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懷想

邂逅

當今正在抱怨996的年輕人，可能并不知道他們的父母，曾經經歷過怎樣火紅的歲月。那是一個比加班更為崇高的詞叫奉獻或者犧牲。 每年的這個時候，農事活動進入到尾聲。秋糧已經收獲，麥播業已下地，等待來年的春天。然而事閑人不閑，一項轟轟烈烈的場面正等待他們的參與，興修水利。水利是農業的命脈！偉人的這句話激勵著人們。 數萬人被組織一起，“挑堤”！那是真正的肩扛手提，沒有挖掘機，也沒有運輸機械。幾個人一組，一人負責挖土挖石裝在斗箕里，兩三個人負責肩挑出幾十米高處。對河道進行整治，對大堤予以整固。 將池塘里的淤泥清出來，均勻鋪灑在地里。既保證了池塘的水質潔凈，又給莊稼地增肥。 　　對溝渠進行拓寬清理，以備來年灌溉排澇之需。那時的農民并不懂什么叫白加黑996，住在工地上的搭建的帳篷里，吃的是大鍋飯。一大鍋煮出來盛到面盆里，大家圍坐一團熱鬧非凡。今天的人聊到露營燒烤眉飛色舞，以為是多么開心的事，其實我們的前人早就經歷了。那是勞作的一種方式，是馬不停蹄的加油站。 　　這類集體勞動基本是沒有報酬的，除了三頓免費的飯餐。大家都有一股戰天斗地的激情，仿佛真能通過勞動改天換地。一座座水庫，一條條公路，一道道大堤，甚至一條條人工河，在他們的激情中呈現在面前。之前我曾游歷過南太行的壁掛公路，參觀過紅旗渠。依稀記得一部《大渡槽》的電影，在山與山之間開啟一條渠道，讓水流到需要的地方去。人類的想象和創造力，簡直可以驚天動地。 　　前幾天去到孝感陸山的地方。許多人也許對湖北的這座小城并不熟悉。但中國傳統的《二十四孝》中，孝感獨占了其中有三。有賣身葬父的董永，有哭竹生筍的孟宗，還有扇枕溫席的黃香。孝感之名名副其實。 我在這里跨上了一條渡槽。它不是跨越山峰，而是整整一條河流。它也不只是渡槽，而是一座天橋。 　　河水在箱體內汩汩流動。渡槽上加蓋了一層水泥板，形成一條寬闊平坦的公路，通向了河對岸的村莊。橋下，有奔馳的列車。橋兩旁，是與橋等高的杉樹林。那是平原特有的水杉。上世紀七十年代，江漢平原長江一線多有種植。應該是修建渡槽時同時栽種的。 　　經歷了整整半個世紀，渡槽基本廢棄，這些樹木卻茁壯成長，高大參天。此時秋冬，金黃一片，美出天際。就像渡槽兩旁裝飾的花環。我們總在試圖改變歷史，歷史卻在無聲到改變著我們身邊的世界。上一輩人的努力，終成為遺跡或奇跡遺存在后輩的面前。就像長城。就像金字塔。圖文：邂逅<div>隨筆于 2024.23.26</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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