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辣白菜

陸野

冬至那天，正好是我們一中校友為迎接母校百年華誕而舉行“2024校友文化年系列匯演”閉幕式演出。早上八點多，正準備出門，我表兄王堅毅給我打電話說，他腌制了朝鮮族傳統特色辣白菜，要送我一碗。我們是親姨表兄弟，我媽媽和他媽媽是同胞姐妹。我們從小到大經常在一起玩，特別是我們倆1976年2月一起穿上了軍裝、一起光榮入伍。他在茶山公社應征，我在市一中應征，沒有想到，居然會分配到同一個部隊。我們登上了同一列軍列，在同一個悶罐車里度過了五天四夜，穿過了華東平原、華北平原到達了東北長白山腳下的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尤井縣老頭溝鎮。這里99%的居民都是朝鮮族，他們喜歡吃一種當地特有風味的食品——辣白菜。 這辣白菜是用當地最好的白菜腌制的。老鄉們用蘋果梨、蒜頭、紅辣椒、白醋、食鹽、白糖加適量的白酒調味，再用力把白菜碼在缸里，上面用石頭壓著，讓汁水漫過白菜，大概半個月左右時間，就可以食用了。初次品嘗，我們這些常州兵都覺得不是太喜歡，畢竟我們江南人不太吃辣。但是細細品味，還真有點好吃，鮮中帶香、香中帶甜、甜中帶酸、酸中帶辣。習慣了之后才發現，小小的辣白菜??雖說不是很起眼，卻很開胃、很爽口、很下飯！日常生活中還真少不了！那個年代的士兵伙食費一天才三毛七分錢，柴米油鹽煤都包含在內，一個月也吃不上幾次葷腥，更何況東北地區天寒地凍，每年十月初下雪直到來年五一節才停，部隊官兵和當地老百姓一樣，近半年的時間里主食都是以玉米面、高粱米為主（占60%）以大米、白面為輔（占40%），蔬菜以白菜??、土豆??、蘿卜為主的。說起來辣白菜??也算一個很好的小菜了。在部隊幾年時間里，每年冬春季節都會有辣白菜吃的。機關、連隊、修理所等各個食堂的炊事員們紛紛比賽，看哪一個灶上做的小菜品種多，味道好，除了辣白菜還有地生姜、酸黃瓜、什錦菜等，而辣白菜無疑是最受歡迎的了。自從1983年離開東北之后，實話實說，很少吃到正宗的辣白菜了。有時候看到超市里也有賣辣白菜??的，有瓶裝的也有散裝的，但是看看色彩、聞聞味道，找不到那種感覺，也就算了。 沒有想到我表兄他居然還會自己動手做辣白菜！這些年，堅毅兄在每年的秋未初冬，都會做一些辣白菜，每次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拿或者他送來。吃到他做的辣白菜好像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的軍營生活，完全是部隊食堂里的辣白菜味道！一碗辣白菜，讓我不由得想起了長白山下的延邊朝鮮族自治州老頭溝，想起了堅守八年的國防倉庫生活，想起了朝夕相伴的同學戰友，想起了曾經的點點滴滴…… 這腌制好的辣白菜看起來賞心悅目，吃起來美味可口。它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辣白菜??！這碗辣白菜??它承載著歲月的記憶，每一口都仿佛能帶著我穿越時空，回到那個充滿青春與熱血的軍營歲月。那鮮中帶香、香中帶甜、甜中帶酸，酸中帶辣的味道，不僅僅是一種味覺上的享受，更是一種情感上的滿足。這碗辣白菜??它寄托著我們軍民情深、兄弟情份、戰友情誼！謝謝你，辣白菜。謝謝你，堅毅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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