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人玫瑰，手有余香

菩提樹下

（一） 十年前，我和大部分人一樣，覺得公益就是拿出大筆錢來資助別人，是財務自由后大款們的專利。如果自個兒都緊巴巴的，哪來的閑情逸致去資助別人？ 所以當高中同學傅景安，邀請我加入他創建的久久愛的小屋，一個公益助學群時，我沒吭聲。礙于他把我拉進群了，不好意思馬上退出，只能自我安慰說，我就看看，做個隱身人，時間久了，默默退出，大家都不尷尬。 進群后發現，這是一個200多人的大群，大部分是老傅的同學，同事，朋友，家人，互相之間總有人認識的。 其中不少人跟老傅一樣，都是從事金融證券的，經濟比較寬裕，有些早已實現財務自由。 而像我這樣的城市貧民也有，每次群里組織給貧困生募捐時，很多人像我一樣，只看不吭聲。 為啥要把我這樣的人拉進群里來？我想唯一的可能，是看我這個人比較好說話，心地還算善良吧。除此之外，想不出其他原因。 小屋運行的方式，是從金華市婦聯那里拿到需要資助學生的名單，再給學生的班主任打電話，核實學生情況。最后還要到學生家里去看過，看實際情況是否如報上來的表格上一樣，情況是否屬實，最近貧困生的家境有沒有改善，是否還需要資助。 等情況確認無誤后，再到群里發動募捐，本著自愿的原則，捐助的金額不限，錢收齊后再送到每個學生手里?；旧鲜撬偷綄W校，當面交給學生，并請班主任做證人簽字。 之所以要這么仔細，是因為擔心有些人利用各種關系，占用貧困生名額申請資助。雖然資助的金額不多，但沒人愿意當冤大頭被騙。 畢竟，國人中聰明的太多，安居房都有人敢動腦筋鉆空子。防人之心不可無，每個資助者都希望自己的錢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們之所以直接把錢送到學生手里，不走官方程序，是因為走官方程序太慢，一個流程下來起碼要半年，等有些學生拿到資助款時，都已畢業換過學校了。 而我們，從群里募捐到把錢交到學生手上，只需一個星期。 用這種方式，小屋運作了三年。 這三年里，作為久久愛小屋的見證人，我陪著老傅夫妻，和志愿報名送捐助款的群友，基本走遍了金華市大大小小的鄉村角落。 金華地區中，永康，東陽，義烏的貧困生，很少有申請資助的，因為這幾個地區的經濟比較發達，貧困生有些被當地婦聯消化掉了，有些則被條件好的族親悄沒聲息地解決了。 中國人印在骨子里的宗族觀念，有利有弊。 永康、東陽這些地方的人，吃苦耐勞，闖蕩世界有所成就后，喜歡呼朋喚友，把親戚里能用上的人，都叫到一起干活做生意，能用上的都用上。相比于素不相識的人，他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親朋好友。 所以，當族親里有人經濟困難，小孩讀書都成問題時，自然會伸手幫一把。這個幫，不會大包大攬，但至少讓孩子上學讀書不會成問題。否則，自己面上子也過不去。 （二） 加入小屋后，因我喜歡舞文弄墨，且比較空，所以小屋到學校送助學款時，我都跟隨拍照記錄，發到群里，向各位群友匯報。 第一年，我只是看著，走著，并沒有捐款。群里有每次都捐款的，也有像我這般默默看著，潛在水里不冒泡的。 首次讓我震撼，改變決定的，是一位退伍軍人。 那是武義的一個小村子，孩子的養父是位負傷退伍的軍人。 車開到那位學生家里時，看著高大的青磚瓦房，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房間，疑惑，看似家庭條件也不差呀，怎會需要資助？ 聞訊趕來的村書記和軍人姐姐，邊給我們端茶倒水，邊介紹情況：孩子養父在部隊是坦克兵，演習中意外負傷，腰部以下全無知覺，孩子是過繼的，是他姐姐的小兒子…… 他姐姐，一位手腳粗糙的中年婦女，樂呵呵驕傲地說：他弟弟從小就讀書好，懂事，軍校畢業后，到部隊也是經常被表揚……出事后，她和丈夫把戶口遷回娘家，夫妻倆也不出去打工了，就在村養豬場干活，給弟弟作個伴……部隊的撫恤金，拿來給弟弟蓋了新房……他們夫妻倆，則帶著大兒子住在娘家的舊房子里…… 弟弟坐在輪椅上，看得出曾經的高大威武，英挺帥氣。這也曾是位生氣勃勃，神采飛揚的年輕人??！ 姐姐粗糙黝黑的手，搓著衣服上粘著的豬飼料，絮絮地念叨著，看得出，她盡量想讓弟弟生活得和周圍正常人一樣：有像樣干凈的房子，有兒子陪伴孝順，將來也能含飴弄孫，……只要她活著，她弟弟就會好好的活著。 