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月的夜晚也是溫馨的,白天的熱浪已經過去了,一絲柔柔的和風夾雜著河水的清涼給人一種涼爽的快感。</p><p class="ql-block"> 梁杏花的院子里熱鬧極了,工作隊的同志們在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隨和,暢談。</p><p class="ql-block"> 彩鈴今天是無比的激動,雖然到現在還沒顧上和丈夫說上一句話,但她能感覺到丈夫這次回來是要干大事的。她忙前忙后的張羅著飯菜,心里不由自主的蕩漾著甜蜜。</p><p class="ql-block"> 當然這個院子里也有最傷感的人,那就是大嫂建芳,這些年她和彩鈴本來已經沒有盼頭了,不敢再去想她們日后還能和丈夫重逢的日子。可是今天振風從天而降,而她的丈夫卻不知道在哪。她在想等三弟安靜下來的時候才能好好問問他大哥的情況。</p><p class="ql-block"> 工作隊的同志們圍著飯桌,一邊吃著一邊贊不絕口,夸贊江南的酸菜做工和嫂子們的烹調手藝。田振風招呼大家多吃點,吃完還有任務。</p><p class="ql-block"> 飯后大家坐定,田振風說:“同志們,這是我們進入徽州地區的第一站,田家莊是徽州地區最偏遠的山區交通閉塞,這里的人們很少和外界接觸,他們有自己的一套治家規矩,我們要想打破這樣的規矩還是有一定的難度。大家工作必須細致一點,要以情以禮的說服他們走向新中國的新政策。”</p><p class="ql-block"> 接著田振風給大家布置了任務:“今天晚上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從三個方面著手:一,做好新政策的宣傳工作,要讓大家知道解放婦女,保護婦女合權益是義不容辭的,二,對唐巧的事件我們要深入調查,挨家挨戶的錄口供。三,找出這起事件的起因。明天晚上到這里匯總。”</p><p class="ql-block"> “是”大家異口同聲答到。</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說:“好,大家先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p><p class="ql-block"> 此時田振風才有時間停下來打量一下這個家,走時老娘的精明強干現在似乎被唏噓駝背所代替了,二哥也從年輕變成精干的中年人,短短的八年時間似乎是過了半個世紀。</p><p class="ql-block"> 他拉著二哥的手說:“二哥,這些年苦了你了!”兄弟倆四目相對千言萬語只是從對方的目光中傾瀉出來,</p><p class="ql-block"> 一家人這才圍著田振風聽他講述這些年的經過,大嫂建芳不再問了,從三弟的言談中她知道丈夫已經是杳無音信。不覺心酸的淚水只能流進肚子里。</p><p class="ql-block"> 夜深了,田振風總算可以舒口氣躺下歇息了。彩鈴躺在他懷里靜靜的聽著丈夫的心跳,這些年來這是她日夜期盼的時刻。她有多少話要對丈夫說,此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摟過彩鈴親吻著她的秀發撫摸她的臉龐,這些年讓這個女人擔驚受怕,苦了她了。</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雖然也累了一天,或許是回到久別就家鄉,或許是和親人久別重逢的喜悅,此時的他毫無睡意。聽著妻子述說這些年村里的變化,不說是驚心動魄卻也是萬分憂傷。</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緊緊的抱著彩鈴:“鈴,這些年苦你了。”</p><p class="ql-block"> 彩鈴用手按住丈夫的嘴不讓她說下去,她只要他活著回來就比什么都好,再苦再累也都值得。彩鈴向振風說了過繼大兒子在大嫂腳下的事,振風也表示同意:“大嫂也夠可憐的,大哥生死未卜兩個女兒也都出嫁了,如果家里沒個男孩她將孤苦一生。鈴,以后有我們吃的就不能虧待大嫂,我兄弟倆家都應該負起責任,讓大嫂的后半生過的不能凄苦。”</p><p class="ql-block"> 彩鈴點點頭說:“是,娘也是這樣說的,你沒回來這擔子都在二哥身上。你回來了就應該幫助二哥分擔?!?lt;/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把彩鈴摟得更緊,八年的分離沒有讓田振風感到陌生,反而覺得一家人更近了。</p><p class="ql-block"> 彩鈴向丈夫說了村里人對唐巧的謠言以及村里發生的一切事情。田振風問彩鈴:“鈴,你覺得唐巧大嫂有罪嗎?”