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黃州改名東坡，――探尋東坡人生之四

沈憲

蘇軾黃州改名東坡，――探尋東坡人生之四 蘇軾黃州改名東坡，――探尋東坡人生之四 大詩人蘇軾在臨死前一年《自題金山畫像》中寫： 心似已灰之木， 身如不系之舟。 問汝平生功業， 黃州惠州儋州。 ?我離開徐州后就向黃岡（古稱黃州）進發。這是湖北省一個小城市，沒有機場，由武漢換高鐵入城。 無名小城，長江邊一躺就是幾千年，無旅游資源，無重大經濟生機。卻有幾個人與小城有關，文革初知林彪生紅安縣，屬黃岡。 高鐵要進黃岡時，看一看小城狀況，大吃一驚，此地出了林彪，還走出了兩位國家主席，中共一大代表，這里有三名，地質科學家李四光，共和國的大將軍有幾十位，是黃岡人，將領級別的國共軍則更多，中國“將軍縣”。 我來小城，因蘇軾曾在此流放。在黃岡，大宋少了一官員，（盡管他至死都是公務員名冊在開封“組織部”）中國多了一大詩人――東坡先生，自認為建功立業黃州始，他文才詩興如火山開始噴涌。 他剛流放黃州時，此地是一個非常窮困而又小的市鎮，鎮中心離長江很近，而現在黃岡離長江有一些距離。 蘇軾是一個好詩人，但我們并不認為他的所有政治觀點都是有利于社會進步和大宋皇朝發展的。 ?在中國歷代，把治國方法觀點的不同，統統認為是反上謀反行為，必須徹底清除。這些做法當然夾雜著對個人才能的嫉妒，官位只有幾個。一旦有權在手，加以追殺，是再正常不過了。 “槍打出頭鳥”蘇軾盡管在徐州抗洪有功，他對朝廷的某些政策，對某些官員隱隱的無形的壓迫感和不安全感，使得他們一有機會就出手。 制造了史上著名“烏臺詩案”，幾經搏捭，蘇逃脫死罪，被貶黃州。 我來到黃岡時，才知道在這里許多歷史蹤跡，沒有保存下來。蘇軾向知府要來的那塊“坡地”，也就是他東坡名的起因。 ?那條小路是歷史上有名的“文學之路〞，在此多少首詩被蘇軾行走時誦唱而生，每天要從此路走去種田，回家休息，長袍已經收起，風巾也取下。小路上的農民認不出士大夫蘇東坡，被無理之人、醉酒農民粗口以待是常事了。 1080年被流放至黃岡的心情是復雜和悔恨的。他踏進這個小鎮與我現在進入這個城市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當然我知道他入黃州的窘迫，我也不會如入徐州、開封那般輕松和興致勃勃。我知道是去看他受難之處的，當然也沒有像基督徒去耶路撒冷城的那般悲情。 在黃岡關于蘇東坡的景觀現主要有三處。 “東坡赤壁”位于黃岡市區，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因為有巖石突出像懸壁一般，顏色呈赭紅色，所以稱之為赤壁。自唐代杜牧、宋初王禹貶謫黃州之后，赤壁之名日甚。至北宋大文學家蘇軾貶黃時寫有赤壁二賦、《念奴嬌·赤壁懷古》等著名作品，更使赤壁名揚中外。故清康熙末年，始更名為“東坡赤壁”。 東坡赤壁的樓閣始建于西晉初年，距今約一千七百余年，后多次重建，現有面積四百余畝。建筑物計有“二堂、三樓、二閣、一齋、一像、一峰、九亭”。其中二賦堂內有一塊大木壁，正反面刻著前、后《赤壁賦》全文;留仙閣有一幅蘇東坡游赤壁全圖;碑閣內有百余塊石碑，刻滿蘇東坡的書法。 原來以為會在江邊看到真正的三國時東吳孫郎火燒赤壁的戰場遠景。走完公園后才明白，后人為了紀念這場有名的歷史大戰，在黃岡市內利用原來的小山石壁，復制而成，已經成為娛樂場所。 是的，每樣歷史遺跡都百分之百呈現，在古代現在，都有難度，安撫一下人的探古之情即可，不必全為真。. ?我走進“東坡赤壁”想找一位導游講解員，門口說：她們今天都需考試領證，沒人講解。一個人東竄西走時，確實看到四五個姑娘女人在某些景點、堂室之間指指點點，講著一些解釋之詞。 “遺愛湖公園”座落市中心，是一座集東坡文化、生態保護、休閑娛樂等于一體的綜合性開放式公園。湖岸蜿蜒曲折，移步換景，整個湖泊小島點綴，湖汊相通，麗質天成。公園由“一環、兩片、五區、十二景”構成。 《遺愛亭記》是蘇東坡在黃州期間，與當時的黃州太守徐君猷交往甚密，徐君猷為官清廉，深受百姓愛戴。蘇東坡為了紀念徐君猷的仁愛和貢獻，寫下了“去而人思之，此之謂遺愛”的詩句，表達了留下仁愛于后世的意思。? 公園內有蘇東坡紀念館、紫竹苑、愛蓮館等七大展館，并對外開放。 我就直奔《東坡紀念館》，與前幾個城市的紀念館相比，如開封徐州，還是顯得比較正規和有氣魄。 紀念館內光線雖不是很好，但也讓人見較多的圖和原形人物，我也習慣了觀看蘇東坡的博物館。形式大于內容，以禮節性的從頭到尾看一遍，如果看到很有特色的畫面和小故事，才會停步多看一些時間，讓人和心情再一次地走近詩人。 離開“遺愛湖公園”后我就去安國寺。 嘉佑八年（1063年），寧仁宗賜“安國”寺名，并賜玉印一方。玉印4寸見方，印紐為一龍首獅身堅獸，印文陽篆12字“勅賜唐代祖庭安國禪林之寶”印側有小字，因年久難以辨認。此印造型奇特，為鎮寺之寶。 蘇軾貶于黃州時，常來往于安國寺，“間一、二日輒往”，“旦往暮還都五年如此”。除了參禪打坐等宗教活動外，他還常在安國寺沐浴，每當洗完澡，就“披衣坐小閣，散發臨修竹”，覺得不僅洗掉了“身垢”也洗掉了心上的“榮辱”。為了表示對這位先賢的懷念，蘇軾先后寫有《書韓魏公黃州詩后》、《夢韓魏公》等文。明末書法家董其昌題有“韓魏公讀書室”橫匾于上。 他開始接近佛教界人士，用佛教來解釋自己長期學儒家學說的局限性，通過與佛學人士交流，在他面前又展現了一個新的精神思想的新天地，中國的佛學說和他的儒家學說。 從眉山一路上走來，開封、徐州的不見大寺院，此禪寺院雖對我觀看有刺激，我也當然只能匆匆走一圈，眼見到和自己心里想的都是有關蘇軾而不是其它。在中國和外國一樣，各處的寺院大雄寶殿都八九不離十，內部裝飾因殿大小而異，歐洲的教堂內部變化有，但一些外部形狀就不同很多了。 黃岡“東坡餅” ?第二天，我留下幾乎一整天的時間，準備非蘇東坡的參觀活動。因林彪的紅安家鄉離黃岡市中心比較遠一些，乘小車也要一個多小時。這與政治有關，我想已經來到黃岡對這些當代人的走訪，也是應該的一個考察內容。 早上7:00出發至下午2:00多才回到旅館，已經不可能再去看其他的一些當代人物的住處了。所以花去了較多時間，僅僅《林家大院》，我認為此行還是非常值得，當然用文字來描述在那里所見所聞所思是沒有必要了，我是尋東坡而來黃州的。 晚上找一家飯店吃飯，“東坡肉”是明顯地寫在最上方，經理特意推薦他們的“東坡肉”，講了許多與其他店不同的地方，我都把他講的聽完， 最后他問我：“蘇東坡你知道嗎？” 我覺得有些好笑，回答說：“知道一點” 他馬上來勁了，猜我是很愿意聽他講“東坡肉”的故事， 當他要開始講時，我突然提問“黃岡除東坡肉有名氣，其他還有嗎？” 我這一問，讓他覺得受侮辱一樣，馬上把菜單翻過來。指著 “東坡餅”，我說要二個和一份“東坡肉”，經理笑嘻嘻地走開了。 “東坡餅”誕生源于一個無心之舉，相傳蘇東坡晚上經常去西山的靈泉寺找繼連和尚下棋解悶，有一次棋局過后，蘇東坡感到饑餓難忍，就厚著臉皮找大師蹭飯。大師善解人意，忙呼叫小和尚弄點吃的來。小和尚打開櫥柜，掏出一碗剩下的面條，在鍋里放些麻油將面條倒了進去。 由于已是深夜，小和尚不由自主打起了盹，點著灶中的柴火后竟睡著了。蘇東坡等啊等，終于等不及，徑直跑到廚房一探究竟。小和尚這才猛地被驚醒，而鍋里的面條已經烤成了一團面餅。餓極了的蘇東坡直接從鍋里抓起烤焦了的“面條”就吃了起來，酥脆可口，麻油香而不膩，味道竟十分好。 事后，蘇東坡將制作流程告知糕點作坊的老板，東坡餅大受歡迎，就此流傳開來。