那曾是全家為之驕傲的弟弟啊。 姐姐慈愛地看著弟弟，弟弟也微笑著抬頭望她。從她弟弟的臉上，看得出心態平和，他輕摟著讀小學的兒子，眼里閃著希望的光。 是的，人不是光有吃有喝，就能活得幸福的，生活質量中飽含各種需求…… 如同瓊瑤的離開，大部分世人都表示理解，因為有尊嚴有質量的活著，才能稱之為活著。 看著整潔的房間和弟弟，還有站在一旁，憨厚無奈搓著手的丈夫，這是位扶弟魔無疑了。 一個女人，挑著兩個家，既要干活，又要照顧病人，還要干家務，辛苦不言而喻。 看著姐姐滿是風霜的臉，看著她驕傲地談著弟弟，看著曾經的軍中驕子，我心里涌上的念頭，就是我愿意幫他們，我希望他們臉上永遠有這樣的笑容，哪怕我微不足道，力小如蟻…… （三） 另一位引起我震撼的，是一位高中生。 那是一個星期六，我和幾位群友，到他家里送助學款。破敗昏暗的屋里，幾件家具也破破爛爛的，因病孱弱的父親，感激地接過助學紅包，點頭哈腰說著感謝的話。 陪同的村長，介紹著他家的情況：家里因病致貧，母親離家出走，家里的老人年紀已大，自己都保不住自己…… 我們點頭嘆息著，送完紅包，說了兩句保重身體的話，就走了出來。 剛走到門口，猛然聽到房間里似有什么重物落地，接著響起一個凄厲的哀求，伴隨著壓抑的慟哭：爸，求你了，別再去求人，別再讓人看笑話了，我不上學……不上學了……我去打工……求你了…… 我們扭頭，看見原來躲在房間里，不肯見我們的那個高中生兒子，沖出來跪在他父親面前，淚流滿面。而那父親，摸著孩子的頭，也泣不成聲…… 平生第一次，聽到男人絕望的痛哭，那聲音里的無助痛苦，讓人汗毛直立，心結成冰，很久都無法說話。 那一刻，我知道了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軟弱之人，因為我直視不了生活中的痛苦，直視不了那些撕心裂肺…… 那些把血淋淋殘酷的戰爭，描述得游戲般刺激好玩的小說電視，是多么荒唐可笑，誤人子弟。 明白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經歷過戰爭地獄的人，會有戰爭后遺癥甚至瘋掉。為什么經歷過朝鮮戰爭的父親，從不愿提起戰場上的情景，卻在垂危的暮年，在夢中經常喊出沖上去……抬下去……快上藥…… 那一刻，理解了歷史中那些為了百姓，投降獻城的將領和君主，那些都是心軟的人，跟成千上萬百姓的哭號流血相比，骨氣算什么？ 也無比敬佩青史中，那些為民請命，視死如歸硬骨頭。以前覺得他們傻，不可理喻，跟自己無關的事，干嘛這么較真？現在明白了，那都是些無法漠視別人痛苦的人。 從此，我們送助學款的紅包里，都夾著一封信，信里告訴孩子們：誰都有碰到困難的時候，別自卑，現在先坦然接受幫助，等以后長大了，條件允許時，也可以幫助他人，讓愛流動起來… （四） 有媽的孩子是個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僧斏畹呢毨?，超出忍耐底線時，人性也會蕩然無存。 這世上，有的夫妻會患難與共，相濡以沫，有些夫妻則是大難來時各自飛的。 大部分接受資助的家庭，基本是夫妻雙方有一方發生意外，或生了重病，家庭被拖垮，另一方支撐不住，才向社會求援的。撐不住逃之夭夭，把孩子扔給老人不管不顧的，也有，且不少。 有幾期的助學活動，捐助的都是浦江孩子。 這些孩子的情況基本相同，就是家庭遭遇天災人禍，或成為單親孩子，或父母雙方只有一個人有勞動力。 其中，有些孩子的母親離家出走，不知所蹤，有些孩子的父親，外出打工，長期不聞不問，孩子有的跟著爺爺奶奶，有的跟著外公外婆生活，成為事實上的孤兒。 申請救助的浦江孩子之所以多起來，是因為浦江換了個新的婦聯主任。這位新主任，覺得春蕾助學是件好事，所以不怕麻煩，搜集整理了許多需要救助孩子的資料。 浦江之行，感覺浦江就是中國的縮影：兩極分化嚴重，一部分地區，建筑雄偉，比較富裕，山區那一帶則破敗陳舊，一看就很貧窮。 學校也如此，一些學校富麗堂皇，山區學校則還停留在50年代的水平，一些小學孩子，因為路途遙遠，不得不住校。 虞宅、鄭宅、白馬、前吳、石宅、杭坪、黃宅、壺江…… 一圈走下來，九個學校，26個接受資助的孩子，大部分身上都有家庭貧困特有的缺少關愛的痕跡，他們和城市富養的孩子明顯不同。 