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i style=""><font color="#167efb" style=""><b>令吾特901公交車站</b></font></i></h1><div><br><h1> 901公交車站座落在熙熙攘攘的令吾特社區的主路旁邊,時常聚集著各種膚色的乘客。我也常常在這里乘車,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個常客。因此,這個車站也成了我在墨爾本生活時最熟悉的地方。<br> 在這來來往往的乘車人中有本土的也有外鄉的。有年老的也有年少的。有男的也有女的。總是喧鬧不息。就連繁茂的梧桐樹也不肯安靜。拖著長長尾巴的琴鳥剛剛飛走,又飛來了一對身著華麗彩衣的紅翅鸚鵡。<br> 小巧玲瓏的金絲雀藏在濃郁的綠蔭里,鳴叫起來好似從嘴里甩出一串串珍珠。羽毛漆黑油亮的烏鴉站在枝頭品頭論足,自詡為完美。嗓音聽著有些刺耳。<br> 烏鴉向來我行我素,無聊的時候就會蹬掉幾枚毛茸茸的果實,砸在下面候車人的頭頂。烏鴉沒有覺得自己很是無禮,還不夠厚道的張著烏鴉嘴嘲笑著那些狼狽的候車人。<br> 天氣悶熱的時候,蒼蠅也會出來湊湊熱鬧。它們不喜歡逐臭卻偏偏喜歡騷擾無辜的路人。最愛在人們的面頰上做癢癢。你轟走了它,它又會飛回到原處,像膠水一樣粘人。因此也被稱為墨爾本的三怪之一。<br> 車還沒有進站,看不出侯車人的急躁情緒。大多數的人都在若無其事的刷著手機。也有年歲大些的老人坐在條椅上看著大洋時報,報紙上一行行洋文的字隙間溢滿了陽光。<br> 一個風情萬種的漂亮女人款款從眼前而過,留下了老牌子但依舊芬芳的香奈兒香水味道。招搖的女人像只花蝴蝶飛遠了,濃烈的香水味道仍然揮之不去。<br></h1><h1> 雍容華貴的老婦總是在固定的時刻牽著氣宇軒昂的拉普拉多導盲犬從街口穿過。她剛剛去品啜老品味的拉花咖啡,走在回家的路途中。</h1></div> <h1> 那家咖啡店和她有著同樣大的年齡,墻面已經斑駁,門窗脫落油漆。但她就喜愛那種焦糊的歲月味道,所以常常光顧。緣分隔世但永遠不會腐朽,經典是不會讓人遺忘的。<br></h1><h1> 她的雙眼視力早已經不如從前了,走起路來步履蹣跚,手里緊緊攥著系在導盲犬的那根牛皮韁繩。<br> 導盲犬從來都是只忠誠于主人一個人,不像有些奴仆見異思遷。它顯得高傲,邁著不緊不亂的周正步伐。走在繁華之中目不斜視,一派君子風范。<br>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士拎著公文包邁著輕盈的腳步走過來,恰好和一個衣冠不整的醉漢打個照面。男士很紳士的側過身來做出禮讓的手勢,像個指揮家演出結束后站在舞臺中央優雅謝幕。<br> 兩個面色肅然,戎裝在身的警員,在街道上慢慢悠悠的在巡視。其中那個男警員裸露著手臂,上面看出清晰的刺青。女警員很漂亮,杏眼圓瞪,貝雷帽戴在頭上也沒有束縛住一頭蓬松的金色柔發。<br> 一個裝扮很怪異的嬉皮士,邊走邊念叨著誰也聽不明白的囈語。還配合著富有想象的手勢。他一定是讀了很多騎士的小說而走火入魔了,在模仿著古代騎士立足天下行俠的壯舉。<br> 對于他的行為沒有什么人感到好奇,他每天都在這里出現,成了這里廣為人知的業余演員,因此他就有了一個不凡的綽號:堂吉訶德。<br> 一個亞洲黃面孔,衣著談不上怎么整潔的中年人在垃圾箱里細心尋找著什么。終于找出來一個可口可樂飲料瓶,如獲至寶的收入到自己的手提袋里。</h1> <h1> 平民和富翁有著本質的區別,每個飲料瓶子10澳分的誘惑對于一個窮人還是不可低估的,可以讓一個四肢齊全的壯年人為之而折腰。<br></h1><h1> 我之所以常常來到這里轉乘車,是因為我常常去伊斯蘭超市里買東西,有時覺得貨物沉重時就改個念頭去乘車。<br> 在等車的時候就會被這一幕幕市井里發生的西洋景所吸引。煙火漫卷的都市里每一個片段都有似乎相同的版本,但每個片斷絕對不可能復制。<br> 901公交車的上行終點是墨爾本飛機場,下行路線終點是弗林克斯海濱小城。是一個上可通天,下可入海的置身于城區又不怎么起眼的交通樞紐。<br> 這個路線運行周期很漫長,需要耗用四個多小時的時間。路途中還要經過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牧場和小鎮,無數片層層疊疊的叢林和綠地。坐在車上可以瀏覽澳洲典型風光的美景,每天看著都不同。<br> 太陽,總是在變換著角度,牛羊,總是在移動著位置,白云,總是在改變著路線。每天都在周而復始的變幻。<br> 我曾經乘著這趟車去弗林克斯看大海,車運行了兩個多小時才到了那個風光旖旎的地方。