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在阜南的知青歲月》共3集</p> <p class="ql-block">上接《我在阜南的知青歲月》(1)</p> <p class="ql-block"> <b>引言</b>:2024年11月,在學生興吾的安排下,我和老伴終于來到地處淮河中游北岸的<b>阜南</b>,走進50多年前我插隊的公橋公社阮城大隊……在這次遲到的阜南之行中,我隨機地回憶著我的<b>知青歲月</b>——茂華</p> <p class="ql-block"><b>D2~13/11</b></p><p class="ql-block"> .昨夜,天落下小雨,我在雨落中失眠了。老伴時而發出輕微的鼾聲,我卻在輾轉反側中,老想著在阜南的<b>知青歲月</b>……</p><p class="ql-block"> 我想著小余郢的知青小屋,想著阮城大隊小學,想著公橋公社大院……</p><p class="ql-block"> 我想著在那塊貧困土地上關心和照顧我的好人,想著在我知青歲月中指引和成全我的貴人……</p><p class="ql-block"> 我想著大娘的話,“楊啊,小余郢的人都喜歡你呢,你心腸好,又肯吃苦,就像我們這里農家姑娘一樣?!?lt;/p><p class="ql-block"> “楊啊,大爹大娘心里明白,你不會一輩子待在這里,遲早會離開我們小余郢,回到你們大上海的?!?lt;/p><p class="ql-block"> 聽完我的“失眠”后,老伴笑著對我說,“當大娘對你說那話時,你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兩位老人怎會想到,'楊啊' 在70歲后,又從大上海來到小余郢了!”</p> <p class="ql-block"> 天亮之后,我和老伴走在附近的大道上,在潮濕的氣氛中感受著淮北的清新。</p><p class="ql-block"> 按照Y君的提醒,我們拍下路邊成排的柿子樹,上面掛滿紅色的果實。</p><p class="ql-block"> 8:10Y君駕車出發,在小雨飄落中,沿著S102向西行駛,前往70多公里之外的阜南……</p><p class="ql-block"> 興吾坐在前排,一路拍著照片,想為我完整地記錄下這次“<b>阜南之行</b>”。</p> <p class="ql-block"> 小車向前奔跑,一路拉開淮北平原上的景象,我在似曾相識中搜索著記憶里的畫面……</p><p class="ql-block"> Y君告訴我們,現在淮北農村主要種植小麥、水稻、油菜、大豆、漢麻。</p><p class="ql-block"> 在整個淮北地區,紅薯不再作為農村的主糧,人們將紅薯做成粉條或用它釀酒,由此獲得更多的經濟收入。</p><p class="ql-block"> Y君的話讓我想著<b>在阜南的年月</b>……</p><p class="ql-block">引用網上圖片</p> <p class="ql-block"> 50多年前,阜南主要種植紅薯和高粱,加上一些小麥和大豆,還有少許花生和芝麻。</p><p class="ql-block"> 但讓我深刻記住的農作物,便是那作為主要口糧的<b>紅薯</b>(南方稱作“山芋”)……</p><p class="ql-block"> 谷雨之后,我們跟著隊里男女勞力,從地窖里取出<span style="font-size:18px;">儲藏</span>的種子紅薯,放在堆積的牛糞上育秧。</p><p class="ql-block"> 一個月后,隊里兩三個農活能手,趕著黃牛犁翻土地。男勞力跟在牛犁后面,揮動鐵鏟將新土做成田壟,每行間距大約半步之<span style="font-size:18px;">寬</span>。</p><p class="ql-block"> 我們跟著女勞力,用手從牛糞堆里拔出紅薯秧苗,并將它們插進每行田壟里;男勞力挑水隨后,澆透插滿秧苗的田壟。</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紅薯長出蔓延的青藤,已是炎熱的夏天。</p><p class="ql-block"> 學著隊里勞力的樣子,脖子掛著毛巾,頭上戴著草帽,我們站在田壟里干活——揮著鋤頭,除去田壟里的雜草;端著糞勺,將農家肥灑在紅薯根部……</p><p class="ql-block"> 霜降過后地里的紅薯已經成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們也多少有點女勞力的樣子了。</span></p><p class="ql-block"> 又是那幾位干活能手,趕著牛將長滿紅薯的田壟犁平。