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走了

藍天白云

2024年10月25日，農歷9月23日中午12點01分，弟弟打來電話：“快，麻煩了”，我急切的問：“怎么了？”他焦急地說：“媽，叫不醒了，怎么辦？”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媽肯定病得不輕，我說：“你先掛了電話，看情況怎樣？我馬上來”，12點12分他又打來打來電話，“媽走了”，惡噩來得太突然了，令人猝不及防，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1996年農歷10月1日，我們得到晴天霹靂，爹走了，我們的天塌了，今天又得到同樣的消息，媽走了，我們的家沒有了，從此以后我們成了沒爹沒媽的孩子，我們成了孤兒！ 　　我一路狂奔，回家拿了點東西，就往上趕，一路思緒萬千，心狂跳不止。秋風吹起，黃葉紛紛落下，就象孩子離開了枯老的娘，再也沒有人叮囑我天冷加衣，再也沒有人牽掛我是否饑飽，僅隔短短幾天怎么就陰陽兩隔，說好的周末我來看你，你怎么就食言了呢？我心疼得無法呼吸，胡亂翻了幾粒救心丸，放到嘴里，緩解我緊張又難過的情緒及狂跳不止的心！ 因老公不在家，親家自告奮勇送我。快點！再快點！我幻想著媽還在，我還能見上。終于到平涼，我三步并作兩步上樓，進門弟弟正和同事商量媽的后事，我進入臥室，媽平躺在床上，臉色慘白，三姨和弟媳彩云已到，大家正手忙腳亂的給媽清洗穿衣，才知媽真的離我而去。我不敢看，也不敢哭，怕哭聲驚動了你，又怕打擾弟弟忙事，我是老大我必須堅強，才能給弟妹們撐起一片天，才能給我們長長精神，淚水只能強咽下肚里，悲傷只能藏在心底，然后就機械的處理媽的后事，給媽穿戴好壽衣，幾個人把媽臺到樓下，放進了冰棺。 弟弟單位的同事幫忙搭起了喪朋，買好了喪葬用品。沒有過多的傷心，沒有時間流淚。不一會妹妹也到了，我們披麻戴孝跪在靈堂，上香燒紙，當香煙裊裊升起時，火苗忽明勿暗，我跪在地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在這寒冷的夜晚，我和弟媳侄子妺妹坐在冰館兩側，靜靜地陪著您，寒冷的天氣加上冰涼的心，我們直打哆嗦！你在世時，我們沒有好好陪你，只能這樣陪你，如果在天有靈，你能原諒我們嗎？24日是吊唁日，那天烏云低垂，秋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這是老天為媽哭泣嗎？吊唁的人絡繹不絕，有娘親舅家人，有三姨姨夫，有小姑姑父，有堂表兄弟姐妹，有兩個弟弟單位的及親朋好友，也有兩個弟媳的同事朋友，還有我的親友，感恩感謝你們冒雨為媽送最后一程！25日早上四點啟靈回老家，從平涼到涇川窯店公主村老家全程120多公里，一路上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十幾倆車的送靈車隊，天黑霧大能見度太低，還好老天保佑，一路安全到達，六點鐘準時到達墓地，父老鄉親已等候在那里，下葬一切順利！ 　　安葬完媽，就好象做了一場夢，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一切都是真的，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想起單人沙發上再也沒有媽坐了，天冷了，下雪了，想起媽在那邊冷嗎？有衣穿嗎？吃飯時，想起媽不知吃了沒有。在某個瞬間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流下來，我傷心難過，在自責與愧疚中艱難度日，我象祥林嫂一樣，如果那幾天我在媽跟前，媽是不是就不會走，多少個如果，一切有都是不可能的。 