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i>序</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加索,這片神秘而遙遠的土地,對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早在我還年輕的時候,在某部早期的蘇聯電影中,其中有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情節,某個人在提到斯大林時,并沒有直接呼出他的全名,而是以一種略帶戲謔的口吻說:“那個高加索人。”從此,“高加索”這個地名就像一顆種子,深深地埋在了我的記憶中,成為了我對這片土地最初的認知。</p><p class="ql-block"> 然而,盡管這片土地孕育了世界白色人種,曾經是多個文明的交匯之地,在圣經和古希臘神話中更是隱喻著人類及其文明的起源,但它卻一直沒有引起我更多的關注。或許是因為我的精力和興趣點有限,那些一開始沒有被關注的東西,很容易就被我遺忘在了角落,成為了永遠的遺憾。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了一定年紀的人,總是有些懷舊情結的。我們喜歡關注那些自己熟悉的舊事,而對于新的東西,往往會不自覺地熟視無睹。《圣經·舊約》中不是說過“日光之下并無新事”嗎?就連一度雄居西哲之巔的老黑格爾,也跟著說“太陽下面沒有新事物”。這或許就是人們喜歡沉浸于舊夢之中的理由吧。</p><p class="ql-block"> 其實,真實的情形并非我們所想象的那樣。那些沒有顯現在我們的視域中的東西,并不是它們不再顯現了,而是我們覺知這個顯現的窗戶并沒有打開。這扇窗戶一旦打開,一個新的世界便會立馬涌現在我們的眼前。</p><p class="ql-block"> 當一個朋友向我發起去外高加索旅行的邀約時,就像是為我打開了一扇窗戶。一陣新風從窗外襲來,吹散了我心中的迷霧,催我踏上了這次行攝之旅。高加索,這個曾經只存在于我記憶中的地名,終于顯現在了我的視域之中。</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巴庫的隱喻</i></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深夜兩點,我隨團從成都天府國際機場出發,乘坐卡塔爾航空的班機,經多哈轉機,于當地時間中午十二點二十分抵達阿塞拜疆首都巴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飛機緩緩降落在蓋達爾·阿利耶夫國際機場。剛走出弦梯,一陣帶著寒意的風迎面吹來,如絲般的細雨輕輕灑落在臉頰上。目光所及之處,被一層薄薄的霧靄籠罩,營造出一種靜謐而深沉、朦朧而深遠的意境。這讓我聯想到了蘇東坡《浣溪沙》中的詩句:“細雨斜風作曉寒,淡煙疏柳媚晴灘。”雖然這里沒有雨過天晴后的“晴灘”,但在這風斜雨細、瑟瑟寒風中,一到巴庫便呼吸到了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氣。長途跋涉后的疲憊感,仿佛被魔法般悄然揮去,消散得無影無蹤。巴庫,給人的第一印象真好!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拎起行李,隨著人流輕快地走出了機場。</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進入巴庫市區,雨已經停了,但天空仍堆積著厚厚的烏云,我喜歡在這種天空背景下攝影。因為<span style="font-size:18px;">陰霾之下,景象雖然少了陽光明媚下的爽朗,但卻多了幾分含蓄與內斂之美。在這樣的天氣里漫步街頭,仿佛更能切近它的靈魂,更能窺探到那些深藏在寧靜與純粹之中的隱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巴庫的確是一個充滿著隱喻的城市,僅僅從它的名稱的雙重解讀中?就能感覺得到這一點。<span style="font-size:18px;">波斯語中的"Bād-kube",</span>?就有“風襲擊的城市”和<span style="font-size:18px;">?“上帝之山”?兩重意思。這兩種解讀透露出了巴庫人對自然力量和神圣力量的不同認知與敬畏,蘊含著巴庫特有的歷史底蘊和文化內涵。