下車后兩眼倍覺茫然,人生地又不熟,語言又有些障礙,幾經探路都沒有摸到大海的蹤影。<br></h1><h1> 可巧那天沒有風,如果有風會把大海的濕腥氣息傳送過來,然后便可尋味而至。來到海濱沒有看到大海多少讓人有些尷尬,只好在小城短暫的停留片刻,領略一下小城故事的溫馨。</h1> <h1> 小城很祥和,陽光像薄薄的蛋黃潑灑下來,恰好給地下的每一個景物都鍍上了金箔。無處不在的團團綠蔭把小城像個嬰兒一樣包裹在綠色的襁褓中。<br></h1><h1> 藍花楹正在姿意的飛花流晶,滿街都滾動著紫色的花瓣。街道上儼然變成了一道藍色的河流。<br> 小街上林林總總的店鋪各有各的特色,鑲牙的,美甲的。裝框的,賣花的舉目皆見。還有制作銀飾品的,為客人畫肖像的。專售珊瑚藝術品的,推銷各種 異國風鈴的。各做各的事,看不出一絲競爭的氣氛。<br>遺憾的是我只看到了賣場,卻沒有看到幾個消費者前來花銷。<br> 但專售酒品的店鋪生意尤其的好。后疫情時代對人們的生活安逸指數構成了巨大的沖擊,大多生意都比從前要難做多了。你能體會得到購買力大大的下降,經濟徘徊成了世界上的通病。<br> 但澳洲人天性就十分豁達開朗,相信明天的太陽會比今天的好,只要手里的酒杯不是空著的,就有理由等待下一個不會遲到的花季。<br> 我在2023年即將回國之即,需要到墨爾本機場了解空港的航班情況。于是又坐著901公交車去了墨爾本機場。同樣是路途遙遠,抵達到哪里讓我覺得渾身的骨頭架子仿佛都要散了。但看到天空中時有飛機翱翔,不由得又振作起來。<br> 機場的候機大廳里剛剛才開始恢復生息,往常熠熠生輝的“墨爾本歡迎你”的那幾個巨大的英文字母也有些暗淡無光。<br> 南來北往的乘客因航班稀少還在翹首以盼。但畢竟疫情已經偃旗息鼓,空中響起飛機的引擎轟鳴聲還是比聽交響音樂更讓人興奮。人們被禁錮的太久了,就像蒼鷹被囚禁在鳥籠中。<br> 在候機廳航班預報的大幅屏幕中我欣喜的看到了久違的中國國際航班的運行信息。</h1> <h1><p></p></h1><h1> peking一一北京的螢光色字樣像只白色的鴿子在我的心頭騰飛起來。我知道返回故鄉的路已經像彩虹在腳下向遠方慢慢鋪陳開去。<br> 故鄉不再遙遠,再也不會是思念中那一道疼痛難忍的一道傷痕。我一時竟有些沖動,幾乎要跳起來高呼一聲:親愛的祖國 萬歲!<br> 我慶幸守候在901公交汽車站的每一個過去的日子。雖然浪跡天涯但回家的渴望始終與日俱增。其實回家的路并不遠,我只要踏上901公交車抵達到墨爾本機場,隨著一嘯沖天,就會在萬米高空之上看到雪花飛舞的北國故鄉。<br> 那里有親人沏泡的一碗熱茶,有朋友斟滿的一杯烈酒。有長輩溫情的一句問候,有同事伸來的一雙熱手。有同窗不斷的一廂情念,有詩友即興的一首豪詩。都會像浪花向我撲面而來,洗去我的旅途勞頓,撫慰我心底的絲絲憂傷。<br> 這是又一年的清晨,我依舊來到901公交車站候車。除了我一個人,站臺上再也沒有其他的人。因為今天是星期天,人們還沉浸在香甜的夢中。<br> 只有我一個人獨享陽光初升的美好晨光。這是我即將告別墨爾本的時刻。車準時緩緩向我開了過來。<br>司機朝我送過來溫暖的一笑,我回之一句美好的祝福。整個車廂里沒有其他的乘車人,偌大的空間只有我還有滿滿的陽光。<br> 我選擇了靠近窗戶的一處座位上坐定。車又緩緩的開動起來。我默默的向晨曦中的901公交車站告別,也在向墨爾本告別……<br>天邊飄過一片片彩云。</h1><br><p></p><p></p><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2024年12月16日<br></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插圖:林雪梅</span></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審正:梁 剛</span></h1><p></p> <h1>李云迪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中國散文學會理事、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散文報告文學創作專業委員會委員 。曾有多篇散文入選中國年度散文排行榜 、中國年度優秀詩歌選 、出版四部文集 。散文集《野櫻花之谷》獲全國第六屆冰心散文集獎, 詩集《穿過高加索的河流》獲黑龍江省文學藝術獎 。</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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