媽，你在時，你讓我穿暖和衣服，我嫌你嘮叨，你讓我有病就看，我嫌你嘮叨，如今再也沒人嘮叨我了…，可我的心卻被掏空，我寧愿讓你嘮叨，讓你煩，可你在哪里？老家平涼再也找不到你了。媽，我們姐弟幾人想讓你多活幾年看看這盛世繁華，享受這天倫之樂，等你抱上重孫，在疫情其間把你整整關了三個月，你躲過了可惡的疫情。今年以來你日漸消瘦，我們怎么就那么大意呢？你為了讓我們姐弟四人干好自己的事，照顧好自己的小家，您從不麻煩我們，80歲了仍然獨居，你為了不給我們添麻煩，你走的那天是星期五，你知道每周星期五，你的大兒子一定會來看你，你硬撐著最后一口氣等他，不知你是怎么堅持的，周四晚上弟弟來看你，你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辭而別？在你的潛意識里，周六周日我們才有時間，所以你選擇那天走，用兩天時間安葬你，不耽誤我們上班帶孩子，你心里只有兒女，唯獨沒有你自己，你的恩情我們無以為報，總以為來日方長，可現在已悔之晚矣，上天不給我們任何機會。 　　媽生于1945年12月28，16歲喪母，你既要照顧年邁的外公又要哺養年僅一歲的小姨，更要照料還未成親的小舅，洗洗刷刷，勤于女工，學會了一手好針線活，能裁衣縫衣，練了一手好廚藝。媽蒸的饃頭松弱可口，方圓幾里無人能及，媽做的長面，面長菜顏色好看五顏六色，湯入味可囗。1962年18歲的媽嫁到雷家，那時家中人口多，上有爺爺奶奶，下有兩歲的堂哥和小姑，還有未成年的三叔，生活異常艱辛，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缺衣少穿，但媽善待公婆，愛護幼小的小姑和堂哥，媽因為早早失去母親，視奶奶為親娘，和奶奶親如母女，奶奶夸媽媽做炒好，做的飯好吃入味，媽白干去生產隊干活，晚上抱上磨擔磨面，趁大家吃飯時你又提著籠去地里挖豬草。在這樣一個大家一起生活了七年，一大家人雖生活艱難，但其樂融融，如今小姑和堂哥已是60多歲的人了，小姑經常買吃買喝探望你，堂哥聽到你去世的消息從銀川趕回泣不成聲，直到1969年生下大弟后才分家另過。 包產到戶后，慢慢的日子才好過起來，媽又起早貪黑，侍弄起這個小家，爹除了干農活還擔任村支書，忙得團團轉，抽空外出做點小生意，你除了去地干活，回家磨面，喂豬，養羊，種菜，一刻也不閑著。媽勤儉持家，精打細算，即使在困難時期，我們姐弟也沒有受饑餓之苦。媽雖然有些小心眼，但在大事大非面前從不含糊，每年小麥收上場，媽總是磨幾袋新麥子面給爺爺奶奶捎去，每年過年殺了年豬，媽總是拿上半片豬肉，讓爹給遠在平涼的爺爺奶奶送去。媽樂善好施，和左鄰右舍和睦相處，誰家有困難，媽都會伸手援助，誰借東西，媽都會毫不吝嗇的借給！您的善良，勤儉持家，吃苦耐勞，您的大愛給我們留下一筆永恒的精神財富！ 媽雖然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農村婦女，但在您樸素的意識中，以為讀書才有出路，您再忙再累也不耽誤我們姐弟四人的學習，晚上媽在油燈下縫縫補補，我們在油燈下寫寫畫畫，看到媽那么忙碌，村里老一輩人說：“女子遲早是人家一口人，看你忙的陀陀轉，快讓回來幫你干活”，媽總是說：“我辛苦點沒啥，不能耽誤娃娃的前程”，為了買學習用品，你舍不得吃一個雞蛋，等攢夠了拿去賣了給我們買紙筆墨。每到周六媽就會發面蒸饅頭，烙干糧，油潑辣椒，準備好我們一周的火食，就這樣我和妹妹都上完高中，我當上了教師，妹妹學醫有成，都成了自食其力的人，兩個弟弟先后考上了大學和中專，畢業后都有很好的前程，媽媽待我們恩重如山，羔羊有跪母之情，烏鴉有反哺之恩，媽到晚年生活也算幸福，今天弟弟弟媳端來雞鴨魚肉，明天我給買些生活用品，有病了妹妹給輸液買藥，也得到我們無微不至的照顧。 　　媽自從生下小弟后就疾病纏身，瘦瘦弱弱，長年吃藥，即是這樣的情況還辛勤勞作，忙里忙外，哺養我們長大，供我們上學，幫我們成家立業，后來又照顧孫子外孫。