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再次在白石嶺這條山路走一走的愿望,在我心中隱藏了幾十年。</b></p><p class="ql-block"><b> 我對白石嶺的迷戀,和再次走一趟這條青石板鋪就的山嶺的強力渴望,源自我童年的記憶。</b></p><p class="ql-block"><b> 白石嶺是我們去外公家的必經之路。我家住在黃巖永寧江北岸,抬望眼,南岸就有一座巍峨的大山,大山上有一塊巨大的巖石,高聳入云。外公家就住在大山的背面。而白石嶺就在這座大山的山腳。渡過江,翻過山嶺,不一會兒就到了。</b></p><p class="ql-block"><b> 大概我是家里唯一男孩的緣故,媽回娘家總是帶上我。平時由于忙于生計,母子倆難得有促膝交談的機會。走在空曠大山的懷抱,山頂白云悠悠,清風徐來,滿山山花爛漫,紅的是杜鵑花怒放,白的是梨花帶雨,還有路邊的野花搖曳,忘卻了煩惱,也許被這大自然的清新脫俗所傳染,媽也顯得少有的溫柔。一路上,媽娓娓道來,對我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年,講些人情世故,家庭軼事。</b></p><p class="ql-block"><b> 在我長到十來歲的時候,爸媽為日益增加的家庭負擔所操勞,無暇探望外公,這責任就義無反顧地落在我的肩上。我成了傳達親情的信使。為了不至于一人走在寂寥的白石嶺而感到寂寞,媽總是叫我帶著二妹一同前往。二妹能去看望外公,興奮至極。回來的時候,外公擔心外孫外孫女還太小,穿越長長的山嶺總不安全,會迷失在大山里,所以護送兩個小孩翻過山嶺,直至可以望見白石道頭渡口,才說道:“你們沿著這條小路直走,就到了渡口。”然后轉身離開,他還得趕回去上工呢。過來渡口,我們就到家了。至今,外公已駕鶴西去多年,但白石嶺旁大山頂上的那塊巨石,一定還銘記著長長的白石嶺上走來了一個老人邁著穩健的步伐,帶著二個小小的人兒,那個小女孩歡欣雀躍的樣子,和那燦爛的笑容。</b></p><p class="ql-block"><b> 十六歲,我離開了故鄉,獨自一人在外面的世界沉浮。多少次,夜里夢見一個美麗的女人,帶著一個少年,走在寂寥無人的山嶺。多少次,夜里夢見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小男孩和小女孩,走在寂寥無人的山嶺。大山里山花爛漫,紅的是杜鵑花宛如晚霞,白的是梨花如漫天飛雪,還有路邊的野花綻放。那就是白石嶺。</b></p><p class="ql-block"><b> 人生總有太多的無奈。長大后,為了生計和所謂的事業,每次回家,總是來去匆匆。站在黃巖永寧江北岸的綠道,抬望眼,望著南岸那高聳入云的大山上的那塊巨石,我知道,那大山腳下就是我心心念念不能忘懷的白石嶺。</b></p> <p class="ql-block"><b> 去年春節,我帶著愛人去看望舅舅。聚餐后,和表弟們一起站在飛龍湖岸邊,抬望眼,望著對岸的群山連綿起伏,鱗次櫛比,湖光山色兩相宜。大山頂上,那塊巨石巍峨屹立,高聳入云。表弟說:“我記得,那大山的腳下,就是白石嶺,翻過山嶺,就是白石道頭。過了渡口,就是姑媽家了。”</b></p><p class="ql-block"><b> 白石嶺,這就是我埋葬在心中心心念念難以忘懷的白石嶺。</b></p><p class="ql-block"><b> 表弟無意之中的言談,激起了我的思念。那思念如潮水般涌來,不能遏制。我要再訪白石嶺,要獨自一人走過這長長的山嶺,以了卻我的思念,和悼念我逝去的童年。</b></p><p class="ql-block"><b> 冬至回家祭祖,要在老家呆一個星期。趁著這段時間,一定要了卻我的心愿。</b></p><p class="ql-block"><b> 星移斗轉,滄海桑田。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由于永寧江大橋的建成,永寧江早已由一條通往東海的大江,成為了一條內河。由此,白石道頭渡口也早已不復存在,甚至連一點點渡口的遺跡也蕩然無存。昔日通往白石嶺的鄉村小道也被時代的大潮沖洗得不留絲毫痕跡。昔日的田野上,高樓大廈林立,田埂阡陌被通衢大道取代。</b></p><p class="ql-block"><b> 我猜想著,駕車導航前往舅舅家的路上,要通過白石關隧道,應該這個隧道就是通過白石嶺而建的吧?</b></p><p class="ql-block"><b>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我開車在入隧道口處拐出了公路,停在一個山腳下的一個小山村。導航的目點地是白石關武圣廟。我猜想著,這個武圣廟和白石嶺肯定有關聯。但我童年的記憶里,并沒有武圣廟的點滴印象。</b></p><p class="ql-block"><b> 小山村坐落在山坳里,一條從山上下來的小溪潺潺流水,清澈見底,成群的小魚在溪流戲水。似乎童年時就是沿著這條溪流涉足而上,通往白石嶺。