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成都的銀杏又一次如孔雀開屏般展露絢麗色彩的時節。 那一天,瓊瑤死了,就像一片從銀杏樹上掉下的黃葉,飄飄而下,優雅而自在,還泛著耀眼的金黃。 她自我了結,用一種令人措不及防的方式,告別了她86年的生命歷程。 我很長時間不喜歡瓊瑤,也不喜歡她的作品。 瓊瑤的生活和她作品中的世界,離現實人生太過遙遠,就像是還沒有長醒的學生時代的夢,美則美矣,但脫離現實,容易滋生對于生活不切實際的的幻覺。 因為去世了,反而找出一些作品來讀一讀。可能年齡和心境不一樣了,再讀的時候,反倒有點像是讀女兒的作文,細心體會的時候,充滿了一種是對于孩子氣的夢幻生活的寵溺的微笑。 是的,雖然瓊瑤比我年齡大得多,理應叫一聲阿姨。但是她的作品,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的夢幻世界,就像是小女生哭鬧著非要給喜愛的小狗穿上超人紅短褲一樣,沒有道理,就是喜歡,就是鬧脾氣,奶兇奶兇的。<div> 所以,你會對這位86歲的阿姨、奶奶產生一種對女兒那樣的寵溺感。對于她所構建的那個虛幻世界,雖然不喜歡,但是,隨她去吧,高興就好。</div> (二) 瓊瑤的死,即在情理之中,又出乎人的意料。 說在情理之中,是因為畢竟86歲高齡了,要放在更早的以前,已經算得上是高壽的祥瑞了;說出乎意料,是因為這位老奶奶并沒有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依靠現代醫學打造的ICU里的那些管子掙扎。她選擇了自我了結。就像一個被搶走了心愛玩具的小女孩,倔強地用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發氣。<div> 我甚至很荒唐地在腦袋中浮現了一個老太太撅著嘴,用最孩子氣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然后把自己干掉的場景。</div> 瓊瑤怎么自我了結的?家屬沒有公布細節,當然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很血腥恐怖的場景,反而可能充滿了唯美的色調。這才符合瓊瑤的氣質。 有人說她是自殺。這個可能是沒有認真區別“自殺”和“自我了結”之間的區別。雖然都是自己終結自己的生命,但是“自殺”這個詞多少含有被迫、無奈、不甘的情感,偏向貶義;而“自我了結”就沒有被迫、無奈、不甘這些潛在意義,反而跟坐化、涅槃這樣很有宗教色彩的詞匯意義更為接近,是一種生命圓滿、無憾、優雅退場的意思。 更有陰謀論者,因為自己看宮斗劇、悲情劇太多,無緣由地去“推理”瓊瑤之死與她的感情生活、家庭生活之間的“陰謀”關系。在我看來,也就是死唄,也能從你身上薅點流量羊毛的玩法。 瓊瑤自己的遺書已經明明白白說明了這一點。人之將死,如果瓊瑤死的真有那么心不甘、情不愿,遺書當中沒有什么不能表達的。尤其是像瓊瑤這樣的名人,還很少有能夠在她已經心存死志的時候能還夠讓她不敢說話的人和事。 當然,瓊瑤還是有不甘的。只是這種不甘的層次就很高了,是一種哲學層面的“不甘”。<br> 正如她在遺書中所說:<h5> <font color="#167efb">上蒼對于生命的過程,設計得不是很好。當人老了,都要經過一段很痛苦的 “衰弱、退化、生病、出入醫院、治療、不治” 的時間,這段時間,可長可短,對于必將老死的人,是多大的折磨!萬一不幸,還可能成為依賴 “插管維生” 的“臥床老人”!</font></h5> 我們都知道,這是無解的。<div> 古來多少帝王將相、巨商大富,都想挑戰這個規則。就是現在,也還有傳說中“蘿莉島換血”事件在發生。但是,無論人類怎么努力,怎么去追尋,無論是秦始皇的海外仙丹,還是今天某些醫學信誓旦旦的遺傳工程、干細胞、換血,無一例外,返老還童、長生不死都沒有成功。所以,瓊瑤的這個“不甘”,就像刀郎在《羅剎海市》里的歌詞寫的一樣,“是我們人類根本的問題”。</div> 瓊瑤的遺書還說:<h5> <font color="#167efb">我已經 “翩然” 的去了!“翩然” 是我最喜歡的兩個字,代表的是 “自主、自在、自由”的“飛翔“,優美而”輕盈“,我擺脫了逐漸讓我痛苦的軀殼,”翩然“的化為雪花飛去了!</font></h5> 就像她小說里的哪些癡男怨女一樣,瓊瑤遺書中的死亡,美美的,還是那個小女孩心中的夢幻世界,美得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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