</p><p class="ql-block"> 我們女勞力肩挎藤筐,跟在牛犁后面撿拾紅薯,并把滿筐的紅薯倒在隨后的獨輪車上,讓男勞力推著運回社場……</p><p class="ql-block">引用網上圖片</p> <p class="ql-block"> 紅薯收獲后,隊里挑出種子紅薯,將它儲存在地窖里;再按公糧數字留出紅薯,做成紅薯干后上繳國家;最后按照人口和工分分配紅薯。</p><p class="ql-block"> 每年那個時候,整個村子一派熱鬧景象,每戶人家都忙著處置這份將維系一年的主要口糧。</p><p class="ql-block"> 在地窖里儲存一些,可在來年青黃不接之時吃上新鮮的紅薯。但大部分紅薯都切成片,撒在自留地上,讓它們經歷風吹日曬成為紅薯干。</p><p class="ql-block"> 在十來天中,大家都擔心著天氣。如果天降雨雪,在外的紅薯片上便會生出黑色的霉點。</p><p class="ql-block">引用網上圖片</p> <p class="ql-block"> 我又想起我們四個女生在小余郢婦女隊長家“共饗”的第一頓飯。</p><p class="ql-block"> 那貼在鍋邊四周的黝黑粑粑,就是紅薯干磨成粉做成的呀(參閱《我在阜南的知青歲月》1 )!</p><p class="ql-block"> 記得,我在第二年春節回到上海,家里人和鄰居們都在驚訝中發現我突然變胖了。</p><p class="ql-block"> 其實,那是每天主食紅薯造成的虛胖??!為此,我特地拍了張照片,留下我的“歷史”形象。</p> <p class="ql-block"> 天又在落雨,Y君駕車通過收費站進入阜南境內。</p><p class="ql-block"> 興吾拍下地標照片后,立即告訴我,“楊老師,我們已進阜南!” </p><p class="ql-block"> 然后,他轉過頭來對我說,“楊老師,在經歷艱苦生活的磨煉中,您在阜南度過了最好的青春年華?!?lt;/p><p class="ql-block"> “我想,您最終成為一名贏得學生愛戴的老師?;蛟S,在你的知青歲月中,阮城大隊已經為你做了準備!” </p><p class="ql-block"> 我一下子激動起來。</p><p class="ql-block"> 其實,在昨夜的“失眠”中,我一直想著我在阜南的知青歲月,想著我在知青歲月中經歷的<b>命運改變</b>。</p><p class="ql-block"> 那真是讓我終生難忘的人生經歷啊!</p> <p class="ql-block"> 1972年冬天,阮城大隊在各生產隊催繳公糧,于是從大隊小學調用幾位教師參加這項工作,我在其中負責魏寨生產隊。</p><p class="ql-block"> 真沒想到,魏寨的生產隊長領著一幫人拒絕我進生產隊,并指著我說,“你沒有資格來我們生產隊!” </p><p class="ql-block"> 我在莫名其妙中問道,“大隊派我來,我怎么沒有資格呢?” </p><p class="ql-block"> 他兇狠地叫嚷著,“你是歷史反革命的子女,就是沒有資格來我們這里!” </p><p class="ql-block"> 頓時,我在無語的憋屈中流下眼淚……</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大爹大娘家里,余健讓我知道了阮城大隊的“派性”……</p><p class="ql-block"> 正如全國各地那樣,阮城大隊在“文化大革命”中形成對立的兩派。時任大隊書記和大隊長兩人,分別是兩派的中心人物。</p><p class="ql-block"> 大隊長讓我做催繳公糧的工作,家在魏寨的大隊書記便在背后作祟,讓魏寨生產隊長將我趕回去,并說出那番具有“殺傷力”的話來。</p><p class="ql-block"> 余健讓我到公社向負責知青工作的干部反映這個情況。</p><p class="ql-block"> 他通過在公社打雜的同學打聽,那位公社“五七”干部(當時全國都這樣稱呼)官稱劉主任,是阜南縣水利局派到公橋工作的干部。</p><p class="ql-block">引用網上圖片</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我跟著隊里幾位趕集的年輕人,走完4公里路來到公橋公社。</p><p class="ql-block"> 在走過集市中,我碰見南市區和虹口區的知青們。大家通常在每月趕集的日子來到公社,購買一些農副產品或生活用品,并趁此機會聚到一起,用當地人難懂的滬語互通各自的近況。</p><p class="ql-block"> 因心里有事,我不想停下聊天,便向大家打著招呼,匆忙地向公社大院走去。