</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走出機場,我們便迅速進入了緊湊而高節奏的游覽模式,第一個參觀點便是被譽為巴庫城市地標的蓋達爾·阿利耶夫文化中心。剛一下車,我眼前驟然一亮,內心被眼前這座宏偉建筑所帶來的視覺沖擊所震撼。這座建筑徹底打破了傳統常規,外觀猶如卷著層層波浪的流水,曲折蜿蜒地從地面升向天空,隨后又舒卷著流回地面,其飄逸、浪漫和動感的態勢,令人贊嘆不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后現代先鋒藝術的風格中,這座建筑以其獨特的造型展現了極為傳統的永恒循環主題。那些流暢的線條、彎曲的弧度,以及建筑與地面的無縫銜接,無不展現出設計師對自然的深刻理解和精湛技藝。這種復雜的文化內涵,大概正是阿塞拜疆人在對未來的強烈期盼中,又深深眷戀著自己傳統的文化心態的真實寫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蓋達爾·阿利耶夫中心是一個集博物館、圖書館和會議中心于一體的多功能建筑體,規模宏大,氣勢磅礴。然而,由于團隊行程緊湊,我們沒有安排入內參觀,只能在周邊的廣場和綠地上徘徊。不過,這里有很多與中心主體藝術風格一致的雕塑作品,線條流暢,形態各異,極具觀賞價值。我嘗試著從不同角度拍攝了一些照片,以便留下這難忘的一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隨后,我在一個距離較遠的地方停下來,靜靜地觀賞著眼前的這個建筑奇觀。在鉛灰色的天幕下,文化中心宛如幽暗中穿透而出的一片光亮,神秘而深邃,柔和而莊重,周圍的世界也被暈染得生機勃勃、祥和恬淡,原本彌漫著淡淡涼意的空氣也開始釋放出陣陣暖意來。在這一刻,仿佛時間已經靜止,在遼闊的空間中,只有我和這座建筑相視而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想,這光亮原本就是離不開陰暗的。正如黑格爾所說的那樣,“在純粹的光明中,就像在純粹的黑暗中一樣,什么也看不見。”如果沒有了被陰霾遮蔽的天空作為背景,也許蓋達爾·阿利耶夫文化中心的藝術之光會顯得黯然失色。這個道理,其實在我上次伊朗旅行時就已經在波斯先知瑣羅亞斯德的說教中領悟到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穿梭于阿利耶夫文化中心至巴庫老城之間,我仿佛經歷了一場從后現代至中世紀的時空穿梭之旅,心靈在古今交融中得到了極大的震撼與洗禮。據悉,巴庫老城作為世界文化遺產,其歷史濫觴于拜火教祭壇,最早可追溯至公元三世紀,甚至更早的時期。歷經千年的風雨洗禮,老城依然保持著古樸典雅的建筑風格,為游人們呈現出一幅幅生動的歷史畫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步入巴庫老城,猶如步入一幅流動的歷史長卷,仿佛能夠穿越時空,回到那個充滿神秘與傳奇的年代。古城墻巍峨壯觀,石板路蜿蜒曲折,塔樓高聳入云,城堡與王宮巍峨屹立,它們歷經滄桑,見證了無數風雨與朝代更迭,卻依然屹立于巴庫市中心懸崖之巔,成為了這座城市的象征與驕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徜徉于老城的小徑,手持相機,盡情記錄著古城的韻味與風情。每一塊磚瓦、每一道斑駁的墻面,都似乎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讓我能夠聆聽時光細語和歷史敘事。就連從街角咖啡店、食品店與花店中溢出的香味,也透露出老城獨有的傳統氣息,讓人沉醉其中,流連忘返。</p><p class="ql-block"> 令人感興趣的是,老城街頭那些形態各異的雕塑,它們或古樸典雅,或時尚靈動,彰顯著巴庫老城獨特的文化風貌與藝術魅力。特別是那尊風格迥異的瓦西德塑像,以象征和寓意深遠的藝術形式,<span style="font-size:18px;">通過變形、夸張等手法,以樹根為底座、大樹為主體,并在雕像頭上的發叢中隱藏著密密麻麻的眾生像,生動的詮釋了詩人立大地、心系民眾的人文情懷,其設計之獨特,技法之細膩,著實讓人嘆為觀止。</span></p><p class="ql-block"> 時間過得真快,不經意間發現團友們已不見了蹤影,情急之下撥打電話聯系,才得知眾人已經在希爾萬莎宮參觀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希爾萬沙宮,一座典型的阿塞拜疆式宮殿,始建于15世紀,坐落于老城區內高聳的山丘之上。