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說大姐夫能,其實也不單純是人能得了不得一一大姐夫人品很好,為人處世那是杠杠的,主要是能在能干、能吃苦受累、能折騰。</p><p class="ql-block"> 想當初我大姐剛嫁過去的時候,婚房是三間瓦房還是大姐夫和他弟一家一半,也就是大姐兩口子的婚后總財產是一間半的磚墻瓦房。</p><p class="ql-block"> 據我母親流著淚說,大姐生他兒子坐月子時,婆婆不知在哪里云游不著家,大姐在房門后用三個半截磚頭支一口鐵鍋燒柴火做飯熬湯。當年兩口子窮得那般光景。是父親不忍大姐坐月子期間受太多的苦和罪、也怕日后落下終身的"月子病”,才給大姐家送錢送肉送糧,并讓母親伺候著大姐出了月子。</p><p class="ql-block"> 一晃三十多年后,大姐兩口子給她兒子在新鄭市買了兩套商品房,并和兒子、孫子三代人住在一起,幫兒子帶兩個孫子,老兩口含飴弄孫,一大家子其樂融融。</p> <p class="ql-block"> 想想從當時的縣城城中村一間半磚瓦房到后來的市區的兩套商品房,大姐夫兩口子是付出多少的辛勞和汗水換來的?雖然那房款中也有一部分征地補償款,但我以為大部分還是他倆起早貪黑給干出來的血汗錢。</p><p class="ql-block"> 當年大姐嫁的是城中村,那還是八十年代左右,窮,城中村也窮。大姐夫兄弟姐妹五個,他是老大,下面兩個弟弟兩個妹妹。加上他父母七口人六間磚墻瓦房,他父母把這邊三間瓦房給都已成家的大姐夫和他弟一家一半以后,那邊他父母和三個弟弟妹妹們就擠住在另外的三間瓦房里。大姐夫的父母都沒有工作,全家僅僅有幾畝農田,弟弟妹妹們還要上學。窮的也可以用揭不開鍋來形容,無奈之下大姐夫母親就有些不守婦道,在外面招三惹四,想些歪門邪道弄些財物貼補家用。這也就是大姐做為他們家的大兒媳生了個小子,她婆婆都不管不問的緣由,在外面忙著瞎混呢,顧不上。</p><p class="ql-block"> 也虧大姐命運不錯嫁到了城中村,二十幾年后縣城大發展大建設,他們村子全部被占用修建一條交通要道。大姐家在縣城周圍另分一套獨門獨院房自不必說,又補償了多少拆遷款,不過那些都是后話。主要是從當年的一間半瓦房開始,大姐兩口子是怎么吃苦耐勞,那其中的苦和累非一般人所能承受。</p> <p class="ql-block"> 記得剛開始,大姐和大姐夫四處借錢,當然被借得最多的主兒還是我的父親。在縣城東關靠汽車站的地方盤了一個小飯店。大姐夫在做餐飲方面是無師自通。當年我還在上小學,節假日經常去他們飯店給幫個小忙打個雜之類,人小也幫不上什么忙,重點是帶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一一女兒曉敏。他們大兒子已放在我父母家,由母親給帶著。小女兒一歲多點,他們自己帶。</p><p class="ql-block"> 但是飯店的生意時好時壞,好時他們兩個人就忙活不過來了;何況當年他們還有一畝多農田要耕種。我就聽家里大人吩咐,得空就會去大姐家里或者飯店照看一下,因為我家離大姐家、縣城都近挺方便。也不過是大孩子哄著一個小孩子。當年我也太小了,又在上學之中,記不得他們飯店生意到底維持了多久,兩年、三年?眼看飯館效益不太理想后就關門大吉。那時候大姐夫手里多多少少已有點積蓄,把他兄弟的那一間半磚瓦房也給買了過來,不管怎么樣,大姐夫他們總算有個自己的象樣點的家了。</p><p class="ql-block"> 飯店關張之后,大姐夫開始倒騰毛雞生意。毛雞一一也就是活著的雞。不錯,大姐夫的生財、生存之道就是從倒騰毛雞生意開始一直到村子被占、征用之后零零散散又干了幾年,實在干不動了投奔他們兒子為止。</p> <p class="ql-block"> 大姐夫剛剛販賣毛雞時的交通工具是一輛人力三輪車。每天早晨四、五點鐘就起床蹬著三輪車到附近十幾里地或者更遠幾十里地的村莊中的養雞專業戶家中收購雞,到七、八點鐘回來時總要拉個二、三十或者三、四十只毛雞。緊跟著給雞喂飼料,通常是提著雞的脖子,掰開雞嘴用手心攥緊一團大約一、二兩左右的飼料從雞嘴里強塞下去。記得當年上學時有一種強制性灌輸給學生知識的教學方法叫"填鴨式"教育模式。說句自曝內幕的話,大姐夫是用實實在在的"填雞式"方式來給他收購到的活雞們增加體重。