</p><p class="ql-block"> 那天,大家一定看著我的背影,亂猜著我走進公社大院的原因吧。</p><p class="ql-block">引用網上圖片</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公社大院里,我順利地找到劉主任,膽怯地向這位外貌文弱的“五七”干部訴說我的委屈……</p><p class="ql-block"> 聽著我的訴說,劉主任的臉上積累著氣憤。</p><p class="ql-block"> 當我在惶惑中說完后,他猛地拍了一下辦公桌,大聲說道,“現在,國家正在嚴厲處理迫害知青的事件。這個大隊書記膽子太大了吧,竟敢在槍口上犯事!”</p><p class="ql-block"> 沒等我聽懂,他又對我說,“小楊啊,我立即向公社書記匯報,他會找阮城大隊書記談話。你放心地回去,我會對你們知青負責的!”</p> <p class="ql-block"> 在送我走出公社大院中,劉主任和藹地對我說,“小楊啊,你的出身問題,怎么是你的錯誤呢?!” </p><p class="ql-block"> 停頓一下后他又說, “作為‘<b>可以教育好的子女</b>',應該重在表現,這是黨的政策嘛!”</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在劉主任的嘴上聽到這個奇特的稱謂,并且知道了我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特別記住了劉主任最后對我說的話,“小楊啊,在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中注意改造自己。你在大隊小學教書,一定要抓住機會學好文化課,將來必定有用??!”</p><p class="ql-block"> 真沒想到,在那次“上訪”中,我竟然在毫無準備中遇見了改變我命運的“<b>貴人</b>”……</p> <p class="ql-block"> 一個星期后,劉主任帶著兩名知青來到阮城大隊,在小余郢和大隊小學問詢我的情況。</p><p class="ql-block"> 劉主任告訴我,大家都夸贊我是一個人品好、肯吃苦,又要求進步的上海知青。</p><p class="ql-block"> 劉主任臨走時,特地讓大隊團支部書記關心我這個“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在符合條件后及時發展我入團。</p><p class="ql-block"> 那年6月,我加入了共青團,并在。年底,作為公橋公社代表參加了阜陽地區團代會。第二年4月,我又參加了安徽省團代會</p><p class="ql-block"> 同樣沒有想到,作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因我表現好,<span style="font-size:18px;">1973年8月</span>公橋公社推薦我到<b>臨泉師范</b>學習。</p> <p class="ql-block"> 兩年后我回到公橋,住在公社大院的宿舍里,<span style="font-size:18px;">成為擁有城鎮戶口,領取國家工資的公辦教師。</span></p><p class="ql-block"> 我在公社小學任教,兼做公社文書工作,每月領到29.5元,一年后增加到36元。</p><p class="ql-block"> 記得,那年年底,我回到上海交給父母90元,一下子還掉家里欠下的親戚和鄰居的債務。后來哥哥在農村結婚,我又設法寄回50元讓他添置家具。</p><p class="ql-block"> 引用網上圖片</p> <p class="ql-block"> 在公社食堂里,我又與劉主任見面。在這次談話中,我知道了他個人的情況……</p><p class="ql-block"> 劉主任是方集農村人,“文化大革命”前考入阜陽農學院,后分到阜南縣水利局工作。</p><p class="ql-block"> 與他同在一個大隊的妻子,在校學習成績優秀,表現又很好,但因出身地主家庭,無法像他一樣繼續深造,并且一直不能在大隊當一名普通的小學教師。</p><p class="ql-block"> 背著沉重的“成分”包袱,她心情抑郁,對生活失去信心……</p><p class="ql-block">引用網上圖片</p> <p class="ql-block">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我那么幸運地遇見劉主任……</p><p class="ql-block"> 沒有多久,劉主任便離開公橋公社,回到縣水利局工作。