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除夕那日是不能睡懶覺的,早起便開始忙碌,中午燒一桌萊,放擔匣里,拎一壺酒,帶著香燭去上墳。祖宗的墳前鋤去蠻生枯萎的野草,擺菜、飯、碗、筷,斟酒、點香燭,躬身而拜,不外乎感謝祖宗大人一年來保佑家庭和睦興旺,今個兒過年了,請祖宗大人到家中過年。請畢再拜,將殘酒灑于墳前,收拾碗筷菜肴而回。</p><p class="ql-block"> 中飯后,主婦施展十八般武藝:蒸、煎、煮、炸、炒、煲、拌……柴灶、小爐、大鍋、小鍋齊上陣。申酉之交,終于灶火熄了下來,平日難得一見的菜肴鋪滿了桌。父母令孩子們洗凈手,擺開三副筷、三碗米飯、三杯酒,開始祭奠祖宗。祭畢,便命小孩子們去放關門炮,于是孩子們鵲躍著拿著早已準備好的竹竿鞭炮竄出門,一陣噼啪聲及硝煙后,便閉門上栓落座,開始吃年夜飯。</p><p class="ql-block"> 自小以來的現代化教育造就了我是個無神論者,對于長輩搞這種燒香點燭的事,一本正經嚴肅的套路樣子,并沒感到有迷信的成分,只覺得大概是一種必經的儀式,約定俗成的過節儀式,僅此而已。因為我在他們臉上沒有看到過恐懼,期待,忐忑,激動,圣潔……的神情,唯有嚴肅中帶著一些輕松,甚至還有笑容,大概如同吃罷年夜飯喝過糖茶開門前放鞭炮般的儀式罷了。</p><p class="ql-block"> 那些躺在泥土里的祖宗,我沒有見過,也沒有什么感情可以產生。長輩們對祖宗的邀請,請求,我并沒有產生他們懸浮在身邊的感覺,只覺得是一個儀式,一種祝愿,是長輩們所需要的儀式。</p><p class="ql-block"> 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一位又一位的親人老去,慢慢領會那句話:“失去親人最難過的不是失去的那一刻,而是日后突然從一些小細節意識到他已經不在時,那種無法抑制的悲痛從心底升起。”,這種痛卻無法找人訴說,親近的人不忍提,怕他被勾起傷心。不相干的也提不了,像個祥林嫂似的招人嫌,于是只能自己默默藏著心底刺痛,消褪,然后再次發生……</p><p class="ql-block"> 清明,冬至,除夕,一年之中,有限的幾次祭祀,點上燭,敬上香,煙霧繚繞里,似乎出現了某些神秘的通道,或許是直上云霄,或許是直達黃泉,可以問候,可以請安,可以傾訴,可以祝愿,可以求助,可以許愿,可以……那一刻似乎他們就出現在我們身邊,短暫的,隱身的。待燭滅煙散,不曾出現的他們再次消失,而我們也將回歸到理性的現實中,繼續去面對眼前的,或許是將來的麻煩、難題、挑戰……等等。</p><p class="ql-block"> 《現代戰爭3》最終的結局,疲憊的普萊斯癱坐在地上靠著墻,點燃了一支煙,煙霧里,尤里,肥皂,幽靈……這些陪伴過又離去的人,終究是塵歸塵土歸土。普萊斯的思念如同那煙霧,看得見卻握不住。煙霧過后,他終究要放下他們,也是放下自己,去趕自己的路。</p><p class="ql-block"> 我們不在乎形式,只在乎自己曾經相伴過的親人,只因我們在乎他們而在乎形式。燭火影影,香煙燎燎,雖然在理智上還是無神論者,但現在是拋開理智的時候,真的希望他們以某種不講科學的形式出現,能聽見,能看見,甚至能與我們交流。這不僅僅是儀式,更多的是我們的思念。煙霧繚繞里的并不是迷信,只是寄托,只是籍慰,只是思念,那些無處安放,無處訴說、無法宣泄的思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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