宮殿建筑群由多個部分構成,其中包括位于最高層的希爾萬沙王宮與基萬汗那宮,中層的賽義德陵,以及第三層的皇家陵寢與清真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宮采用兩層結構設計,通過三座螺旋狀狹窄的樓梯相互連接,內部空間布局合理,包括小廳、王宮大殿、書房及后宮等多個功能區。宮殿墻體采用不同尺寸的石塊精心堆砌而成,盡管石材大小不一,但拼接技藝精湛,從任何視角審視都無法察覺到縫隙的存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宮廷內部裝飾兼具精美與歷史韻味。宮殿主入口配備高聳的門樓裝飾,階梯引領至頂部為圓頂的八角形大廳。大廳內部,兩道箭形門洞分別通向宮殿的東側與南側,圓頂之下,各面均設有高聳的箭形壁龕,這些設計元素充分展現了阿塞拜疆獨特的建筑風格。</p><p class="ql-block"> 從阿利耶夫文化中心至巴庫老城,兩者之間的強烈時代對比與文化反差似乎蘊含著某種深刻的歷史與時代隱喻。阿利耶夫文化中心作為阿塞拜疆國家現代化進程的標志性建筑,其設計充滿藝術感與未來感,既是對傳統文化的現代詮釋,也是創新發展的體現,象征著阿塞拜疆人民對現代化的熱切向往與不懈追求。而巴庫老城,則以其悠久的歷史與<span style="font-size:18px;">波斯、</span>阿拉伯、奧斯曼及俄羅斯等多種文化元素的融合,代表著對歷史的尊重與傳承,以及對多元文化的包容與融合。這一新與舊、現代與傳統的相互映照,共同構成了阿塞拜疆文化的豐富內涵與獨特魅力,展現了傳統與現代交織、歷史與未來共鳴的和諧畫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巴庫這座充滿歷史底蘊與現代氣息的城市中,古老神秘的少女塔與現代敞亮的火焰塔遙相輝映,形成了極強的文化張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少女塔位于巴庫古城東南角的里海之濱,這座歷經風雨的古塔曾是12世紀所建的汗王宮殿建筑群的一部分,也是重要的防御工事。在天空依然灰蒙蒙下,少女塔靜靜地矗立在古城的一角,仿佛在訴說著千年的滄桑歲月。在陰霾的掩映下,她顯得莊重而靜謐,同時又在淡淡的憂郁中透著幾分神秘與幽遠,讓人心起漣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據導游介紹說,少女塔高27米,為8層圓柱狀結構,每層可容納50余人。在古代,這座塔不僅是軍事防御的重要設施,更是居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在遇到敵情時,士兵們可以從塔內的窗口往外傾瀉滾燙的熔鉛或投下燃燒的石油火把,用以抵抗外敵進攻。塔內還深藏有一口古井,其水四季清涼甘美,為古城居民提供了源源不斷的水源。在設計上,塔圓形部分朝北,讓寒冬的北風繞塔而去;突出翼朝南,每到夏季,便將涼爽的南風導入城內,使得巴庫老城始終冬暖夏涼。看來,這少女塔在歷史與建筑的交響中,的確充分展現出了巴庫人深邃的智慧和豐富的想象力,讓人不禁為之贊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尋著古塔石磚特有的沉穩氣息,緩緩繞塔而行。指尖輕輕觸碰著被時間雕琢的塔壁,感受著每一塊石頭背后的故事與溫度。歲月不經意間在墻面上刻蝕出了道道斑駁的印記,這些印記仿佛是一幅幅生動的歷史畫卷,記錄著少女塔所經歷的風雨滄桑。我不知道在這些印記中究竟承載著怎樣的歷史敘事,還有多少癡情男女殉情投海的凄美傳說。但我相信,這些印記早已內化為阿塞拜疆人的歷史記憶和文化品格,使他們能夠在四季的更迭、日月的輪轉中踏著滄桑走向未來,繼續傳承和發揚著這份獨特的文化遺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火焰塔<span style="font-size:18px;">巍然</span>傲立于巴庫市中心的至高處,如王者般俯瞰著整個城郭與海灣。其巍峨之態,宛若一抹藍焰破空而出,騰躍向厚重的云層,以無與倫比的力量與氣勢,在周遭陰霾籠罩的世界里綻放出耀眼的光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塔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設計以火焰為靈感,外立面以藍色鏡面玻璃為裝飾,</span>將古老傳統與現代前衛巧妙交織,于光影交錯間演繹漸變之美,層次分明,動感十足,具有極強的視覺沖擊和豐富的藝術韻味,與靜謐的少女塔相映成趣,共同勾勒出了巴庫天際線的絕美畫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而,火焰塔前衛外觀下,卻深藏著厚重的文化底蘊。