蘇東坡還特別賦詩一首以表紀念： 纖手搓來玉色白，碧油煎出嫩黃深 夜來春睡知輕重，壓扁佳人纏臂金。 有關蘇軾在黃岡的故事很多。因此他有4年多時間，這是他在進士后赴各地為官中較多的一段時間。 蘇軾是“成也是詩，敗也是詩”，中國的傳統文化和詩文藝術在許多人當官后就放下了，因為科舉考試需要學一些詩文。而蘇軾則不然，進士后他仍然把寫詩文作為生活中的大事。 與當時的政治人物王安石相比，王安石也會寫詩文，但他的詩文功底沒有蘇軾好。在進入開封后，他的經歷著重從政治理論和改革實踐上去，努力向皇帝提供改革社會的方案。同為宋朝官員，王安石與蘇軾個人興趣和精神境界有差別。兩人在北宋皇朝中異軍突起，于國于民來講當然是社會改革更為重要。 問題出在不是重要不重要，而是蘇也是官員，也會對社會改革有看法，他的看法除用上述形式之外，就是會在詩文中夾著帶著一些政治觀點和一些牢騷詞句。這樣他以詩成名，又以詩為自己留下遭流放的可能性。 “烏臺詩案”就是對蘇軾懷有極端仇視的某些政治團伙陰謀分子想置蘇軾于死地的冤假錯案。 在黃州時期是蘇人生的一個大轉折，這也會反映到他的詩文之中，剛到黃州他幾乎很少寫詩，怕因此再惹火上身，沒有一個好好的住處，沒有一個官員生活的經濟條件，黃州當地人還不了解他，官員們也不了解他。他總認為寫了又有什么用。 這是他初次這樣質問自己，蘇軾不知道的是，黃州這個小地方又窮又荒涼，他這個鳳凰掉下來還是有人識貨的，他這個鳳凰平時在飛翔時，黃州周邊的官員們是沒法看見他的全貌和他的風采。剛到黃岡不久，縣城的一把手官員提酒拿菜上門拜訪大詩人，給蘇軾生活上解決了不少困難，給一位士大夫應有的尊嚴。.這二位地方官如黃州知州徐君猷和武昌知州朱壽昌。 全國詩壇上的圣人平時不要說想見，蘇軾的詩，要傳到小地方官員，是很遲的事了，而今日這個神奇的大師，被政治斗爭擠壓下來到黃岡。文化上帶著巨大光環的人來到身邊，兩位地方長官已經是三生有幸了。 ?我把自己從定居維也納謀生，也看作是如流放一樣的生活開始。在上海過去，努力后已經讀書有大學文憑，當上教師，生活吃穿不愁，己是一個小“士大夫”了，進入“人類靈魂工程師”隊伍。 來到歐洲又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而且比過去的“解放前”還要艱幸，鉆進了從沒有干過的廚房、端盤工作。心里反差極大，自尊丟盡、顏面掃地。在職業問題上選擇之路越走越窄小，根本無從如何制定自我發展方向。只能選擇這個自己不愿意又不得不做的職業，有極其大的被迫性。自嘲“人家博士研究生也在做我一樣的事”，這不是與蘇軾被迫流放到黃州有什么區別呢？而蘇軾在黃州藝術精神上轉變了，靈魂上突然上了一個“臺階”，而自己一直沒有迎來什么人生職業之轉變，更無從談起精神之轉變。飯店一干就是15年。 其實當時在飯店的時候并沒有那種蘇軾被流放黃州的感覺，還是認為自己找到了一個賺錢的好方法，自己在向“擁有很多很多錢”方向奔去，馬上可以找到“阿里巴巴”的那個有很多金銀財寶之山洞了。 蘇軾是被人押解至黃州的，可卑的我是千方百計地想溜出國門，來到以為滿地是金銀的國家。檔子實在比蘇軾低了幾擋，靈魂境界之類的欲望已經無從談起了。太可悲了，歐洲的流放生活，不過能在“流放”這一生活方式中與蘇軾捆綁在一體，是不是有點自我提高的嫌疑？大詩人是在一個高級層次中的流放貶居，而自己呢？上海人講：棉花店老板西特，薄彈了！ 離開湖北黃岡時，我比進入這個城市時，多少有一點想重評自己下半人生的想法。 沈憲（散文）蘇軾黃州改名東坡――探尋東坡人生之四 2024年12月12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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