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青澀年華

子佩

昵稱：子佩美篇號：290701217 上世紀60年代，我爺爺、外公、三叔公、四叔公四家人住在同一個里弄。一家一棟樓，人丁興旺，有的親上加親。過年過節特別熱鬧，大家湊錢一起去飯店聚餐。 三叔公的兒子是留學美國數學博士，四叔公的兒子是留學美國物理學家，前者50年代末學成歸來，到四川軍工保密單位工作，后者60年代初回來也去四川保密單位工作。四叔公帶著妻子和四歲的小女兒一起入川，留下兒子張健在上海讀書。表哥張健比我大三歲，成了我的小伙伴。有一次，小叔和同學們出去玩，我跟著。小叔嫌麻煩想把我甩開，把我帶到下水道一個沒關嚴實的窨井蓋這里，留下我一人他跑掉了。下水道里一片漆黑，只能看見上方井口射下一束光，聽見水潺潺流淌，氣溫很低。我又焦急又害怕，哭鬧起來，終于聽到上面傳來腳步聲。＂是小佩嗎，你怎么會在這里面呢？＂小哥張健從井口進來說。我告訴他:＂是小叔把我騙進來的，他自己走了。＂小哥說:＂別哭，我們趕緊回家。”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拉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帶我走出窨井來到他家。 四奶奶一見我這副狼狽相嚇了一跳: ＂怎么會弄成這樣？＂一聽事情原委，她非常氣憤:＂窨井里面可危險了，如果不小心掉水里，會被沖走的，或者凍死，萬幸沒出事。＂小哥說:＂他小叔在家里很受寵，這件事可以告訴他的家人嗎？＂四奶奶說:＂這么重要的情況，一定要告訴她媽，好好管教一下，否則這小子還會做傻事，對小佩不利。＂四奶奶加重語氣對我說:＂從今以后，你必須遠離這個愚蠢的家伙。＂我連連點頭。四奶奶幫我洗澡，換上小哥的白襯衫和小姑的褲子。雖然衣服大了點、長了點，穿起來還是挺精神的。四奶奶留我吃飯，還打電話給我爺爺奶奶，說晚飯后送我回來。到爺爺家時，四奶奶嚴厲批評小叔:＂怎么可以把小佩留在下水道里，多危險啊……＂我媽一聽馬上跳了起來，厲聲責問小叔:＂你是他叔，算是長輩，為什么要害小佩？＂小叔說:＂我們男生一起玩，她女生跟著很煩的。＂我反駁:＂瞎說，你們當中有女生的，為什么我不可以！＂爺爺拿起木棍打了小叔好幾下。奶奶出來圓場:＂認個錯，快向小佩和大嫂道歉，以后不要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一場風波就這么過去了。我們那時候，女生流行跳橡皮筋。跳橡筋須三人同玩，兩人拉橡皮筋，一人跳；或者把橡皮筋掛樹上，一人拉，一人跳。張健觀察一番后幫我做了個可以升降的架子，其中有個零件是磁鐵。橡皮筋一頭掛樹上，一頭掛在架子上，我一個人也能跳橡皮筋了。小哥心靈手巧，他幫我做的風車玩具又大又漂亮，比店里買的還要好看。 1965秋季，我上初中了。我之前讀的是五年制實驗小學，又提前一年上學，所以當時才12歲。我爸工作地點比較遠，上下班路途耗費三小時以上；我媽在回民中學教書，早晚接送弟弟就讀，無法再接送我，于是張健自告奮勇承擔接送我上學的任務。我從家到中學要走半小時，張健的敬業中學與我的女中相距5分鐘路程。每天早上6時45分張健來接我一起上學，路上我們有說有笑。有時他會遞給我水果，蘋果或橘子。我知道四奶奶非常喜歡他，對我也很好。午飯都是自帶，可以放學校蒸籠熱一下。有一次放學時，班主任讓我留下，問:＂哪個老是來接你的人是誰？＂我說:＂是我表哥張健，他在敬業中學讀初三。我們家離學校遠，來回要一個多小時，父母讓我和他結伴讀書，主要是怕我迷路或不安全。＂老師說:＂明白了，以后他來接你，最好不要進教室，可以在學校門口等你。＂我把老師的話告訴張健，他想了想說:＂學校附近有個小賣店，送你上學時到小賣店分手。你走前面，我走后面，你進學校后我去敬業學校。放學后，如果你早，就在小賣店旁等我，走過三條馬路后再一起往家走。每次張健總是走在我后面，過了規定的地方，他會迅速和我匯合。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到了1966年元旦。剛過去的這一年變化好大，張健長高長大很多，一下子成為帥氣沉穩的青年；我的變化也大，告別幼稚，成為嫻靜的少女。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開始，張健學校停課，不上學了，而我們學校還在堅持上課。張健沒告訴我停課的事，照舊天天陪我上學放學。午餐蒸飯的安排沒有了，張健會陪我到學校附近面館吃面條。他每次都吃大排面或大肉面，而我只吃香菇素面或雪菜肉絲面。張健總說我太瘦太弱，應該吃點肉，而我始終不喜歡大肉面。 過了6月，我們學校也停課，不用念書了。我倆都很納悶，感覺只能順其自然。以后父親三層擱樓的藏書室成為我們的最愛，看過同一本書，我與小哥都會進行討論，甚至爭辯，各抒己見，試圖說服對方。如果彼此誰也說服不了誰，那就求同存異。這一路真真切切——經歷青梅竹馬，見證轟轟烈烈。走過青澀年華，面對崢嶸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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