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為了那個走出大山溫柔而勇敢的夢想,一直像一個斗士一樣,博命廝殺在這條通往死亡的路上,賭上了半生熱辣滾燙的艱辛,不堪重負地匍匐前行,到頭來,卻發現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平庸無奇的人生才是塵世蕓蕓眾生常態。<br> 十二月的一個平平常常的午后,慵懶地蜷縮在陌生城市的一隅,茫然地被時間追趕著走向屈指可數年歲盡頭。一眨眼,這一年光景又熬到了歲末盡頭。細數流年過往,曾經以為人的一生很長很長,長到有無數個明天去很多個地方,遇見很多的人、看很多的風景,去做很多的事;長到我們看不清道路的盡頭,又摸不著未來的方向。直到今天,才發現人的一生其實很短很短,短到舉手投足間,就是一場斗轉星移物是人非;短到我們還沒得及好好感受人生的各種況味,就不知不覺中失去了童年、悄無聲息中失去了青春、萬般無奈中走進了負重前行的中年。清醒時的淪陷、不甘時的掙扎,迷茫和困惑總伴左右,這山一程、水一程的跋涉,總是狼狽不堪又滿身疲憊。<br> 窗外突然下起了朦朦細雨,彩云之南的天不再高、云不再藍,天空陰沉著臉,仿佛承載著無盡的心事,云南這個冬天似乎有了冬天應有的樣子,絲絲入骨的冷讓行色匆匆的人們下意識裹緊了領口、雙手伸進了褲兜,以此拒絕冷風的潛入。“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秋天其實早已走遠,只是那些倔強的秋葉仍懸掛在枝頭不肯零落,期待一陣寒風聲勢浩大的送行,每每望向窗外落葉翻飛的景致,便想起了銹跡斑斑老態龍鐘的故鄉、想起了故鄉寒風刺骨的冬天、想起了故鄉那些相繼離家出走的留守老人......。 歲月,是一本厚重的書,記錄著人生的酸甜苦辣、生離死別,也見證著故鄉一座山村的繁榮與衰敗。進入十二月的故鄉,空氣開始冷漠、凝固,蘆葦已經劃不開如鐵的水面,雪飄枝頭,像歲月染白了發絲,像時光落下的層層塵埃,像流年里古老的蒼白。又一個嚴寒而又漫長的冬天到了,“寒冬十倍冷,老人十倍痛”這樣的景致年年有,年年來,有些人卻在這樣的景致里走完了一生,村內無數位留守老人都在這樣的景致里相繼走出了老屋,長眠于村后大山深處,還沒來得及在生硬的墓碑上刻下名字,便被來年的春草覆蓋。不知何時起,那個深藏于群山深處的小山村已經沒有了多年前的生機和活力,那個曾經雖然貧窮,但歡聲笑語、雞鴨成群、牛羊滿山、炊煙裊裊的山村已經在歲月中慢慢死去。野草叢生的庭院隨處可見,斷垣殘壁的老屋搖搖欲墜,風卷殘云,滿目蕭然,原野上那曾經滋養著沿河兩岸鄉鄰的沃土已大片荒蕪,父輩們曾經視若珍寶的土地,而今都成了野草盤踞的領地,面對雜草叢生、再也長不出莊稼的土地,一絲絲絕望漫過心頭,時代的變化以不可違逆之勢抽離著他們對土地一成不變的認知,那些年,一直匍匐在大地上彎腰生活的日子里,他們是多想站起來好好看看這個世界,而今,面對這倉惶逃走的時間,才發現曾經的努力最終還是辜負自己曾經的勇氣和精力,最終活成了自己憎恨的樣子。 多年前,年輕的人們不再像父輩們一樣日出而禾,日落而歇。面對村莊外的誘惑,我們在父輩們責罵聲中選擇了逃離、選擇了背叛、選擇了背井離鄉、選擇了四處飄泊、選擇了四海為家......。只因那片收獲微薄的土地已無法支撐起活著的高昂成本,我們逃離了對故鄉的依戀、逃離了對土地的依賴、逃離了父輩們小淚眼婆娑的視線,以打工仔的身份被迫卷入了打工的洪流。在那些令人心酸苦悶的日子里,我們以各種身份混跡于每個陌生的城市,用最廉價的勞動換取微薄的收入,以此來維系著搖搖欲墜的生活。那些年背著厚厚的行囊,踩著綠皮火車的身軀在鐵軌上日夜前行的歷程、在陌生城市賣力地兜售自已廉價的勞動力時的影子、在工棚內昏暗的燈光下捧著書被工友恥笑的樣子依舊歷歷在目,那些苦難的歲月讓人學會了體己、學會了寬容、學會了釋然豁達、學會了面對這跌跌撞撞的人生波瀾不驚,從容面對。那是一個時代真實的寫照,千千萬萬個打工人一邊懷揣著夢想奔波前行,一邊無奈地接受殘酷現實的苦痛折磨,一面崩潰,一面自愈,一面憋屈,一面又擦干眼淚,帶著尷尬的笑容去迎接黎明的曙光。<br> 后來發現,除了生死,那些曾經的經歷過的苦難歲月都輕若鴻毛,甚至成就了今天的自己,歲月沒有對錯,我們走過的每一寸時光,雖不盡人意,慶幸的是善良依舊、深情依舊、熱愛依舊,慶幸的是還有去愛的力量。一指蒼茫處,隨風而逝的,是愁苦,隨冬而來的是期盼,往后余生,風雪要走、平淡要走,一路荊棘要走,顛沛流離要走。就讓我們站在時光的口岸,目送流水光陰。期待又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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