</p><p class="ql-block"> 我沒有記下他的電話,從未向他表達過心里涌動的感激。為此,我一直感到懊悔!</p><p class="ql-block"> 從此我與劉主任失去聯系。但是,他的名字卻一直刻在我的記憶中——<span style="font-size:18px;">“劉庭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引用網上圖片</span></p> <p class="ql-block"> 天一直落著小雨, Y君駕車駛出阜南縣城,遵循導航提示,沿著G220前行……</p><p class="ql-block"> Y君告訴我們,這條長達2584公里的國道正好穿<b>過阮城大隊</b>。</p><p class="ql-block"> 大約10分鐘后,Y君在路邊停車,興吾探頭向一位打著雨傘的小伙子問詢“阮城村委會”。</p><p class="ql-block"> 知道我們來自上海后,小伙子認真地告訴我們,“你們已在阮城村了,向前左轉再行200多米,便到我們村委會?!?</p><p class="ql-block"> 沒等我們道謝,他又加上一句,“我給女友打個電話,她在村委會工作,讓她在前面路口迎候你們! ”</p> <p class="ql-block"> 很快,我們在路口看見那位小伙子的女友,她站在雨中向我們招手。</p><p class="ql-block"> 小姑娘騎著電動車,引領我們左轉,駛入通向阮城村委會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通過移動的前窗,我看著冒雨騎行的小姑娘,在迷蒙的幻覺中好像看見了我自己……</p><p class="ql-block"> “50多年前來阮城大隊時,我就是這樣的花季年齡啊!” 我興奮地說著。</p><p class="ql-block"> 在具有現代模樣的阮城村委大樓前,兩位90后小伙子熱情地接待我們。</p> <p class="ql-block"> 走進大樓后,我立即向年輕人說明我在阮城大隊插隊的“歷史”……</p><p class="ql-block"> 當然,年輕人很難聽懂。怎能責怪他們呢?</p><p class="ql-block"> 在他們經常翻閱的阮城村史中,前輩們就沒有記載上世紀七十年代在此插隊的上海知青。</p><p class="ql-block"> 一位姓陳的小伙子告訴我,<span style="font-size:18px;">今天村里主要領導都在公橋鄉開會。于是,他立即在電話上向村黨總支書記匯報我的來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同樣年輕的書記,讓他全程陪同我走訪阮城村,并做好服務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誰想到呢,50多年前的上海知青來訪,現在竟成為阮城村關注的“事件”。</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向小陳問詢小余郢的<b>余樹明</b>(參閱《我在阜南的知青歲月》1 )……</p><p class="ql-block"> 真讓我喜出望外!,余樹名和他的妻子小董一直安然生活在小余郢! </p><p class="ql-block"> 小陳告訴我,余樹明在阮城村算是知名人士。他曾做過小余郢的生產隊長,并兼職大隊干部?,F在在家配合在縣城做生意的兒子,開著“余樹明煙酒店”。</p><p class="ql-block"> 小陳查出余樹明的手機號碼,立即給他打去電話,告訴他我來到阮城村,并讓他在半小時后在阮城小學等我……</p><p class="ql-block"> 走出村委會大樓,我們驚喜地發現雨在談話中停了,天在放晴中灑下陽光……</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站在大樓前,興吾特地為我拍下這張紀念照片,并拍下我和老伴與三位阮城年輕人的照片。</p><p class="ql-block"> 小陳告訴我們,他住在陳郢,已在村委會干了3年多,主要負責美麗鄉村建設和文化旅游開發等具體工作。</p><p class="ql-block"> 剛才冒雨迎候我們的小姑娘,家在趙郢,今年8月大專畢業后應聘上村委文書工作,目前跟著小陳熟悉阮城村的情況……</p><p class="ql-block"> 小陳騎著巡檢摩托引路,Y君駕車隨后,按照我的心愿走訪阮城小學、小余郢(行政村)和阮城遺址……</p> <p class="ql-block"> 10分鐘后,我們來到“<b>阮城小學</b>”…… </p><p class="ql-block"> 我已知道,50多年前我教書的大隊小學早已沒了。