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生我的班（連載七）

追光逐影

教改班是怎么一回事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教育教學改革之風如火如荼，各地中小學校的教改班如雨后春筍，金堂中學的教改班破土而出，應運而生。 學校1994年興辦初中教改班，我所教的班級是第二屆。據說第一屆從運作的情況來看，很不錯，無論是在學校還是社會上都有很好的聲譽。一學年結束，就做了匯報表演，給人感覺已經碩果累累了！ 　　學校辦教改班，明確寫在紙上的意圖有二： 其一，加強教育教學探索與研究，進一步提高教學質量，為本校高中輸送優質生源。 其二，加強師資隊伍建設，培養一批優秀教師。現在看來，這兩個目的基本上都達到了。特別是第二點，確實更新了一批教師教育觀念，提高了一批教師教育水平，增加了學校骨干力量，推動了學校健康發展。這些都是可卷可點、有目共睹的。 　　教育教學的探索和研究，卓有成效。記得在階梯教室二樓，學校召開了隆重的教改課題研究結題報告會，不少老師上臺發了言，市教科院的教育專家蒞臨指導，縣教育局領導悉數到場，縣內好些兄弟學校校長也來取經學習。這個市級教育科研課題毫無懸念，水到渠成，順利結題。 接下來的評比，還獲得了成都市教育科研成果二等獎。只可惜這么好的成果，隨著政策轉向和領導班子更替，沒有很好地推廣和運用。需要改進的依然如故，仍有老師教育觀念和教育手段墨守成規，原地踏步，這些都是后話，暫且打住！ 　　還是說說我們2001屆吧！我說2001屆實際算到高中畢業，初中是1998屆。這屆學校一共招了六個班，其中兩個教改班、四個普通班。到底教改班和普通班有哪些不同？我梳理了一下，大致有六點。 第一是師資。最突出的一點就是學校給教改班請了一個外教。單獨請，費用很高，學校請不起，我們是與近鄰新都一中共用。平時外教住在新都，只有星期一，學校用桑塔納小車接來，實際上外教一周就上那么一節。關于買桑塔納一事，記得校長還專門在教師大會上作了解釋，說是為了接送外教才買的。 其他任課老師是學校再三斟酌挑選的，集中了一批年富力強、教學經驗豐富、工作兢兢業業的老師。通過三年合作，我覺得這些同事真的不錯。客觀地說普通班也有不少優秀教師，這些人就因沒有上成教改班而憤憤不平，看來上教改班確實是受重用。 第二是生源。全縣當年應屆小學畢業生，參加了縣上統一考試，自愿報考了金堂中學教改班，且又參加了我校單獨組織的專門的考試。縣上的考試成績占40%，學校的考試成績占60%，兩項成績相加，按總分從高到低錄取。說是這樣，但在錄取時并沒完全照辦。我班60人，真正按分錄取的只有45人。其余15人，要么是藝術、體育特長生，要么就是為學校作了貢獻的。 說是全縣，其實主要還是趙鎮地區的。就我班60人來說，只有兩人是來自下五區的。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如果只看縣上的考試成績，我班上金中統招線的學生人數和普通班上統招線的差不多。而當初不少沒有上普通班統招線的學生卻居然考上了教改班。我分析了一下，主要是學校組織的數學科考試的考題里大都是奧數題，學過的自然占上風，沒學過的就摸不著北，但不能說明數學成績誰好誰差。這種考試的公平性和科學性有待研究。 　　第三是設備。教改班比普通班教室里多了一臺21英寸的彩電。彩電學校沒用分毫，是我班的一個學生家長貢獻的。學校為此添置了一個帶鎖的電視柜，還有一臺幻燈機及掛在黑板前的幕布。另外，教室的“地理位置”要好點。學校的初中教學樓一共三層，教改班在中間那層。比底樓光線好些，又沒有三樓那么熱。這些就是學校對教改班學生的全部優待。 　　第四是收費。享受優質優待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好些學校打著辦教改班的幌子，巧立名目，變相多學費。我們不是主要為了收錢，是真教改。 普通班嚴格執行義務教育階段收費標準。要讀教改班有特長的看特長，有關系的看關系，沒有這兩項的看考試成績。但有一點是共同的：一律比普通班學生三年多交3000元，一分也不能少。我算了一筆賬，我們這屆兩個班120人，就直接為學校創收36萬元，很是劃算，說成是無煙工廠不假。錢是收了，但實際上學校沒有把這筆錢用在提高教師的福利上，而是彌補辦學經費的不足，用來改善辦學條件，這是曲線救校，也是無奈之舉。 　　現在看來費用便宜，享受了優質教育，劃得來。