志新呢,總喜歡戴一頂帽子,那帽子仿佛是他的標志,遮住了他微微卷曲的頭發,有卻遮不住他眼中的沉穩與內斂。尹家的尹志民,胖胖敦敦的,臉上總是帶著憨厚的笑,他那圓滾滾的身子,走起路來一搖一擺,讓人看著就覺得親切。</p><p class="ql-block"> 當然,還有高老漢的女兒,她性格外向,像只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給周圍帶來無盡活力。陳木匠的女兒則靦腆些,總是輕聲細語,笑起來臉頰上會浮現兩個淺淺的酒窩,猶如春日里悄然綻放的花朵。</p><p class="ql-block"> 這些年輕人,性格或外向,或靦腆,但都有著一顆樸實而真誠的心。和他們相處,就像在溫暖的陽光下漫步,輕松又愉快,讓人打心底里感到愜意。</p><p class="ql-block"> 還有一群仿若春日里歡快小鳥般的小孩們,像小尾巴似的,緊緊跟著我們屁股后面。他們跑動起來,小身子一顛一顫,嘴里嘰嘰喳喳叫嚷不停,那股子天真爛漫的勁兒,任誰瞧了都忍不住心生歡喜。</p><p class="ql-block"> 這群孩子里,有尚在學齡前的奶娃娃,粉雕玉琢的臉蛋兒,眼睛像黑葡萄般水汪汪的,懵懂好奇地打量著周圍一切。他們走路還不穩當,卻非要跌跌撞撞追在我們身后,嘴里咿咿呀呀說著只有自己才懂的“嬰語”。</p><p class="ql-block"> 也有正在上小學的學生,背著小書包,胸前紅領巾隨風飄動。他們活力滿滿,一路蹦蹦跳跳,時而討論著課堂上老師講的趣事,時而好奇地詢問我們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p><p class="ql-block"> 我們總喜歡和他們開開玩笑,或是講些童趣十足的笑話,孩子們聽后,先是一愣,緊接著爆發出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那笑聲仿佛能驅散所有陰霾,回蕩在整個村子里,確是有趣極了。</p> <p class="ql-block">  在隊里待的日子久了,諸多事情愈發讓人覺得奇怪。這么一個僅有二十八戶人家、人口不過百來號的小村子,怎么會有這么多干部呢?村民們碰面打招呼,常常只喊官名,不叫姓名。我聽得最多的便是:譚書記、劉隊長、許隊長、崔隊長、文隊長、趙主任、雷主任等等,這讓初來乍到的我們一頭霧水。日子長了才明白,這些稱呼里,有的是現任,有的是前任。只要當過官,這官銜就像長在身上一樣,怎么也甩不掉。</p><p class="ql-block"> 拿劉隊長來說,他前些年當過隊長,時至今日,大家仍叫他劉隊長。每次村民碰見他,都會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劉隊長還不到五十歲,住在趙家兩兄弟的北邊,他家房子沒筑土臺,就那么平實的建在地面上。他身形瘦削,中等個頭,臉上皺紋如刻,滿頭花白頭發,整個人透著一股落寞與孤寂。他的妻子倒是體態豐腴,時常抱著他們的女兒在村子里轉悠。劉隊長平日里話不多,除了在生產隊干活,很少出來閑逛。</p><p class="ql-block"> 不過,村民們最怕和劉隊長一起喝酒。記得我們剛到村子那會兒,有個村民請我們五個知青吃飯,按照慣例,叫了幾個人作陪,其中就有劉隊長。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了些醉意,劉隊長更是醉得厲害。借著酒勁,他就像打開了話匣子,把自己在任時村子里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一股腦全倒了出來。大家聽了,心里都不是滋味,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趕忙起身扶著他往家走。可一路上,劉隊長還是不停地說著,嘴里嘟囔著旁人聽不懂的話。從那以后,村民們都對和他一起喝酒這件事避之不及。</p><p class="ql-block"> 在眾多干部中,崔隊長給我的印象極為深刻。崔隊長五十歲上下,身材干瘦,臉上一道道皺紋,仿佛是歲月親手書寫的滄桑史書。平日里,總能看到他打著赤腳,褲腿高高卷起,肩上扛著一把鋤頭,穿梭在田間地頭。他沿著田邊小路,仔細地巡查著莊稼的長勢,目光如炬,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走到水田邊,他會沿著田埂慢慢踱步,眼睛緊緊盯著水田的水況和秧苗的生長情況。要是發現哪里有問題,他二話不說,立刻掄起鋤頭開始修理,直到一切都妥當,才繼續朝著下一處走去。