其設計理念源自拜火教對火的尊崇。拜火教,亦稱瑣羅亞斯德教,起源于古波斯南阿塞拜疆,與阿塞拜疆歷史淵源深厚。公元前6世紀,巴庫地區已有拜火教神廟,不僅是宗教儀式之地,更是信仰圣地。公元3世紀,波斯薩珊王朝占領阿塞拜疆,拜火教被奉為國教,進一步深化了與阿塞拜疆的聯系。阿拉伯人入侵后,拜火廟雖多遭廢棄或改建,但拜火教的歷史影響依然深遠,信仰教義在民間流傳不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阿塞拜疆,火被視為神圣的存在,象征光明力量,能凈化人心,維系生命。火焰,作為拜火教核心元素,廣泛融入阿塞拜疆文化與藝術。無論是傳統繪畫、雕塑,還是現代建筑、設計,火焰形象隨處可見。火焰塔,作為現代地標,不僅展現建筑技術之精湛與設計師之匠心,更內在傳承著古老的火焰崇拜文化,鮮明傳達了城市獨特精神,成為承載阿塞拜疆人歷史記憶與未來期望文的紀念豐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靠在高地公園觀景平臺的大理石欄桿上,靜靜的仰視著高聳入云的火焰塔,思緒在歷史的時空中悠然飄蕩,心中涌動著對眼前這座古今交融的傳奇城市深深感動。巴庫,這個很難從地圖上找到的古老城市,卻擁有世界上最尖端的超現代建筑,除阿利耶夫文化中心和火焰塔外,國家地毯博物館、水晶館、以及SOCAR塔等,都是現代建筑的翹楚之作。但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老與新在巴庫的共存,并是一種簡單的空間疊加,而是文化血脈的延續和契合。這種</span>傳統文化的深邃與現代性光芒的巧妙交織,賦予了巴庫獨特的文化魅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地公園的烈士陵園,是一片深深植根于阿塞拜疆近現代史的厚重土壤,這里長眠著在巴庫戰役、三月事件、黑色一月大屠殺和納戈爾諾-卡拉巴赫戰爭中捐軀和遇難的阿塞拜疆人。陵園里,沙希德紀念碑、<span style="font-size:18px;">烈士清真寺、</span>烈士長廊以及土爾其烈士紀念碑默默的矗立著,營造出一種沉靜肅然的氛圍。步入其間,心緒不由自主地變得有些沉重,仿佛能聽見長眠者在地下悲涼而幽怨的低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巴庫戰役,于1918年8月26日至9月19日之間烽火連天,作為第一次世界大戰高加索戰役的關鍵一環,最終以土耳其奧斯曼帝國與阿塞拜疆聯軍的勝利落幕,他們成功擊退英國與亞美尼亞聯軍,占領巴庫。其戰況之激烈,傷亡之慘重,無不令人扼腕痛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役期間,三月事件與九月事件相繼爆發,前者導致阿塞拜疆人慘遭屠戮,后者則令亞美尼亞人陷入血海,這兩場悲劇無疑加深了阿塞拜疆與亞美尼亞之間的仇恨,成為兩族沖突不息的源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黑色一月大屠殺,指的是1990年1月19-20日,為平息巴庫城內針對亞美尼亞人的騷亂與阿塞拜疆獨立運動,<span style="font-size:18px;">蘇聯政府宣布當地進入緊急狀態,并派軍介入。</span>這一行動造成數百平民傷亡,引發了廣泛而深刻的社會動蕩,其影響至今仍在回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納卡沖突,亞美尼亞與阿塞拜疆兩族間綿延已久的領土糾葛。其根源可追溯至1923年,當時蘇聯政府為平衡地區戰略格局,將納卡劃歸阿塞拜疆,此舉激起了亞美尼亞的強烈反對。蘇聯解體之后,這一歷史遺留問題逐漸升級為國與國之間的激烈對抗。自1988年至2020年間,納卡地區相繼爆發了三次武裝沖突,每一次都伴隨著慘重的人員傷亡與巨大的經濟損失,導致無數平民背井離鄉,社會深陷動蕩與不安的漩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納卡沖突,<span style="font-size:18px;">植根于深邃的民族宗教與地緣政治脈絡。