在阜南脫貧攻堅中,阮城村在魏寨地上建成新的阮城小學,并同步建成幼兒園。</p><p class="ql-block"> 真有意思??!當年我未能走進的魏寨,已經成為阮城村的“教育中心”(參閱《我在阜南的知青歲月》1 )……</p><p class="ql-block"> 在80后的校長陪同下,我們走在校園里。</p><p class="ql-block"> 聽見老師講課和學生朗讀的聲音,我想起當年在三年級語文課上教學《憫農》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我將這首膾炙人口的唐詩抄在黑板上,在講解中反復領著學生朗讀——</p><p class="ql-block">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p><p class="ql-block"> 那時我已能看出,生活在那塊貧困土地上的小學生,在饑餓中多么渴望填飽肚子的”盤中餐”啊!</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校長告訴我們,現在阮村小學共有320多名學生。學生們在校午餐,每頓10元,其中國家給予貧困補貼5.5元。</p><p class="ql-block"> 我特別高興地聽到,在阮城小學的畢業生中已有大學生了。這應是寫進阮城村史中的歷史性成就啊!</p><p class="ql-block"> 我想著興吾在前面車程中說的話,“楊老師,您最終成為一名贏得學生愛戴的老師,或許在阜南的知青歲月中,阮城大隊已經為你做了準備!”。</p><p class="ql-block"> 是啊,從此我便輾轉地走在當老師的人生路上,并和老伴一道在為宣州農家子弟服務中,獲得一份讓我們一直感動的教師光榮。(參閱《我在阜南的知青歲月》1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走出阮城小學,我們站在大門口與校長握手告別。余樹明騎著小三輪貨車來了。</p><p class="ql-block"> 我一下子就認出樹明。因為長得太像,我好像看見余大爹家的三代人——他的爺爺和父親,還有他的五叔……</p><p class="ql-block"> 在與樹明握手中,我分明看見他臉上的歲月印跡。</p><p class="ql-block"> “姑啊,真沒想到你會回到阮城啊!”樹明激動地對我說。</p><p class="ql-block"> 一聲“姑啊”,讓我一下子“回到”小余郢大爹大娘的家。</p><p class="ql-block"> 在小余郢村,我叫樹明的父親“大哥”,因此,樹明和小董自然喊我“姑啊”……</p><p class="ql-block"> 1970年5月,我來到小余郢,樹明和小董剛好新婚兩個月。這兩位與我同齡的人,見證了我在小余郢插隊的歷史。</p><p class="ql-block"> 假如今天沒有找到樹明,那阮城村便沒人認識我了。</p><p class="ql-block"> 樹明開著小三輪貨車先行回家。在小陳引領下,Y君駕車向兩里之外的小余郢開去……</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路上,我在張望中找著存在記憶中的小余郢。我想著那間知青小屋,想著大爹大娘的家……</p><p class="ql-block"> 我想看見大爹大娘、余家兄弟,民兵排長、婦女隊長,還有……</p><p class="ql-block"> 其實,余健生前已經告訴我,小余郢的老人都走了。兩年前,他已在電話上向我做了臨終告別(參閱《我在阜南的知青歲月》1 )。</p><p class="ql-block"> 剛才,在阮城小學樹明告訴我,他父輩的六個兄弟都因病離去,現在長輩中只有二嬸健在。</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想看見的小余郢人都走了……在我的知青歲月中,他們可是關心我、照顧我,盼我好的人??!</p><p class="ql-block"> 我在難過中想著,沒有了他們,我再走進小余郢,一切都會變得陌生,失去它原有的親切。</p><p class="ql-block"> 興吾一路拍著照片,記錄著阮城村的歷史變化……</p><p class="ql-block"> 一切都處在歷史變化中,包括我們啊! 當年17歲的青春女孩,如今變成了七旬老嫗。