他認真負責的態度,實在讓人打心底里佩服。</p><p class="ql-block"> 記得那年五六月,正是桃子成熟的季節。崔隊長特意邀請我們去他家打桃子吃。那天,他早早地就在門口等著,遠遠看見我們,臉上立刻綻放出熱情的笑容,一邊招手一邊大聲呼喊著我們。走進他家院子,只見滿樹的桃子又大又紅,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崔隊長手腳麻利地爬上樹,挑選著最大最甜的桃子,一個一個小心翼翼地扔下來,還不停地叮囑我們小心別被砸到,那熱情的模樣,讓我們心里暖烘烘的 。</p> <p class="ql-block">  在村里的時光,悠悠然如白駒過隙,一晃我們竟已生活了一年有余。這段日子里,村民們對我們這些知青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無論是鬢角斑白的長輩,還是朝氣蓬勃的同齡年輕人,都與我們相處得極為融洽,宛如一家人。我們也始終秉持本心,從未在村里惹出任何麻煩,一心融入這片質樸的鄉土。</p><p class="ql-block"> 村里人的樸實善良,就像山間澄澈的溪流,毫無保留地淌進我的心田,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記。這份純粹的美好,如同明亮的燈塔,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我往后的漫漫人生之路。</p><p class="ql-block"> 記得離開村子四年后的某一天,我和伯韌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思念,那是對村子深深的眷戀。于是,我們毅然決定一起騎車返回那個魂牽夢縈的地方。一路上,微風輕拂面龐,帶著對重逢的期待。當村子的輪廓漸漸映入眼簾,心中的激動愈發難以抑制。</p><p class="ql-block"> 時隔多年,村里的人和村貌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晚,我們住在譚明強家。他家那張古樸的寧波床,靜靜佇立在角落,散發著歲月的韻味。躺在這張床上,我輾轉反側,思緒萬千,深刻地感悟著村子的變遷。曾經,大家集體勞作,上工和下工的鐘聲準時響起,那聲音仿佛是村子生活的節奏鼓點。而如今,村里的田地已經分到了各家各戶,人們各自精心打理著自家的田地,開啟了新的生活篇章。</p><p class="ql-block"> 村里的年輕人,也踏上了不同的人生軌跡。有的背上行囊,奔赴遠方的城市打工,去追尋更廣闊的天地;有的披上嫁衣,嫁往他鄉,開啟新的生活。然而,在這諸多變化中,也有令人痛心的消息。陳家那可愛的女兒,竟因病永遠地離開了人世?;叵肫甬斈辏莻€十分靦腆的女孩,總是笑意盈盈,臉上泛著紅撲撲的光彩,仿佛春日里盛開的花朵??烧l能想到,命運如此殘酷,在她如花般的年紀,便無情地奪走了她的生命,實在令人扼腕嘆息。</p><p class="ql-block"> 還有那曾經讓我引以為傲的村邊水渠,它曾經又寬又大,水波蕩漾,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宛如一條靈動的絲帶環繞著村莊??扇缃?,竟被村民隔成了一段段的小方塘??粗チ送漳瞧恋哪?,我滿心都是惋惜。那曾經潺潺流淌的水流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可眼前的景象卻如此令人悵惘。</p><p class="ql-block"> 第二日,離別之際,我與伯韌滿懷著不舍,與村民們一一告別。望著他們熟悉又親切的面容,心中五味雜陳。我們緩緩騎上自行車,離開了這個正在經歷巨變的村子。誰能想到,這一去,之后的歲月里竟再也沒有回去過。</p><p class="ql-block"> 時光流轉,如今的我雖身處遠方,但村子的模樣、村民的笑臉,時常在我的腦海中浮現。我是如此地想念我們的村子,想念那些善良樸實的老鄉們。在每一個寂靜的夜晚,我都會在心底默默地為他們祝福,愿他們的生活幸福美滿,日子越過越好 。</p> <p class="ql-block">作者: 吳 林 2025年元月於北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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