</span>但在<span style="font-size:18px;">領土之爭中,卻隱喻</span>著<span style="font-size:18px;">情感與利益的激烈交鋒以及對人性的深度考驗,</span>映照出貪婪與仇恨的暗影、無奈與絕望的深淵,吟唱出人性深處最為沉重的哀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高地公園憑欄遠眺,灰暗天幕雖沉沉低垂,卻難掩巴庫城與里海灣之綽約風姿,她們宛如靜謐的處子,于幽暗中更顯動人韻致。此時此刻,納卡沖突等往昔戰火留下的傷痕,仿佛一頁泛黃的集體記憶,被深深塵封于歷史的扉頁之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大高加索山脈東南角的杰伊蘭克奇梅茲河流域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山巒疊嶂間,有一個讓時間凝固,讓靈魂震顫的秘境—</span>戈布斯坦。這里的6000余幅史前巖畫和大面積的泥火山,撩開了人類與自然共生共存的神秘面紗,凸顯出了<span style="font-size:18px;">巴庫的隱喻不僅僅蘊含于歷史文化的綿延跌宕里,而且也蓄藏在自然與人文的水乳交融中。</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從巴庫驅車出發約60公里,便抵達了令人神往的戈布斯坦巖石藝術文化景區。天空依舊陰沉,輕薄的霧靄散布在縱橫交錯的溝壑之間,嶙峋的山巖在柔和光暈中顯得幽邃而遼遠。這是一個被歷史塵封已久的地方,就連拂面的山風也帶著遠古淳厚蒼茫的氣息,讓人頓覺<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種莫名的清涼與寧靜。</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沿著山坡拾階而上,一幅幅刻在崖壁上和石縫間的巖畫逐漸映入眼簾。這些巖畫巖綿延數萬年,雖然早已退掉了原有的色彩,但在簡潔粗獷的線條中,形象栩栩如生的記錄了生存于此地的動物種群,以及狩獵、舞蹈、祭祀等人類活動場景,傳遞出了古阿塞拜疆人的生產方式、社會結構、宗教信仰等歷史信息,飽含著一種帶著野性的原始生命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細細品味著一幅幅獨具原始魅力的巖畫,像是在進行一場穿越時空的無聲對話,探尋著來自遠古的共鳴。</span>面對這些鮮活的文化印記,<span style="font-size:18px;">仿佛置身于遠古的洪荒時代,</span>體內湧動著一股鮮活<span style="font-size:18px;">的生命力。此時此刻,腦子里突然閃現出了莊子的那句話: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span></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站在巖畫景區山崖邊的巖石上,極目遠眺里海盆地,不遠處,悄然鋪展出一幅奇異的地質畫卷——泥火山群。在這片方圓約70公里的廣袤土地上,400余座泥火山星羅棋布,其數量約占全球已探明泥火山總數的三分之一,規模之宏大,舉世無以出其右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些泥火山,并不似真正的火山那般氣勢磅礴、遮天蔽日地噴吐熾熱巖漿。相反,它們在地表深處天然氣受壓膨脹的驅動下,以一種溫婉而優雅的姿態,仿佛吐泡泡糖般,輕輕地將泥漿送上地面,隨后又在地表悠然地堆積成形態各異的小丘與盆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泥火山的一呼一吸間,<span style="font-size:18px;">演繹著</span>地球內部的勃勃生機,昭示了大自然對人類的慷慨饋贈。早在遠古時期,人們便將從地下冒出的不息火苗,視之為神靈的垂憐和恩賜。<span style="font-size:18px;">出于對火的敬畏和崇拜,后來的人們將這片熱土稱為“阿塞拜疆”,意為“火的國度”。</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巴庫地區蘊藏著豐富的石油天燃氣資源。公元十世紀,該地周遭的手工采油便了拉開序幕,并先于世界工業化的正式開采,于1873年鑿出全球首口油井。至二十世紀初,巴庫油田產量躍居世界之巔,被譽為“石油之城”。昔日不起眼的小城,隨著時光的流轉,逐漸蛻變,高樓拔地而起,綠樹掩映其間,煥發出現代化都市的璀璨光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巴庫,巖畫與泥火山交織出了獨有的自然之美與厚重的文化象征。