走著走著,覺得不對勁了,溪流旁的這條山路沒有了青石板鋪就的山嶺的模樣,是水泥大路,不時有貨車和小車呼嘯而過,揚起一陣塵土。抬頭瞭望,山嶺并不高,堅定了我不管怎樣,要登上山嶺,一探究竟,是不是這就是我心心念念了幾十年的白石嶺。我清晰地記得,山嶺上有觀音廟,還有供行人稍息的路廊。幾十年的歲月總不會使得寺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吧!應該是香火更加旺盛,廟宇更加輝煌。</b></p><p class="ql-block"><b> 眼看著就要到達山嶺,卻被大壩擋住了去路。原來山坳里藏著一個水庫。啊,這不是白石嶺。失望之中,我感到一絲欣慰。</b></p> <p class="ql-block"><b> 站在永寧江北岸,抬望眼,看著南岸那巍峨的大山,和那大山頂上高聳入云的巨石。白石嶺就在這座大山的腳下,但它究竟隱藏在哪里?</b></p><p class="ql-block"><b> 轉日,我開車通過白石關隧道,希望從大山的南面尋找到通往白石嶺的道路。</b></p><p class="ql-block"><b> 停車在隧道的出口處,沿著通往山上枇杷園的碎石路抬腿而上,抬頭仰望,山嶺上一座廟宇巍然屹立。雖然青石板鋪就的山路已蕩然無存,但千真萬確,這就是我記憶里白石嶺山嶺上的觀音廟。頓時,我渾身充滿了由于興奮大量分泌荷爾蒙而激發出來的力量,在枇杷樹之間穿梭而上,不一會兒就到達了山嶺。</b></p><p class="ql-block"><b> 山嶺上供行人稍息的路廊還在,石條凳還靜靜地躺著,寺廟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沒有經過修繕而金碧輝煌,也沒有經過風吹雨打而倒坍,觀音菩薩還在端坐在蓮花之上。</b></p><p class="ql-block"><b> 更令人驚喜的是,過了山嶺,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山路赫然浮現在眼前,它就躺在山頂上有塊巨石的大山腳下。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b></p><p class="ql-block"><b> 要說有所改變的是山嶺的一旁新建了一座石亭,石亭旁樹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的銘文寫道:明朝初年,倭寇浮海而來,襲擾海疆,燒殺擄掠,涂炭生靈。臺州地處沿海,為防其擾,朝廷設衛所、置關卡。自古以來,白石道行人往來,絡繹不絕,乃黃巖南北要道。白石關雄立于方山余豚谷堆山與掃莫山之間,為白石道咽喉,地勢險要。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五月初四,大股倭寇由黃海驛道涌來,猛攻白石關,妄圖占領關口,勾聯在路橋的倭兵。兵備道唐堯臣臨危不亂,率領官兵鄉勇,以滾石、弓箭、竹桿綁獨眼刀奮勇殺敵,周邊百姓則護住關口兩翼,搖旗吶喊以壯聲威。白石嶺上戰旗獵獵,刀光劍影,喊聲震天,蔚為壯觀。倭寇兇悍,數次沖鋒,我自巋然不動,挫其精銳,傷其元氣,寇終不支,死傷無數,丟兵棄甲,狼狽而逃,是謂白石關大捷。后畢,陣亡者歸葬義冢坦,官府建武圣廟以祀之。是役極大激勵了臺州軍民抗倭的熱情,嘉靖四十年,戚繼光在新河、花街、上峰嶺等地九戰九捷,臺州倭悲徹底平息。隆慶四年(1570),多人在白石關內始建白石寺,原有大殿三間,東西廂房六間,南有茶亭路廊七間。自此,古道、鄉關、山寺、旅人,以及保家抗倭的英勇事跡,使得白石關聲名大振。時序更替,斗轉星移。今白石關地處臺州綠心,前攬飛龍湖、背依三江福地,雖旗鼓偃息,古道青草寂寂,然雄關急風依舊、古寺梵音猶存。極目四望,大江潮涌、樹木蒼翠,渺渺似鐵馬刁斗鏗俳回響,神動而意越。乃嘆故壘新顏,為臺州亮色,堪稱游覽、歷練、感懷之佳境。</b></p><p class="ql-block"><b>江口文化研究工作室撰寫</b></p><p class="ql-block"><b>公元二 O 二三年十一月</b></p><p class="ql-block"><b> 原來,我心心念念不能忘懷的白石嶺至今我才明白,原來那是一條千年古道,是故鄉南北的交通要道,那山嶺曾是明朝衛所,是抗倭的古戰場。</b></p><p class="ql-block"><b> 遠離了鼓角錚鳴,刀光劍影,遠離了行人絡繹不絕,如今,歲月靜好,白石古道如同這大山,靜靜地躺在大山的腳下。</b></p><p class="ql-block"><b> 此時,太陽升起來了,好像就懸掛在那塊巨石的頭頂,照耀著白石古道。冬日里,大山一片寂寥,白石古道上寂靜無人,只有我一人一步一步走下山嶺,來到武圣寺祭掃,然后又抬腿而上,一步一步地上到山嶺。</b></p><p class="ql-block"><b> 陽光下,我的心暖暖的。</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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