只有少數幾個孩子，開朗活潑，成績優異，其余都膽小，怯懦，有的甚至智力都跟不上普通孩子。 白馬小學一位臉圓圓的金老師，自己還一臉稚氣，認真地跟我們說：這些孩子，父母的教育不到位，生活中缺少關愛，大部分心理上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跟正常家庭里的孩子不太一樣。她們這些當老師的，也想盡量在思想上彌補父母缺失的教育，但常有力不從心感。 這位小姑娘老師，請我們到學校食堂吃飯，邊吃邊聊中，我們都覺得，這些社會底層的孩子，長大后，大部分將繼續留在社會底層。能成才，離開原有階層的只是少數。當老師的，教他們做人，比教他們學習技巧更重要。不管他們能聽進去多少，老師唐僧一樣不停嘮叨著，多少總有點用處。 （五） 最近幾十年，中國的經濟發展以城市為中心，大量的農村勞力力拋田棄家，到城市和工廠打工，農村荒蕪了下來。 農村衰敗的一個后果，是大量的農村留守孩子，各方面情況都讓人堪憂。 這些孩子長大進入社會后，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心態，以什么樣的面貌在社會上生存著，絕對是個大問題。 有時想，農村問題，歸根結底是農業價格體系問題。如果農民不能靠土里刨食養家糊口，要外出流浪打工，才能解決教育養老醫療問題，那家庭就不可能穩定，很多社會現象也不可能得到根治。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農村問題，同時也是醫療養老教育的問題。 倉廩實而知禮儀，衣食足而知榮辱。 沒有全面、深層次的社會改革，農村問題不可能得到解決。 家庭是社會的基礎細胞。 很多農村家庭，因夫妻長期打工分居，本身已問題多多，碰到天災人禍啥的，立馬各自飛了，如此，孩子就成了多余的那一個。 那次資助的孩子，有幾個母親是云貴那邊的。丈夫出事后，家境貧困，實在堅持不下去，這些母親扔下孩子，一聲不響就不知所蹤了。 很難居高臨下責備那些不負責任的父母，因為我們沒有經歷過他們的貧困。 一位女校長，在我們給孩子發助學款時，拉著一個臉像花貓的男孩小手，說：你表現好，所以這么多叔叔阿姨來看你了，我們拉過勾，你答應過要講文明講禮貌的，說話要算數哦。 那一看就很調皮的男孩子，乖乖地點了點頭。 這也是一個跟著老人生活的孩子。 以犧牲農村為代價的經濟發展模式，弊端太多，后遺癥正一點點的顯示出來，這是一種短視的發展模式。 這些底層的孩子，不管對他們漠視還是無視，他們始終存在著，長大后，將以某種方式影響著別人的生活，如泥工、電工、保姆、服務員……他們的素質，也構成各階層生活質量的一部分。 沒有哪個階層的生活，是可以完全與別的階層隔離開，獨自存在的。 杭坪中小學的校長說：思想品德的教育，比知識教育更重要。只要我的學生正直誠實，人格完整，我認為我的教育就成功了。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只是少數，光有成績沒有人品是沒用的。像江歌劉鑫一案，劉鑫就是教育失敗的典型，陳世鋒更不用說了。人品不行的人，有知識更可怕。 睿智的校長。 另一位初中的校長也跟我們說：我們這些鄉下學校，資源有限，孩子不可能一個個都成為社會的棟梁，但我希望能把他們教育得遵紀守法，善良、有愛心，品行比成績更重要…… 是的！ （六） 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構成了孩子的世界觀。 當家庭教育缺失時，學校教育尤顯重要。鄉村教師，大多默默無聞，不起眼，卻很關鍵。 好幾個學校的老師都提到，他們每年都要從辦公經費里拿出一筆錢來資助貧困生。有些學生發生意外時，因家里太窮，老師們還會幫他們墊上醫藥費。 問一位小女孩，錢拿回家準備干什么，小女孩毫不猶豫地說，給爸爸買藥，爸爸病了很久了…… 大部分學校的老師和領導，對幫助貧困學生都很熱心。只有一位小學的校長，不知因為心情不好還是別的，當我們找不到學生和老師，請她聯系一下時，不耐煩地一口推說不知道，讓我們別去打擾她?？蓳覀兯?，她學校里的貧困生也不少啊，也不知她一年劃出多少錢補助孩子們。 在冷水中學，有位女老師談到她班上的一位學生，無父無母，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冬天連棉被都沒得蓋時，嘆息不己。