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趙旭的舉動是誰也沒想到的，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大膽，滾滾而去的河水很快就把竹籠和趙旭淹沒。人們目送著這爺兒倆消失在視線中。</p><p class="ql-block"> 悲憤欲絕的祥云昏死過去，一天失去兩個親人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在一陣疼痛中蘇醒過來，祥云立馬想到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可是肚子的墜痛告訴她這個孩子即將來臨。</p><p class="ql-block"> 杏花和李氏兩個老太太看出了祥云的情況，喊到：“快，快把云兒扶回家，看來快要生了！”彩鈴一手抄起祥云和孫愛娟架著她就往家走去，</p><p class="ql-block"> 李氏對族長田振坤說：“先讓云兒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p><p class="ql-block"> 夏士翠狠狠地說：“生下來也不能留，丟掉！田家丟不起這個人！”</p><p class="ql-block"> 李氏白了她一眼，和杏花一起離開了祠堂。</p><p class="ql-block"> 再說趙辰光在被拋下水的同時突然感覺腳下一松，可能是下面的繩子斷了。他顧不得許多在入水時他屏住呼吸，閉氣，要知道被慣入水中如果不屏住呼吸會讓水灌入鼻孔而造成溺水身亡。</p><p class="ql-block"> 趙辰光自幼在水邊長大，就是在長江游泳也不在乎，這小河又算得了什么！可問題是他被困在籠子里，而且手腳都被捆綁，縱使他水里功夫再好也無法施展開來。他感覺腳上的繩子松了于是便試著蹬蹬腿，腿能蹬動只是被籠子擋住了，能動的幅度太小起不到作用。水流的沖擊力讓他很快就被推出很遠。忽然他感覺到竹籠被拌住了一下，似乎被誰抓住了，竹籠子被水沖擊的力度不小，翻滾的速度慢了。，</p><p class="ql-block"> 趙旭撲進水里一心要去抓住竹籠，水對趙旭來說那就是天然玩具，在古鎮他和小伙伴們一起玩水那可是家常便飯，他們跑到灘頭上仰面朝天讓激流把他們像滑滑梯似的推出很遠那感覺刺激好玩。</p><p class="ql-block"> 可是，現在要從這激流中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把偌大一個裝著人的竹籠拖上岸，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這不是灘頭，這里的激流沒有長短的限度，一直在滾滾而下。他和竹籠一起被激流不斷的推出，隨著翻騰的浪花向下游奔騰而去。他想即使拖不動竹籠也得先把父親嘴里的手巾給拽出來，不然水里時間長了無法呼吸父親就會被淹死的危險。</p><p class="ql-block"> 他一邊游著一邊對著竹籠里喊“大大，大大別怕，我救你上去！大大，我要把你嘴里的手巾拽出來，你得注意別讓水灌進嘴里。”</p><p class="ql-block"> 竹籠隨著浪花的翻動不斷的翻滾，被趙旭抓住之后減慢了翻滾的速度，趙辰光發現是趙旭在旁邊，他“嗷嗷”叫著示意兒子趕快上岸。</p><p class="ql-block"> 趙旭伸手抓住父親嘴里的手巾說：“大大注意了，我把手巾拿掉。”一用力手巾是被拿出來了，一松手竹籠又被推出很遠。趙旭在緊追不放，游了一節又抓住了竹籠，他想打開竹籠卻找不到入口。</p><p class="ql-block"> 此時，他們已被河水沖出離田家莊很遠了，趙旭不知道這是那里，河面比之前要寬好多，水流也比之前慢了不少。</p><p class="ql-block"> 趙辰光在奮力的掙脫繩子的束博，他已經筋疲力盡了感覺很累很累，他想向岸邊翻滾身子可是他已經無法用力了，此時他只想閉上眼睛睡覺。突然聽見趙旭喊：“大大，大大你不能死啊，媽媽還在田家呢！”</p><p class="ql-block"> 是啊，不能睡，必須逃出去，不能讓云兒和沒出生的孩子再遭不測。趙辰光極力的睜開眼睛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掙扎了，竹籠控制了他的發揮能力。雖然這里水面寬敞水流緩慢了不少，但他已無力再回到岸上。他用腳使勁蹬忽然感覺腳下的籠子的底部好像被打開了，他對著趙旭喊到拽住籠子的頂，在父親的示意下趙旭抓住從籠子的頂部使勁拽，想借著水流的力量把竹籠和父親分開。這時候他也累的夠嗆了，費了好大勁才把竹籠拽脫。</p><p class="ql-block"> 趙辰光離開了竹籠，人卻迅速的往水底沉，微弱的意識提醒他不能沉下去，他奮力的往上、往上，繩子捆住了雙手讓他無法施展。