</p><p class="ql-block"> “依我看,這是有人在栽贓陷害,唐巧大嫂的為人處事根本就不可能是個災星。”彩鈴憤憤的說:“振風,你回來了唐巧大嫂就有救了?!?lt;/p><p class="ql-block"> 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丈夫身上,慢慢閉上眼睛幸福的躺在丈夫的懷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經過了一天的生死別離,祥云猶如夢幻一般,驚恐,憤怒,揪心的絕望,和失而復得的喜悅使祥云應接不暇。回到家里趙辰光迫不及待的說:“云兒,快讓我看看我們的孩子?!毕崎_包袱看見粉嫩的小臉蛋,微閉的小眼睛,看那小嘴竟然和趙忠,趙旭沒兩樣。趙辰光看著祥云伸手把祥云摟在懷里:“云兒,你辛苦了,今天讓你受驚了?!?lt;/p><p class="ql-block"> 祥云說:“對不起辰光哥,差點讓你……”她說不下去了,把頭埋進丈夫的懷里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趙辰光捧起祥云的臉為她擦去臉上的淚花。笑著說:“我這不好好的嗎!別哭了,你在坐月子不能流淚的,要保護好眼睛。來!快躺下?!?lt;/p><p class="ql-block"> “辰光哥,孩子還沒取名字,是個男孩你給取個名字吧?!?lt;/p><p class="ql-block"> 趙辰光想了想笑笑說:“好,就叫重生吧,對了,娘說過不論第一個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得姓田,就叫田重生吧。”</p><p class="ql-block"> 墨色的山林在晨曦的渲染下由深變淺,晨星慢慢淡去,報曉雞鳴打破田家莊的寂靜。裊裊炊煙讓整個村莊從夢中醒來。</p><p class="ql-block"> 唐巧足足的睡了個好覺,一絲亮光透過窗欞,她慢慢睜開眼睛習慣性的想坐起來穿衣服。周身疼痛讓她無法象往常一樣行動自如。定定神回想昨天發生的經過幻如一夢,這一天讓她終生難忘。</p><p class="ql-block"> 她突然感覺昨晚后期發生了什么,趙辰光被浸豬籠后她悲憤欲絕,心里多少不平難以言表。</p><p class="ql-block"> 由于激憤加淋雨使她發起高燒,雖然堅持站立但神志模糊了,昨天是怎么回到這個家她不得而知?,F在她清醒了,發現身上的衣服也被換過,這明明是躺在自家的床上。</p><p class="ql-block"> 但她不信田家人會就此打住不再追究她和女兒的事,昨晚夏士翠恨不得把她往死里整,今天難道就能放過她嗎?</p><p class="ql-block"> 這時玉兒進來了,看唐巧醒了笑瞇瞇的說:“娘,你醒了,我給你熬了米湯起來喝點?!?lt;/p><p class="ql-block"> 唐巧感覺頭暈暈的,玉兒扶著她坐起來說:“娘,振風叔回來了我們就有救了?!?lt;/p><p class="ql-block"> 唐巧疑惑的看著玉兒:“你說什么?誰回來了?”</p><p class="ql-block"> “振風叔??!是振風叔救了你?!庇駜盒χf:“娘,振風叔還讓他的醫生給您看病來著,您昨晚發了高燒盡重復一句話,你說打死不離開田家。”</p><p class="ql-block"> 唐巧趕緊說:“玉兒怎么回事快說說,三弟怎么回來的?”于是玉兒把昨晚的經過告訴了唐巧。</p><p class="ql-block"> 聽完玉兒的敘事唐巧感嘆到:“如果不是你振風叔回來及時,我這輩子就毀了,這火池下去了就再難回來,不被燒死也會被燒成殘疾?!?lt;/p><p class="ql-block"> 振風的突然回來讓唐巧看到了希望,她不知族里能不能聽振風的。因為族老們畢竟都比振風大。玉兒又告訴唐巧:“娘,姐姐生了,是個男孩。”</p><p class="ql-block"> 唐巧心里又是一陣難過,云兒這是早產還不知道孩子怎么樣。</p><p class="ql-block"> 玉兒又說:“娘,你放心吧,姐姐雖然是早產,看孩子的樣子還算正常。哥哥給他取名叫田重生。娘你覺得這個名字好嗎?”</p><p class="ql-block"> “好名字!”唐巧心里明白辰光的意思,她這一家人的確是重生了一次。</p><p class="ql-block"> 經過一天的調查,下午四點左右工作隊在田家祖堂向田振風匯報調查結果。田家幾位族老也都在旁聽。</p><p class="ql-block"> 李剛說:“經過鄉親們的口述,唐巧初嫁田家時丈夫田振林就已經臥病在床很久了,不可能近女色?;楹笕焯镎窳志腿ナ懒耍魄杀旧砭褪欠饨ɑ橐龅氖芎φ??!?lt;/p><p class="ql-block"> 張羅生匯報:“當年唐巧抱回祥云是作為女兒來養,上族譜時成了童養媳這些唐巧并不知情,因為此時唐巧帶著祥云做工在外,中間過了十一年之久才回田家,所以祥云抗婚是情理之中。