她們在家訪時發現這種情況，老師們立馬自動捐助，送去被子，錢物…… 中國的老師，不管怎么樣，還是善良、勞心的居多。碰到這種老師，是學生的幸運，也是社會的幸運。 在學校，我們再次懇請老師，確定資助的學生時，別一定要求學生的成績必須優秀。 學生時代，是接受教育，塑造人格的最重要階段，成績的好差，只代表學習方式是否適應應試教育。以后對社會的貢獻的大小，和品行有關，與成績、地位無關。 現階段，讓孩子們感受到溫暖，塑造健全的人格才是最主要的。 不管是否愿意，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原生家庭的烙印。 這些貧窮的孩子，長大后，或奮發努力，改變自己的處境，或破罐子破摔，仇視社會，成為社會的動蕩因素…… 學校，雖不是天堂，但仍是社會里相對溫暖陽光的地方，愛心資助，就是希望把他們留在學校里的時間長一點，希望他們心智成熟一點后，再進入冷酷的社會。 同行一位熱情可愛的姐妹，在操場里，看見陽光下奔跑的孩子，流淚了。 農村出身的她，當年中考時，超出一中的分數線幾十分，至今仍是學校老師教育歷屆學生的楷模，但因家庭貧困，下面還有兩個弟弟，為減輕家庭負擔，放棄了一中，改讀初中?！，F在，她把當律師的丈夫也拖進愛心小屋，而她丈夫，又把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介紹了進來。 都是一群書呆子…… （七） 有時我也在想，我為什么要去資助那些素不相識的孩子。 慈悲？憐憫？有，但不是最主要的。 每個人的生活里，自己才是中心。我也如此。 我覺得我做了十年公益，是因為我愛我的孩子家人，我愛我的親朋好友，我希望周圍的人都能幸福平安，歲月靜好。 可我同時也明白，世界上的人彼此關聯著，不可能獨善其身。 如同蹺蹺板，不同階層的人，平時生活在各自的圈子里，很少會打交道。但如果兩極分化到了極限，那蹺蹺板上的人會一齊摔倒遭殃，沒有誰能幸免。 我們的民族傳統和文化傳承里，沒有和解，只有暴力和血腥。 明白著自己的手無縛雞之力，清楚著小老百姓能改變的社會現象很少。 我們只能在自己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做點不為難的事。 久久愛的小屋，自2015年6月成立以來，已經陸續資助了112期共2427人次生活困難的孩子，共募集善款1851600元。 在這個助學群里，有上市公司的老板娘，有醫生律師，有領導老總，還有不少像我這樣的城市貧民。 不管生活中我們怎樣為人處事，不管我們信佛還是為救贖自己，當我們伸出手，拉別人一把時，都是人性中的光芒。 這世上，好人不一定有好報，善良未必有善果，如同電影《芳華》中的劉峰，傷感無奈。 難得的，是在這個堅硬的世界里，放慢腳步，修得一顆溫柔的心。 隨著愛心群規模的擴大，受助的學生也在不停地增加。接受我們資助的孩子，只要還在校，我們會一直資助到他們高中畢業，資助到他們成年為止。 如今社會上，需要幫助的人有很多，為什么單單選擇了學生？ 學生弱小讓人生憐是一個因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讀書能改變人。 知識能改變人的命運，改變不僅體現在物質上，還有精神上的。 無須諱言，讀書最根本的目的是為了生存，為了活得更好。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貧困階層中也能奮斗出楚翹，希望受我們資助的孩子，心里的某個角落，能給陽光和溫暖留下一席之地。以后若出人頭地，能念及當年曾接受的善意，槍口抬高一寸。若仍留在社會底層，也能提高品行的底線，格守做人的基本原則。 這點，我們和一些老師的想法不謀而合。 讀書，能給人帶來什么？ 不敢妄議別人的生活方式，但對我來說，是清楚自己是個怎么樣的人，需要什么，認同什么，懂得該怎么取舍。 知識，能提高人的眼界，開闊人的心胸，能讓人心平氣和，明白快樂的方式有無數種，不會去鉆牛角尖。雖然十個讀書人里，也許只有一個人做到，但有一個也比一個都沒有好。 如同我們資助貧困生，也許能達到我們期望的沒幾個，但哪怕只有一個，我們也會欣慰，覺得值了。 