巖畫栩栩如生,勾勒出先民生活風貌與文化傳統的精髓;泥火山則噴薄欲出,直觀彰顯自然偉力與生命蓬勃。兩者相映成趣,在這片土地上共同構筑起獨特的自然文化雙遺產,為人們開啟了一扇窺探巴庫文化隱喻的奇妙之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i>歷史的回響</i></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巴庫兩日游罷,我們啟程探訪歷史悠久的沙馬基與舍基古城。此時,天空終于放晴,久違的陽光傾灑路途,將連日的陰霾滌蕩一空,心緒亦隨之爽朗起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抵達沙馬基,我們并未踏足古城街區,而是直奔聞名遐邇的珠瑪清真寺。?步近寺門,遙見其上以阿拉伯文鐫刻的“真主至大,唯信得永”八字經文,令人油然而生敬意。珠瑪清真寺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外高加索最古老的清真寺之一,其淵源可追溯至公元743至744年間,是地區歷史變遷的忠實見證。</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步入寺內,一座莊嚴簡約、氣勢恢宏的建筑即刻躍入眼簾。珠瑪清真寺的外觀以淺黃為主色調,飾以細膩精美之花紋,于簡潔中透露出深厚底蘊。穹頂與拱門滿載伊斯蘭特色,交織輝映出濃郁的宗教氛圍與藝術美感。兩根高聳入云的宣禮塔,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更顯挺拔峻峭,令人心生敬畏之情。主體建筑<span style="font-size:18px;">兩側的圍廊雕紋細膩,賦予建筑以豐富的空間韻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清真寺的整體布局,盡顯莊重和諧之美韻。其主體由三大長方形大廳巧妙構筑,中間正廳尤為顯赫,主次有序,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燈與圓形拱頂交相輝映,頂部雖融入 現代元素,但仍不失古韻,傳統與現代在此完美交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寺內庭院里,下沉式花園隱現出斑斕的色彩,圓盤狀噴泉輕濺著細小的水花,為這方神圣凈土平添一抹清涼與幽寧。旁側的大理石碑,銘記著清真寺的歷史變遷與地震損毀的痕跡,默默訴說著歲月流轉的滄桑故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珠瑪清真寺,歷經滄桑屹立不倒,不僅鐫刻著國家的風霜雨雪,更見證著阿塞拜疆宗教的歷史演進。在高加索山脈那深情的懷抱里,古老的拜火教曾在此濫觴,熠熠生輝。在歷史的洪流中,宗教的變遷如波瀾起伏,阿拉伯人的征服與伊斯蘭教的傳播,將阿塞拜疆引向了伊斯蘭化的道路。信仰重塑之時,文化交融與碰撞的火花四濺。而今,伊斯蘭教雖已成為主流,但拜火教的遺跡與信仰依舊在這片土地上靜靜守望,兩者交織,共同勾勒出阿塞拜疆那獨特而迷人的文化畫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古城舍基,靜謐地坐落于大高加索山脈的懷抱,古爾賈納河如碧綠的綢帶穿城而過。薩非、卡扎爾與俄羅斯傳統風格的中世紀建筑群,在田園風光的溫柔撫慰下,更顯其優雅與寧靜之韻。此城,曾為古絲綢之路上的驛站,其悠久歷史,可追溯至遙遠的公元前7世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舍基汗王宮殿,坐落于古城東北隅,于1762年由胡賽因汗所建。穿過側面圍墻狹窄的小門,并未見到氣勢磅礴之壯觀,唯有一幢精巧的兩層樓房映入眼簾。王宮雖不廣袤,卻精雕細琢,盡顯雅致。院內碧水蕩漾,古樹婆娑,尤其是那兩株屹立千年的梧桐,矗立于宮殿之前,見證著歲月的流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宮以木質構筑,獨運匠心,采用精妙絕倫的榫卯技法,未曾使用一釘一膠,彰顯出超凡脫俗的建筑藝術。外墻瓷磚鋪陳,藍灰、深棕與赭石交織成幾何奇景,色彩斑斕,層次分明。室內窗子則大面積鋪陳色彩斑斕的馬賽克玻璃,光影交錯,絢爛奪目。墻壁與屋頂之上,狩獵、戰斗等場景的壁畫栩栩如生,藝術價值斐然,令人贊嘆不已。