</p><p class="ql-block"> 這一番操作下來己到九點左右,然后大姐夫又把幾十只雞用三輪車拉到離家不遠處的農貿市場銷售,從中賺個差價。生意順暢時一上午雞全部售罄,不好時到下午兩三點再拉到農貿市場接著出售,一整天內總要把當天收購的雞銷售完為止。從收購到出售,大姐夫和大姐兩個人忙著、累著。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寒來暑往、風霜雨雪一天都不曾停止。這其間大姐夫雖然說辛苦,大姐也并不清閑,大姐夫整天騎輛三輪車起早貪黑,大姐除了擔心大姐夫的出行安全。雞收回來之前,大姐一定早早就把雞飼料配置妥當,立馬開始飼喂不耽擱去市場出售。接著把院子收拾干凈后著手準備做飯,兩個孩子放學得準時吃飯了。</p><p class="ql-block"> 大姐夫做毛雞生意有個兩、三年之久,手中也多少攢了一些錢,聽大姐說那幾年一天總有個幾十塊錢的凈利潤,那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一天幾十塊也不是個小數了。我們一家子除了心疼大姐兩口子辛勞外也替他們高興。</p><p class="ql-block"> 后來聽大姐夫說市場上倒賣毛雞利潤低,市場內他們幾家經營毛雞的商戶、攤主全部開始倒騰白條雞營生。就是繼續去養雞專業戶那兒收雞,收回家后宰殺脫毛再拉到市場出售。不用說倒騰白條雞的工作量比以前確實增加了許多倍。</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陣子大姐夫的交通工具己換成了一輛兩輪摩托,出出進進收購 、銷售雞比人力三輪車省力氣多了。不過下鄉收雞的時間更早,晚上三點準時起床騎摩托車到各個養雞戶家中收雞去。大姐也不閑著,馬上起床燒滿滿一大鍋開水,等大姐夫四點半左右把雞拉回來,立馬宰殺褪毛去內臟。我這里說的輕松,那一系列活兒全靠大姐兩口子四只手人工操作,那工作量想想得多繁雜、多忙活。又不能叫兩個孩子起床搭一把手,孩子十幾歲正是上學學知識長身體的年齡,哪敢耽擱他們寶貴的睡眠時間。忙碌中三四個小時過去,己是七點左右,大姐夫把拾掇干凈的三、四十只白條雞馱在兩輪摩托車上向農貿市場出發。大姐又忙碌著收拾一院子里的一地雞毛。往往十一點左右大姐夫的摩托車轟鳴聲就遠遠傳回院子里,這說明那天生意不錯,銷售的挺順利、徹底!</p><p class="ql-block"> 就記得有一年臘月下旬快過年了,大姐夫兩口子來到我家,說年關生意太好,他們兩個實在忙不過來,得請姊妹們過去幫忙。生意好大家都高興啊,頭天晚上包括我母親在內就提前去大姐家里。第二天早上四點多一點,大姐夫就把載滿一摩托車一百多只活雞收了回來。大家湊到跟前一看,摩托車車把手兩邊,車尾部兩旁兩個大竹簍里,車座前后滿滿當當全塞滿了雞。三大鍋開水已燒的沸騰,室外院子里零下七、八度的氣溫下一家子六七個人全部上手幫忙。大姐夫忙活著殺雞,我們幾個幫助褪毛,還要負責必須把雞毛褪個干干凈凈。最后一道工序是摘除雞內臟,把整只雞在溫水中淘洗干凈再撈出來控干。</p><p class="ql-block"> 這期間已經七十多歲的母親衣袖挽得高高的雙手凍得通紅也仍不停歇地忙前忙后。那會兒是冬季最寒冷的三九天,我們幾個雖然忙忙碌碌干活之中,仍感覺手腳凍的冰涼,特別是腳趾頭凍的鉆心的疼。無奈,那天收的雞多工作量大,不抓緊時間影響了早市就少收入多少幣幣呢。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七點多點總算把一百多只雞收拾利索,大姐夫騎著馱得滿滿一車白條雞的摩托車走了。十一點半左右大姐夫興高采烈地回來了,說是就那一上午,一百多只白條雞全部銷售一空,關健凈利潤一千五六。大家都開心,有錢賺再累再凍也值得。那時是九十午代中期,一天凈賺一千多元,多么可觀的天文數字哦。照著那天的節奏,我們一家子人又幫著大姐他們干了幾天,一直干到了年三十。</p> <p class="ql-block"> 轉眼年后大姐夫尋思換輛機動三輪摩托車,又添了臺脫毛機。機動三輪收雞售雞時可以多拉點也更穩當些,用脫毛機脫的雞又干凈又快,它的使用可以把大姐兩口子的時間和體力都節省下來不少。但是大姐夫依然是三點多就起床去收雞,大姐依然起來燒好水,等大姐夫收雞回來立馬殺雞、燙雞、脫毛……。