現在日子好了，你的孫子天天已長大成人參加工作，婧婧修武都已成家立業，婷婷已上研二，玉玉已上大四，嘟嘟明年參加高考，你最小的孫女苗苗已上二年級，我們多想讓媽健康長壽，享受天年，誰料老天不睜眼，讓媽離開了我們！ 　　媽，你悄無聲息的走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沒有和我們打一聲照乎，沒有耽誤我們一天的工作，沒有讓我們親手給你喂過一口水一口飯。其實您早有留言，八月份你把最值錢的弟媳給買的戒指給了妹妹，因為妹妹是我們姐弟幾個中您最牽掛的，您去世的前三天還叮囑二弟弟，天冷了給孩子穿暖和，去世的前一周叮嚀我：“你把奕婷（我二女兒）叫回來，外國不好”，我說：“暫時回不來”，您又寧塞給二百元，讓我轉給女兒，讓她吃飽穿暖，在異國他鄉要照顧好自己。每次和大弟弟的兒子通電話：“天天，你趕快找個媳婦，帶回來讓奶見見”，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的反應咋會那么麻木遲鈍，怎么會沒有意識到媽的良苦用心呢！這難道不是媽的臨終遺言和對我們的關心和愛護嗎？ 　　媽走了，再也沒有人為我做可口的飯菜了，再也沒有人對我說天冷了多穿衣，再也沒有叮嚀我出門注意安全，再也沒有為我做棉衣布衫了…… 爹的驟然離世讓我們遺憾一生，媽的突然離去又讓我們愧疚一世。爹媽我拿什么報答你們？轉眼間，媽離開我們已經六十天，每逢七我們都來看您，您是否還記得我們，你和我們只隔一層土的距離，卻陰陽兩隔遙不可及，您在哪邊還好嗎？如果您缺什么，就托夢給我，天寒地凍，您多加衣。媽，你知道嗎？冬月17日我二姨也走了，找你去了，六十天不到送走了兩位老人，你老姐妹倆是不是商量好的都走了？你寂寞了去找二姨聊聊天，你老姐妹倆相互陪伴，相互照應，愿你們一切安好！ 為媽過最后一個生日（2023年農歷12月28日） 2024年12月23日 附：表哥寫媽媽的一篇文章 大姑去了已有兩月，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卻歷歷在目！您老在世敬老愛幼，上敬公婆父母，中尊兄弟姊妹，下愛晚輩子孫。對我們這些娘家侄子侄女尤如親生。操心我們的家庭，擔心我們的身體。關心我們的事業。有一件事我永生難忘，那是1989年農歷四月十七晚上半夜時分，我媳婦突然腹痛即將生產。我用自行車帶著她趕往長武縣醫院，路過姑姑家，我在門外叫醒姑姑，給她說了一聲。我們前腳走，姑姑后腳到，當時太忙，都沒有問姑姑是怎么到醫院的，而且姑姑家正在修東西兩面的房子，她老人家也顧不了這些。從十七日晚上到十八日晚上一直陪著孕婦照顧，醫院通知說要刨腹生產。姑姑不顧有病在身，和我守在產房門口焦急等待。當里面傳出蒼蒼的嬰兒苦聲，姑侄兩人才長出一口氣，放下了心。當護士把孩子裹好送出產房，姑姑立馬接抱著趕往病房，有病友要看是男娃還是女娃，姑姑都不打開襁褓說孩子冷。事后姑姑說她聽孩子哭聲就知道是個男孩。由于是刨腹產，我媳婦動不了，姑姑又要照顧侄媳，又要照顧侄孫，一連幾天幾夜不曾休息。敬愛的姑姑終于病倒了！一晃三十五年五個月過去了，您的侄孫也是兩個孩子的爸爸了。我們不望別的，惟愿姑姑健康長壽！可就在九月二十三日下午，突然接到表弟保琪電話，說是大姑世了。我當時就愣住了，隨即便兩淚橫流。但由于姑姑安葬日期太緊，趕不回來親自送老人家最后一程。這是我最大的遺憾！?姑姑的大恩大德何止這些，只是以此事而可知其它耳！?愿姑姑一路走好，早登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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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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