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初戀

宦民

我的鋼筆畫 　　我的初戀是一個很遙遠的故事了。遙遠時代的愛情總是如黎明薄霧的朝霞一樣迷人，更是光陰釀成的一壇美酒，芬芳醇厚，意味悠長。盡管我們最終天各一方，但那段時光帶給我的心靈震撼，至今仍讓我難以忘懷。 我的初戀發生在大學校園里，這片承載著青春夢想與美好回憶的土地，見證了我初戀的萌芽。那是一首悠揚的詩篇，在那里悄然譜寫，至今仍縈繞在我心間，散發著獨屬于它的溫柔光芒。 我們的相遇，如同小說中的浪漫情節。1979年的夏天，大二的我踏上了返校的綠皮火車。在尋找座位時，不經意間的一次抬頭，我的目光與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相遇。她靜靜地坐在那里，清純的臉龐掛著笑意，身上穿著那個年代標志性的“的確良”素色襯衫，兩條麻花辮垂在肩頭，宛如年畫中走出的清純少女。那一刻，我的心被她溫柔的力量深深撥動。短暫的交談后，我驚喜地發現，我們不僅是同校同屆不同專業的校友，還都來自三線建設的大型航空軍工廠，只是分屬不同的地方。那些相似的經歷，迅速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仿佛有一種相見恨晚的美好感覺。 我們不再拘謹，更像久別重逢朋友。我們沒有談論深奧的哲學，也沒有討論莎士比亞，而是像拉家常一樣海闊天空。她一點也不矜持，更像鄰居家落落大方的大姑娘。八個小時行程，不知不覺就結束了。返校后，誰也不愿讓這段緣分就此消散。我們彼此留下地址，開啟云中錦書，鴻雁傳書的交往模式。 在那遙遠的時代，讀書比愛情更重要。我們都不敢因為愛情耽誤學業。所以，遙遠時代的愛情是緩慢的，不濃烈，以一種溫柔而堅定的姿態，慢慢滲透，緩緩釋放。我那時很青澀，也很膽怯，說話都會臉紅。盡管我們在同一所大學校園里，我不敢主動去找她。我給她寫思念的情書，不敢發出去。實在想她了，我就會去她常出現的地方等她，希望能再次偶遇。有幾次，我看見她與同學們在一起歡歌笑語，我只敢遠遠的看著她，仿佛看見心中女神。就是不敢上前擁她入懷。有一次，她特意來找我，嬌嗔問我為什么不給她寫信。弄得我羞愧難當。 那個遙遠時代的相思同樣是緩慢的，如同深夜的爐火上熬著治愈相思病的中藥，慢慢地煎熬，空氣中彌漫著相思的百轉千回的繚繞。盡管治療相思的中藥苦澀，但暖暖喝下去，能醫治我久病不愈的相思病。而相思之苦伴隨著一絲淡淡香甜的話，那一定是她萬種柔情在思念我的味道。 我的寫意花鳥國畫 　　記得讀書期間我還在長身體，糧食定量明顯不夠吃，學校伙食也糟糕，嚴重影響我身體強壯，我能從一米七五奇跡般長到一米八，她有很大功勞。每當我囊中羞澀的時候，她就像能掐會算的仙女下凡一樣，來到我身邊，解決我饑腸轆轆的問題。 臨近畢業，她讓我去她宿舍找她，不僅送給我一張她倩麗的照片，她還悄悄告訴我她心中的秘密。大家閨秀的她含情脈脈告訴我，每次收到我的信，都不舍得馬上打開，而是放在枕邊，等到夜深人靜時才慢慢展開細讀。她動情地告訴我，如水的月光灑在紙上，如同白雪落梅花，暗香盈盈。她羞澀莞爾說我是俘獲她芳心的大壞蛋，她淚眼婆娑稱我的情書全是綿密的心思又柔腸百結。無盡的相思，不敢當面表達，都由一支筆替我說了。她甜美的聲音述說著：“好文字都是直見性命的，世間再沒有比情書更美好的文字了。” 兩顆心為愛所牽，為情陶醉，才是世間最美的風景。是啊，兩人心心相印，卻都不說破，一旦承諾，就是一生。 她當面直白問我：“什么是愛情？”我答非所問：“我心里全是你。”她梨花帶雨地流淚了。即便情到如此深處，我們當年竟然連手都不敢拉一次。 我的寫意花鳥國畫 　　畢業前夕，我鼓足勇氣陪她回了一趟她家，我才得知，她是一位高干子女。她的父母似乎并不認可我。畢業后，她留在了省城，而我則哪來哪去，回到了原來山溝溝里的軍工廠工作。她的婚姻其實早就被她父母內定好了。她迫于壓力，嫁給了她父親戰友的兒子。 記得她給我最后一封信里送我一首詩句：“安得與君相決絕，免勢生死作相思。”我明白她的意思。與你相遇，與你相知，與你相戀，與你相愛，這些都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既然已經和你愛得這樣深，那么又要與你分開，和你斷情，免得活著或者死去都要飽嘗這相思之苦。她大概是想學《梁祝》里的梁祝化蝶，天長地久不分開。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盡管努力了，但還是沒能留住初戀。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 不過，我不怪她，是我辜負了她。一位剛走出校門的大學生，我無權無勢更無法改變誰的命運。我能做到的事情就是把這段溫情的遺憾深藏在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我的現代寫意山水國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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