</p><p class="ql-block"> 突然，趙旭看到馬路上一隊行人，趙旭大喊：“救命啊……！救命！”此時的趙旭也已經累得不行了，奮力的把父親的頭托出水面，不讓水淹沒父親的口鼻。見岸上有人他就大喊“救命”！</p><p class="ql-block"> 或許是老天也被他的孝心給感動了，馬路上的行人聽見呼救聲，紛紛下水把趙辰光和趙旭一起拖上岸。用刀挑開捆住趙辰光雙手的繩子。就見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說：“小劉快看看，還能救活嗎？”</p><p class="ql-block"> 一個背著藥箱的年輕人伸手摸摸趙辰光的脖頸脈絡處，說：“還有救。”就見他騎在趙辰光的胸前雙手用力的壓幾下，又俯下身去嘴對嘴的吹氣。然后又開始壓再吹氣，反復做了幾次。趙旭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見父親嘴里開始吐水，吐水！</p><p class="ql-block"> 趙辰光大口大口的水吐出來慢慢睜開眼睛。模糊'中看到眼前圍了不少人，這些人都穿一色的軍裝，趙辰光心里惦記著云兒，于是他用微弱的聲音說：“快，快去田家莊救云兒。”說完又暈過去了。</p><p class="ql-block"> 趙旭哭喊著：“大大，大大！”</p><p class="ql-block"> 當官的摸了摸趙旭的頭問：“小鬼別急，你大大是太虛弱了，一會就會醒過來。告訴叔叔你們是怎么落水的？”</p><p class="ql-block"> 趙旭說：“田家莊要殺我們，我媽媽和奶奶還在田家莊，叔叔，求你們快去救我媽媽！”說完一個勁的磕頭。</p><p class="ql-block"> 軍官扶起趙旭問：“你媽媽叫什么名字，田家為什么要殺你們？”</p><p class="ql-block"> “我媽媽叫田祥云。”沒等趙旭說完，軍官說：“你奶奶叫唐巧？”</p><p class="ql-block"> 趙旭點點頭，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奶奶的名字。軍官果斷的命令兩個戰士快速奔赴田家莊解救田祥云母女。</p><p class="ql-block"> 這領導就是田振風，想當年他和族人被抓后集中在一個新兵營里集訓，一個月后被分散到各個連隊和日本鬼子打了幾年戰，后來日本人投降了，田振風本想自己可以回家了，可誰成想自己所在的部隊又和另一股部隊打起來了，這不是中國人自己打自己嗎，這讓田振風想不通，</p><p class="ql-block"> 他所在的隊伍經常搶劫老百姓的糧食，物品，本來國人互相殘殺對田振風就是個心結，這一路上掠奪老百姓的財物讓田振風實在看不下去，農民出身本性純厚的他不愿意搶劫別人的財產。 </p><p class="ql-block"> 每次搶劫后長官都會將很少一部分物資“按勞分配”，搶的多的或者是搶到雞鴨等活物的開飯時就會吃到肉，搶不到東西的開飯時連肉湯都不給。</p><p class="ql-block"> 于是，田振風便把自己想要逃離隊伍的想法告訴幾個最貼心的兄弟，兄弟們也都贊成。田振風把想好出逃辦法告訴大家，經過多次的戰斗經驗他掌握了一個規律，那就是每次戰斗結束如果打勝了抓住的俘虜會就地槍決，如果打敗了只能丟下一批尸體自顧逃命。</p><p class="ql-block"> 一次戰斗中眼看敵人就要沖上來了，長官下令：“撤！” 隊伍都自顧逃命，誰還管得了別人。田振風對著幾個心腹使了個眼色，假裝中槍倒地，沒有再跟著隊伍逃跑，他們閉著眼睛心想等敵人跑過去再離開戰場。</p><p class="ql-block"> 可是，沖上來的敵人沒有再去追趕逃離的敗軍，而是停下來打掃戰場把那些被他們消滅的尸體給埋了。田振風心里想不能再裝死了，繼續裝死會被活埋了的。他慢慢睜開眼睛，忽然一個士兵喊道：“連長快來，這里還有個活的。”</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一個翻身站起來撒腿就跑，沒跑出幾步就被逮住了。幾個士兵押著他帶到一個指揮員模樣的人面前說：“指導員，這小子想跑！”</p><p class="ql-block"> 指導員姓方，也是后來領著田振風參加革命的領路人。</p><p class="ql-block"> 此時，看著田振風那一臉倔犟的樣子沒有多說什么。揮揮手繼續指揮大家打掃戰場，完畢之后帶著一批俘虜進了村子。</p><p class="ql-block"> 進村后田振風和被俘的兄弟們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就地而坐，一個干部在給他們講解當前的局勢，說了很多很多一些田振風不能理解的問題，似乎有了朦朧的意識。最后告訴大家愿留下的他們歡迎，不愿留的發給路費回家，前提是以后不要再去參加國民黨隊伍了。