汗王官被<span style="font-size:18px;">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真是實至名歸。</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宮巍然矗立,見證了基舍可汗王國昔日的輝煌歲月,其歷史根源可追溯至遙遠的公元前7世紀。公元14世紀之前,舍基曾是蒙古國伊爾汗國麾下的一片沃土,后又歸入薩非王朝的版圖,期間歷經多次王朝更迭。直至公元1743年,舍基汗國橫空出世。而四年之后,波斯阿夫沙爾王朝的納迪爾汗去逝,其國內隨即陷入動蕩,阿塞拜疆地域亦隨之四分五裂,竟相繼涌現出十五個汗國。于群雄競逐的烽火中,舍基悄然崛起,成為高加索地區最為顯赫的封建強國之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舍基古城懷抱中,隱匿著一座名為Karavansaray的旅舍,它修建于18世紀,曾是絲綢之路上一顆耀眼的驛站明珠。昔日,這里商賈紛至沓來,旅人絡繹不絕,他們在此駐足休憩,互通有無,隨后伴著駝鈴的悠揚旋律,緩緩穿越廣袤的波斯沙漠,踏上去中東或歐洲的旅途。三百年時光荏苒,盡管現代交通的轟鳴已替代了往昔駝鈴的清脆,這座旅舍依舊堅守著中世紀商隊客棧的原有風貌,歷久彌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旅舍以其獨樹一幟的建筑風貌,融合著伊斯蘭特征和當地傳統風格,留存了<span style="font-size:18px;">石墻</span>磚拱與回字結構的古典韻味。輕啟半掩的木門,步入其間,豁然開朗,只見寬敞的圓形過廳映入眼簾。過廳地面,石塊歷經歲月洗禮,于凹凸間折射出沉穩內斂的光澤。中央置一八角噴泉,小巧玲瓏,于宏大的圓形穹頂之下,更顯別致清雅。周遭墻面,質樸木門與斑駁石塊相映成趣,古樸中蘊含典雅之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穿過廳堂,步入一段幽邃狹窄的走廊,旅舍的內部庭院赫然眼前。這是一處雙層閉合的四合院落,中庭寬廣明亮,鑲嵌著精致的花園與水上涼亭,為旅人及游客提供了一方悠然避暑的天地。四周圍繞著兩層客房,廊道以圓形拱頂相連,其巧妙的設計,既保證了通風又有效隔熱。底層更設有半地下室,半露窗戶透進光線,既宜客居又便儲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Karavansaray大旅舍,作為世界文化遺產,歷經<span style="font-size:18px;">絲綢之路的輝煌與滄桑,</span>不僅是極佳的休憩之地,更像是一座生動的歷史博物館。旅舍內的客房典雅古樸,茶館靜謐閑適,花園餐廳風光旖旎,皆向四方游客敞開心扉。漫步其間,品一口香茗,抽一管水煙,便可悠然沉浸于旅舍獨有的地域風情與悠久的歷史韻味之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舍基,作為阿塞拜疆之旅的終點,我們在短短數日間匆匆走過這片神秘之地,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咀嚼其韻味,便又匆匆啟程,奔赴新的旅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出海關,站在橫跨阿拉扎尼河的大橋上,但見流淌的河水自大高加索山脈深處潺潺而來,蜿蜒穿越腳下橋拱,繼而浩蕩奔騰,漸行漸遠。跨過這座橋,便要進入了格魯吉亞境內了。我不由得轉過身來,回首凝望之際,歷史的回響在腦海中久久縈繞,不絕如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塞拜疆人,自遠古巖石嶙峋的洞穴中蹣跚而出,穿越數萬年的歷史迷霧,終于在公元前9世紀步入輝煌的文明殿堂。公元11至13世紀間,阿塞拜疆民族漸趨形成。公元1991年,<span style="font-size:18px;">阿塞拜疆共和國</span>正式宣告獨立。這是一段漫長而曲折的歷史征程,其間,阿塞拜疆或淪為波斯附庸,或遭阿拉伯人征服,或屢遭外族侵擾與瓜分,或被并入沙俄及蘇聯版圖。然而,在歷史長河中,阿塞拜疆人始終堅守著自己的民族精神,在艱難的前行中見證著人類文明的輝煌與進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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