</p><p class="ql-block">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風雨無阻。又是幾年過去,大姐家的三間磚瓦房拆了,蓋了上下兩層樓房,上下大大小小房間十幾間。兒子考上了一所航空學院,女兒也上了師范院校。雖然兩個孩子都非常爭氣,考上了前景不錯的學校,但已五十多歲的大姐兩口子更忙了。大姐的身體因終年勞累一身病痛,頭發已經花白。大姐夫身體還硬朗,騎輛機動三輪摩托車下鄉收雞、市場售雞精力絲毫不減當年。</p><p class="ql-block"> 到二零零年新千年之禧時,我早已遠嫁外省好幾年。其間老家縣城重新規劃大發展大建設,大姐所居住的村莊被縣里規劃為一條重要交通要道,村民必須全部搬遷。大姐家分到了距原居地稍遠點的統一規劃的獨門獨院一座,又賠償給他們一筆補償款。所有待遇比原先的小二層也不差多少。他們兒子也參加了工作,分配到新鄭市一所重要行政機構任職,女兒也從事教育事業一一做了一名小學教師!大姐兩口子仍然干著他們的老本行,說是兒子雖已參加工作但尚未結婚,所以他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仍然艱巨。</p><p class="ql-block"> 轉眼間幾年又過去了,大姐兒子成了家,大姐兩口子終于松了口氣。兒子結婚的婚房是大姐兩口子全款買的,而且兩套。那時大姐夫可能規劃著多買一套房子將來讓兒子多生幾個孩子,他們給帶著多享幾年天倫之樂。事實也正如他倆所愿,兒子婚后五六年中生了兩個小胖小子。大姐老兩口子心里那個樂呀、美呀,幸虧買房時考慮周全買了兩套,將來怎么也有住不完的房間。</p><p class="ql-block"> 美中不足的是大姐身體不好:嚴重的糖尿病加上嚴重的神經衰弱,兩條胳膊及雙手的風濕性關節疼痛,每晚靠吃安定片睡眠,也只能睡個三、四個小時。雖曾多方就診也無濟于事,估計是多年的勞累成疾已無藥可醫。大姐夫的身體還可以,硬朗的很,做飯燒菜伺候一大家子兒子兒媳婦孫子等五六口人那是駕輕就熟樂此不疲,到底開過飯館的大廚廚藝有兩下子。</p> <p class="ql-block"> 不過大姐夫在大姐突然離世后身體就每況愈下,也可能是大姐走的太匆忙對他的打擊太大所致。毫無征兆地,一個尋常的初冬早晨,大姐一家子該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大姐夫逗著小孫子在另外的房間玩耍。臥室里大姐不知因何緣故滾落床下且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等大姐夫無意中回臥室發現時大姐人已奄奄一息、生命垂危。急送醫院搶救但大夫和白衣天使們也表示愛莫能助、回天乏術。大姐終年六十多歲。大姐夫家、包括我老家一大家子人的悲痛是可想而知。終究是辛勞一生所耗的吧,聽外甥女曉敏說在大姐生前最后二年內大姐是在大把大把地吃藥中度過的一一降糖藥、安眠藥、止疼藥!</p><p class="ql-block"> 就在最近幾天和老家姐妹們聯系時說是大姐夫被送進了養老院。在大姐離世不久,外甥女曉敏怕她爸爸在她哥哥那里睹物思人從而影響她爸爸的身心健康,就把她爸爸接到了她的家里伺候。曉敏工作積極非常有上進心,在縣城一個城管部門任領導職務。僅僅一、兩年間,大姐夫的身體大不如前,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癥,就是老年癡呆。不僅糊涂得時常連身邊至親都認不出且有時大小便失禁。曉敏忙于天天要上班工作又要照顧大姐夫,自己還有個上學的孩子要接送。于是就同她哥哥商量著能不能把大姐夫接他那里照顧一段時間。她哥哥說他自己也忙啊,他們兩口子既要上班又有大大小小兩個孩子上學需要來來回回接送照顧呢,實在忙地抽不出時間來照顧他們的父親。怎么辦?兄妹倆個翻來翻去地商量那就把他們父親送進養老院吧。這不,能干、要強了一輩子的能人大姐夫這下子無論是智力或者體力都再也能不起來了!</p><p class="ql-block">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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