祥云和懷宇成婚完全是由老族長逼迫,而這時的懷宇對婚姻根本沒有概念。即使后來另娶了也不知道是為什么,都是稀里糊涂的跟著大人轉。祥云跳崖后村里人也都認為她已經死了,對于她后來的婚配應該不能算作敗壞門風了。而是情理之中的事?!?lt;/p><p class="ql-block"> 小劉匯報:“當年田家遭到劫難糧食被搶劫一空,田五爺把祥云的一批儲糧拿出來讓田家莊度過饑荒,雖然糧食不多,卻也解了燃眉之急。事后唐巧和祥云不但沒有責怪五爺,還夸贊五爺機智。由此可見唐巧,祥云母女對田家是有功勞的。”</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聽著匯報不斷點頭,然后又和族老門對這件事是怎樣發生的作了詢問。</p><p class="ql-block"> 族老們從內心也感到自己的做法有些過份,但考慮田家的臉面他們可不會很容易就信服。</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對李剛,張羅生說:“務必查清這事件的起因,還唐巧,祥云一個公道?!?lt;/p><p class="ql-block"> “是!”李剛,張羅生答應后出了祖堂,</p><p class="ql-block"> 田家族老們看田振風這架勢是要徹查到底,三爺抽著旱煙在沉思中,他在想如果能查清也好,唐巧畢竟是二哥的長房媳婦如果能還她一個清白那是最好不過了。他在聽田振風講述當前的局勢,感覺到這個世界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p><p class="ql-block"> 是的,時代的奮進歷史將改寫田家莊的族規祖法。他也感覺祖上留下的一些族規過于偏激,失去了人道的意義。</p><p class="ql-block"> 經過挨家挨戶的調查摸底,很快工作隊便查清了制造謠言的源頭。</p><p class="ql-block"> 晚飯時,李剛等同志向田振風匯報:這起事件起源于一個叫夏絨花的女人,據村里的婦女們介紹說夏絨花在丈夫八年前被虜后就對唐巧恨之入骨。原本田振林去世后村里對唐巧就風言風語,經過她的添鹽加醋就愈演愈烈,最后導致全村人對唐巧的敵視。直到現在大家也還沒醒悟過來。</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決定第二天召集全村老少在祖堂門前審理此案,一定要還唐巧一個公道。</p><p class="ql-block"> 又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早晨大家早早吃過飯都聚集在祖堂前,等待著工作隊的公審。</p><p class="ql-block"> 經過兩天的治療和玉兒精心照顧,唐巧的身體已無大礙。聽說今天工作隊會對她的事進行公審,心理上的陰影使她無法斷定是喜是憂。她默默的對自己說:沒事,一切都會過去的。</p><p class="ql-block"> 當工作隊向她詢問這些年在田家的經歷時,她如實回答的,沒有絲毫隱瞞也沒有夸大。不求人們怎樣的優待,唯求不再受冤屈就滿心歡喜了。</p><p class="ql-block"> 田家祖堂位于村子的中間,是田家莊最熱鬧的地方。青磚黑瓦深紅色油漆大門,寬闊大青石板的地面,走廊上四根粗壯的紅油漆大柱子下都有一個粗大的石墩。這里比祠堂要闊氣得多。平日空閑的時候婦女們都喜歡聚在這里做針線活。走廊上的青石板也就成了人們的座椅。</p><p class="ql-block"> 祖堂門前已經擠滿了人,田家莊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這里。孩子們無憂無慮像過節似的跑來跑去追逐、嬉鬧。</p><p class="ql-block"> 工作隊在走廊上擺放了一張桌子和一排板凳,族老門端坐在桌子后面作為旁聽。</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首先向大家作了新中國的策宣傳,保護婦女兒童的合法權益,從此以后取消童養媳的制度。給那些此時還處于童養媳身份的女人們,無疑不是一件震驚的好消息。</p><p class="ql-block"> 接下來田振風對唐巧事件向村民們做了調查報告,田家莊對唐巧所安上的罪名一一被粉碎。</p><p class="ql-block"> 并向大家講述了封建制度中的族規,婚姻以及人權危害,最后對這次事件的匯總,一句話:謠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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