</p><p class="ql-block"> 兄弟們都看著田振風等他決定，當然也有愿意回家的。這時一個士兵點到他說：“你，出列！”</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被帶到一間屋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進屋后方指導員給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看樣子這個當官的不像有惡意，他接過水杯坐下等待審問。</p><p class="ql-block"> 方指導員笑瞇瞇的問他：“你叫什么名字？戰場上為什么裝死？”</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低頭看著地下沒吱聲。方指導員又問：“怎么？不想說？咱總得有個稱呼吧！哦！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方，是這個連隊的指導員，你叫我老方就可以了。”</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看了看方指導員，感覺這個當官的和他所接觸過的那些當官的不一樣，起碼人家不擺官架子。田振風對兩軍對壘本就一肚子惱火，說就說怕什么大不了被拉出去槍斃。</p><p class="ql-block"> 于是，他把自己內心感受一股腦兒說了出來。方指導員聽完哈哈大笑說：“兄弟，你的感受其實是中國絕大部分人的想法，誰愿意打仗？誰不愿安安穩穩的和家人在一起，可是，行嗎？走跟我去村子里轉轉。”</p><p class="ql-block"> 方指導員說完出了門，田振風猶豫了一下，昨天他們還在村子里搶了老百姓的東西，雖然他沒參與搶奪可那畢竟是他參加的隊伍。如果此時去村里還不讓老百姓給撕了！方指導員對他揮揮手：“走吧！”</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跟著方指導員在村子里轉了一圈，一路上老百姓對方指導員熱情地打招呼。卻用鄙視的目光看著他，讓田振風心里不是滋味。看著士兵們幫助老百姓重整家園，真有軍民一家親的感覺，和他原來的隊伍真是天差地別。</p><p class="ql-block"> 一路走過，來到小河邊方指導員扔給田振風一條毛巾，說：“下去洗洗，把臉上的血跡洗干凈。”</p><p class="ql-block"> 仲春的陽光格外的明媚，一片片綠油油的麥田，黃燦燦油菜花讓人心情格外沉醉。</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洗完上來坐在方指導員身邊的石頭上，方指導員給他講了很多共產黨，解放軍的政策方針，講了要如何解放全中國的老百姓，要讓所有人都能當家做主人。田振風是個熱血男兒聽了方指導員的一席話，認為要想站直腰桿不再受欺負必須拿起槍桿子和惡勢力作斗爭。</p><p class="ql-block"> 田振風說：“行，我跟著你干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村里，田振風跟弟兄們說：“弟兄們，我留在解放軍的隊伍里，你們有愿意留下的我歡迎，不愿留的就回家吧，以后不要再去參加國民黨的隊伍了。”</p><p class="ql-block"> 弟兄們一個個互相看看，有人說：“田大哥，我跟著你，你留下我也不走了！”就這樣幾個弟兄都留在了解放軍的隊伍里。</p><p class="ql-block"> 他自幼讀過幾年私塾文化功底不差，處事果斷作戰勇猛在方指導員的引導下，田振風很快就成了連隊里的骨干。同年八月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了一名真正的共產黨人。</p><p class="ql-block"> 三年來田振風從班長，排長到副連長一路走來參加了無數次戰斗，不久接到上級指示調到后方安徽徽州地區搞土改工作。想不到剛剛踏入徽州地界就遇上了趙辰光被浸豬籠的事。</p><p class="ql-block"> 太陽已經西沉，田家莊東邊的山梁上被夕陽染了一道淺黃色陽光帶，一處處新枝老葉的交錯被夕陽渲染出一幅壯麗的山水畫</p><p class="ql-block"> 平日里田家莊此時正是雞歸籠，牛歸圈的時候，今天卻看不見的做飯的縷縷炊煙。祠堂門前圍滿了田家老少，田振雨始終沒有離開祠堂門口，他內心深處在祈禱這位無辜的趙先生能吉人天相逃過一劫。他明白自己在族中的份量無論他說什么別人都不會聽，所以他只能一言不發靜靜的觀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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