</p><p class="ql-block"> 小車停在路邊,跟著樹明,我們走過幾戶人家,在時走時停中向他家走去……</p> <p class="ql-block"> 我看見一位白發老太太坐在自家門口,手中剝著豆子。樹明立即告訴我,“她是我的二嬸?!? 哎呀,是二嫂啊!</p><p class="ql-block"> 我快步走到二嫂面前 , “二嫂!您好!我是楊啊! ” 二嫂沒有反應,只是對我憨笑著……</p><p class="ql-block"> 樹明告訴我,二嫂今年84歲了,一直和兒子住在一起,七八年前患上老年癡呆和失憶癥,身體到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無法與人正常交流了。</p><p class="ql-block"> 我拉著二嫂的手,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又一次回到我在小余郢的年月……</p><p class="ql-block"> 面前站著30歲的二嫂——臉上泛著農家少婦特有的風韻,矮小的身子承擔著持家的重負……</p> <p class="ql-block"> 二哥是文化人,在毗鄰公橋的龍王公社當文教干事,但二嫂只認識自己的名字。他們生有五個孩子,最后一個是兒子。</p><p class="ql-block"> 二哥在外拿國家工資,二嫂在家掙隊里工分。小余郢人都羨慕這對夫妻,享受著城鄉差別的好處。</p><p class="ql-block"> 家里的事全由二嫂承擔。記得,二嫂經常高聲喊著9歲的大女兒,吩咐她干活——“翠花子,看孩子呀!”,“翠花子,燒火啦!”,“翠花子,端水來!”……</p><p class="ql-block"> 翠花子在二嫂的高喊中長大,直到嫁出小余郢,成為又一個“二嫂”。</p><p class="ql-block"> 我離開小余郢的時候,二嫂還沒兒子,4個女兒都等著弟弟出生,為他做出貢獻和犧牲。</p><p class="ql-block"> 今天二嫂的兒子在縣城辦事,我沒能與他見面。其實,即使見面了,他又怎么知道我是何人呢?</p> <p class="ql-block"> 一位中年男人走來,笑著對我說,“我知道你,我聽家父說過楊茂華!” </p><p class="ql-block"> 我一下子驚喜起來,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這個中年人58歲,與樹明的父親同輩,在余氏家族中屬“繼”字輩。由此知道,我來小余郢的時候,他只是一個4歲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那時,我家住在小余郢村口,靠近大路?!?lt;/p><p class="ql-block"> “你家院子外面樹樁上栓著一條大黃狗吧?” </p><p class="ql-block"> “是啊!” </p><p class="ql-block"> 我聽到回答,仿佛聽見了讓我驚嚇的“汪、汪、汪汪”。</p><p class="ql-block"> 記得,在小余郢的時候,我總是在連續的犬吠中,膽怯地走過小余郢村口……</p> <p class="ql-block"> 樹明家到了……</p><p class="ql-block"> 興吾隨手拍下兩層樓房,在“余樹明煙酒店”招牌上,寫著手機號碼。</p><p class="ql-block"> 樹明告訴我,兒子在縣城做煙酒生意,為了配合兒子,便在阮城村里開了代銷店。現在這里生活好了,煙酒消費大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在大門口,我看見小董,便上前與她擁抱,開心地說著, “小董,你好啊! ” </p><p class="ql-block"> 我仍然這樣親密地稱呼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仔細打量這位曾經的小余郢美人中,我一下子難過起來。</p><p class="ql-block"> 小董拄著手杖站著,頭發全白了,眼里間或透出瞬間的呆滯。</p><p class="ql-block"> “姑啊,你來了?!?她露出一點笑意,沒有了我熟悉的爽朗和活潑。</p><p class="ql-block"> 樹明告訴我,兩年前小董發生中風,兒子立即開車送她到縣城醫院,及時做了腦部手術,總算躲過兇險的危機。</p> <p class="ql-block">轉至《我在阜南的知青歲月》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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