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蠻妹</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蠻妹是我同事阿強的老鄉(xiāng),河北人,去年七月來找工作時想進我們公司,因為年齡偏大,沒有如愿。第二天,阿強帶著她到人才市場轉(zhuǎn)了一圈,回來時說辦了一個改小了的假身份證。聽阿強說,蠻妹實際年齡已經(jīng)有二十八歲,離過婚,有一個小孩歸前夫。來找工作之前,阿強并不認識她,他是受老家一個律師朋友所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晚上,蠻妹睡在我與阿強共用的二室一廳中客廳沙發(fā)上。蠻妹很勤快,睡之前總是將客廳、廚房、衛(wèi)生間打掃得干干凈凈。當(dāng)然,毫不例外地,阿強所有經(jīng)年累月積下來的臭被子、毯子、還有衣服、襪子等都被她細心地清理、清洗、整頓了一番。原來汗味熏人、書籍雜物滿地的房間,現(xiàn)在變得井然有序,面貌一新了。蠻妹人長得高大,面相生得眉粗臉闊有點男性化,倘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會相信,她做起家務(wù)事來有如此細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拿到假身份證后的第三天,蠻妹在一家電子廠找到一份裝配工作,工廠就在離鎮(zhèn)約3公里的地方,廠不大,只有50來個人。蠻妹來時走得匆忙,沒有帶什么隨身用品,阿強征得我同意后,將我們平時用的墊被、水桶、水壺、席子等等一整套生活用品全部送給了她,她很高興,說等拿到工資一定請我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個月后的一個晚上,我和阿強從宿舍正準備去公司加班,蠻妹來了,她說工作做得很辛苦,與一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在一起做事,手腳總顯得不利索,有點力不從心。她想去學(xué)電腦,看以后有沒有機會找一份文員工作,工廠現(xiàn)在沒有開工資,錢已用完,阿強便借給了她500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聊起家常的時候,我笑著問她,你什么名字不好叫,怎么叫蠻妹呢?她告訴我,因為從小就喜歡與男孩子在一起玩、脾氣蠻,又愛和男孩子打架,不認輸,所以鄰居們背地都說是一個蠻妹子,久而久之就這樣叫開了。蠻妹的性格確實像一個男孩子,跟我們在一起沒有女人的拘束,講起自己的事落落大方毫無遮掩。阿強稍稍提了一下她家里的情況,她就毫無顧忌地將我們不好問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樣說了出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蠻妹的前夫是一個部隊司機,在他退伍前一年他們結(jié)的婚,那時感情還好。丈夫回到地方工作后在一個機關(guān)單位開車,然而在一起不到半年她就發(fā)現(xiàn)彼此的性格相差很大,丈夫嗜酒嗜賭。開始時還有所節(jié)制,后來發(fā)展徹夜不歸,為此兩人經(jīng)常吵架打架。由于雙方性格都倔強誰也不讓誰的原因,家里時常硝煙彌漫,搞得四鄰不安。兩年后,丈夫酒后開車出了車禍,從醫(yī)院出來身體倒是沒有什么大礙,然而不幸的是傷到了命根子。因為不能享受正常的夫妻生活,情緒變得更加低落暴躁。半年后,蠻妹忍不住寂寞和感情需要,與阿強的那個已經(jīng)結(jié)了婚的律師朋友好上了。兩人先是偷偷摸摸的好了三年,在得到律師說愿意與她結(jié)婚的承諾后,她馬上就跟丈夫提出了離婚。在與丈夫斗爭一年后,蠻妹終于離了婚。蠻妹將兒子、房子、票子都留給了前夫,自己只要了幾樣家具,之后她住進了出租房,然而不久她卻因單位效益不好下了崗。時間充裕了她就經(jīng)常去找律師,律師說這樣會影響他的工作和離婚進程。最后幾經(jīng)商議,蠻妹按律師的意思來到廣東邊打工邊等律師的好消息。說到這里她拿出了她與那個律師的合影照片,看著她一臉幸福溫馨的樣子,我與阿強暗暗地為她現(xiàn)在的尷尬局面而擔(dān)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節(jié)放假前夕,公司管理人員在一家酒店聚餐。