雖然我的人生閱歷非常有限，但我覺得，生活中，總會有不期而遇的溫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如同彩票大行其道，雖然中獎的概率不高，但買者沉浸其中其樂無窮，為什么？為的就是那一份希望。 生活中有希望才會有快樂。 （八） 與金華市婦聯的春蕾計劃合作三年后，因為就以后的資助方式有分歧，久久愛的小屋選擇單獨與學校聯系，按自己的方式和金額資助孩子。 每人所處的位置不一樣，想法和工作方式也不一樣，婦聯的春蕾計劃真的很不錯，富裕的地方也有貧窮的家庭和孩子，春蕾計劃確實幫了很多孩子。 比如，武義的泉溪小學，熱情的曾校長就跟我們細數過學校爭取到的各方援助。他們學校，學生1600多名，貧困生就有100多，幾乎快接近1成。 社會上的各種援助很多，但春蕾計劃是大頭，政府的號召力和行動力，不是民間團體能比的。 只是，民間團體有自己的運行規則和方式。 比如小屋，現在群友已發展到300多位，每次募捐都以自愿為原則，金額不限，有每次只捐20元的，也有一出手，每次就1000多元的。有人每次都捐，有人捐了一次后，隔了很長時間才會再來捐…… 有人希望捐實物，有人只想捐給女生……各種情況都有，只要有可能，小屋都會幫他們實現心愿。 自由，輕松，沒有壓力，是小屋的特點，也是民間慈善組織能長期存在的基礎。 如果說政府的慈善機構是航母，那民間的慈善組織就是小舢板，各有各的優勢。 最近這幾年，我們資助的學生，已從金華地區擴展到云南和江西。跟學校合作，讓學校老師去核實情況，快捷迅速。 而小屋，拿到學校提供的資料后，一個星期內就能把資助款，打到學生家里。 云南芒市五岔路鄉，彎丹明德小學的校長段懷維，經常把我們資助學生的情況，拍成照片發到群里來，群里也經常看到一些學生寫給我們的信，匯報他們學習以及考試的情況。 時不時地，群友們也自發組隊，去云南、江西實地查看學校和學生家的情況，不少人都帶上孩子，現場體驗比啥口頭教育都管用。 比如我，除了帶孩子參與金華的送捐款活動外，還每月從女兒的零用錢里，扣下20元，以她的名義去資助學生……她抗議無效……我相信她以后會習慣成自然的。 等我老了，走不動，需要人照顧時，我不相信她會是一個不孝順的孩子。哈哈！ （九） 不得不佩服有些善心人士：在一對一的資助活動中，時刻關注著受助家庭的情況，他們不僅捐助財物，有些還幫忙找工作，幫那些困難家庭解決生活中的各種實際問題。這得花多少時間精力啊。 做慈善，不管出發點是什么，對社會總是件好事。這社會，冷漠的看客太多…… 我們的愛心款并不多，無法從根本上扭轉學生的家庭狀況。但希望這些愛心像火種一樣留在他們心里，絕望困苦時，仍心存希望，仍相信社會上有陽光。長大成人后，希望他們心存善念，施人以援手。成家后，也能給孩子以陽光。 小屋的成員，不是每個人都大富大貴。錢對誰來說都不夠用。 但每個捐助者都有慈悲之念，都希望這個社會多些陽光，多些和善，希望自己的孩子在這社會里，碰到的都是善良的人，也能被溫柔相待，平安到老。 不管是否愿意，不管有多少牢騷，大伙兒都生活在同一個地球上，互相間不可能絕對隔離開來，也不可能獨善其身。社會上只有戾氣少了，大家都心平氣和了，世界才能歲月靜好。 世界很大，身處其中，人微若塵，常會感到無助與無奈，都希望碰到陽光和溫暖，理解與幫助……社會很冷漠，可也有那么一些傻瓜，不管自己生活中是否有困惑苦惱，是否自顧無暇，總情不自禁地出手幫人一把。這些人，大部分不是社會的強者，他們的善意，或許是老天為平衡世界，撒入到人間的陽光。如同太極，有陰就有陽，有惡就有善。 從高往下俯視，我們都是蟻民，都是草根，都是茫茫人海中不起眼的小人物，都是性格中還有同情心的人：用自己的微薄力量，讓這世界變得更美好一點。即使有時覺得自己很傻，很天真，像愚公……可仍希望憐憫之心，能幫助別人，快樂自己…… 贈人玫瑰，手有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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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人玫瑰，手有余香

菩提樹下

贈人玫瑰，手有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