這家酒店坐落在鎮(zhèn)中心繁華地段,屬鎮(zhèn)上最豪華的酒店。酒店中式大餐廳很熱鬧,猜拳喝酒叫囂的聲音也很刺耳。飯后,阿強同老總們到包間去玩麻將,我與幾個同事來到三樓的歌舞廳。歌舞廳的燈光暗淡柔和,四周茶座座滿不少青年男女。在仿如天籟之音的薩克斯管吹奏下,幾對情侶相擁著在圓形的舞池中緩緩流動。人們一邊喝著茶一邊欣賞著音樂,靜靜的陶醉在這迷人溫馨的感覺中。一曲終了,一個依偎在矮胖中年男子身邊的高個小姐引起我的注意,我一眼就認出那就是蠻妹。盡管化著濃妝,穿著時下夜鶯小姐慣穿的黑色緊身衣褲,但她那不自然故意做作的親昵動作和笑聲并不熟練。我從茶桌站起身叫了她一聲,她驚疑了一下,對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就將頭向那個中年男子偏了過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跟阿強談起此事,阿強一臉的疑惑,說上一周蠻妹還來找過他,她說她找了一份文員的工作,需要再借五百塊應(yīng)急,他當(dāng)時身上只有三百元,她拿著就匆匆地走了。阿強當(dāng)即約我下午陪她去找找蠻妹,看看她目前情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再去蠻妹工廠的路上,阿強很氣憤地告訴我,他中午同家鄉(xiāng)的律師朋友通了電話。律師說他是在為蠻妹打離婚官司的時候才認識她,她是主動找他,兩人好是因為雙方都需要,他從來沒有答應(yīng)過與想過要和她結(jié)婚,蠻妹又不是他在外面的第一個女人,他當(dāng)時沒有想到蠻妹很會纏人,所以就將她打發(fā)到廣東來。律師要他以后不要再借錢給蠻妹了,阿強心里明白律師在跟他撒謊,他沒有想到這么多年的朋友跟他來這一手,想起來心里就很不好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了蠻妹所在的工廠,經(jīng)打聽蠻妹根本沒有做文員這回事。并了解到她一個月前就跟著一個做包裝生意的丑老頭同居去了,說這話的女孩一臉不屑,看我們的眼神也是很疑惑怪怪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默默的回到宿舍,我和阿強左思右想,無論如何都想不出蠻妹這樣做的理由。雖然與她相處不久,但我們總認為她不可能為錢或為了男人會這樣,一定是她知道了她所信賴的那個律師騙人的意圖,不甘心而自暴自棄,我和阿強想盡快找到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月初的一天晚上,天下著毛毛細雨,我從一個朋友宿舍出來,沿著鎮(zhèn)北露珠路朝百佳超市走去。在經(jīng)過郵局路段時,見到路邊林蔭道的昏暗燈光下,三三兩兩的站著一些青春女郎,不時地對有意無意經(jīng)過的男人發(fā)出嬌滴滴的挑逗聲,我知道,這就是鎮(zhèn)上的“野雞市場”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位嬌小的十六七歲的小姐穿著露襟短褂,手上夾著一根香煙來到我的面前,“先生,要不要幫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幫忙?幫什么忙?”我故意邊走邊調(diào)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哎呀,先生,別裝蒜啦,有心好商量嘛,老板!”這時一個略帶粗啞的女人聲從后面?zhèn)鱽恚o隨而來的是一股濃濃刺鼻的廉價香水味,我的肩膀也被拉了一下。我惱怒的回過頭,一個抹著滿嘴口紅略帶憔悴的熟悉面龐映入視線,“是你,蠻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啊一一對不起,你認錯人啦。”旋即,熟悉的高大身影在我驚疑的眼神中迅速向遠處飄去……我敢肯定,那一定是蠻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00年5月初,寧資虎 草于深圳市平湖鎮(zhèn)佳業(yè)工業(yè)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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