然而，在那時，尤其是在經濟欠發達的金堂還是比較高的。和我的工資作個比較就可知，1995年我是中學二級教師，工資每月才200多，一年下來也掙不到3000元。這個價格，把不少交不起錢的寒門子弟擋在了教改班的門外。不是像有的老師說的那樣，教改班把年級的所有優秀學生一網打盡。 第五是課程。號稱教改，當然要有改革的樣子和舉動。在這方面學校確實有大膽的嘗試和創新。 首光把政治和歷史合二為一，簡稱政史，一個人上。這是改革力度最大的學科，有超前意識。然而并沒有執行到底，初三又分開了。原因是中考要單獨考，要作為升學成績算入總分。從這里看出，考試體制不改革，課程改革舉步維艱。 　　其次壓縮地理課的教學時間，兩年的內容一年上完。關于這點，我當時不太理解。事實勝于雄辯，據學科老師說學生學得出乎意料的好。當然前提是自己命題，自己批閱。不參加中考，好說！ 再其次增設活動課。學校要求每個學生在主科中選一門，在音體美中選一門，參加興趣小組活動。時間安排在每周兩個下午的第二節課后，由任課老師組織。至于上什么、怎么上，學校沒有規定，老師自定。語文科，我在班上成立了文學社。記得給文學社取的名字叫“云帆”。 這些活動給學生提供了強化特長的寶貴機會，給老師提供了施展拳腳的自主天地。 　　學校對教改班學生優待不少，對教改班老師也頗“厚待”。領導頂著巨大壓力，為了提高教改班老師的工作積極性，制定了與普通班老師不一樣的政策：具體來講就是每上一節課，課時津貼比普通班老師多一角錢。拿化學黃老師的話說，上一學期的課就比普通班多二十多元。 還有一種待遇是學校每學期組織全體教改班的老師外出總結交流一兩天，其實多數是一天，而且安排在星期六或星期天。說是外出總結，其實是用車把老師載到附近一個風景點去，以娛樂為主，總結為輔。現在看來，這種做法好。至少同事之間加強了交流，增強了感情，便于消除平時工作中，彼此之間的誤會，釋放了一些壓抑的情緒，避免過早產生職業倦怠。 　　既然宣稱教改，在教育教學方面必然有些動作。而學校只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頂層設計。最終怎么改，沒有現成的路，教師們只有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全校的老師盯著呢，特別是普通班的老師，學校的領導監督著呢。 得了學校的好處，只有好好干、拼命干，才對得起學校，對得起學生。于是，教改班老師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我也不甘示弱！ 　　一分辛勞，一分收獲，三年下來成績不錯。就拿我班來說，當之無愧的一班，一次上“省重線”的人數50人，比平行班多好幾個，比普通班更不用說了。我所教的語文沒有一人考試成績在80分（滿分100分）以下，平均分90多分，遠遠超過普通班，高居全縣第一。我當時頗有成就感，滿以為校長會大會小會表揚我，滿以為總會給我一個優秀當，滿以為3%的優升指標有我……然而，啥都沒有。真的有點沮喪，剛強的我居然落下了委屈的淚。 稻谷滿倉，收割后的田地卻是空蕩蕩的一片。這便是我那時情緒的寫照。我從領導眼里看出，他們只當我是一個會干活的人，我有點泄氣了。 　　然而，分管教學的李校長讓我上高中教改班，直接教上去，當班主任。我的那點不平與委屈霎時又煙消云散了。我又被重用了，因為環顧四周，全班老師只有我一個人乘勢而上，其他同事繼續教初中。我欣然接受了學校的安排，我又將開始新的戰斗。 為了與初中教改班銜接，高中也辦起了教改班，對應初中也辦了兩個。 我們這屆教改班與上屆不同，升入高中后，兩個班的學生不是重新編排，而是原封不動。這是學校采納了我個人的建議。凡是考上金堂中學高中部的學生，愿意繼續讀教改班的，且又愿意繳納1600元教改費。原來初中是一班的還是讀一班，二班的還是讀二班。我班，也就是高2001屆1班，原班留下52人，增補了學校普通班和外校考進來的11人，共63人。 　　隨后的三年中，有三個同學選擇讀文科班，另有一人中途因病休學。最后，只有59人參加了高考。 我班的教室從初中教學樓搬到了對面的高中教學樓。有趣的是，還是二樓，好樓層。其他，仍舊還是那臺電視，還是那個電視柜，還是那臺幻燈機。特別要強調的是通過公開競選，我們班的曾晶、黃曦在高一時分別擔任學校學生會主席、學校團委副書記。 　　努力不會白費，實干創造奇跡。三年后高考大獲豐收。我們2001屆1班59人高考，有52人一次上線，本科44人，其中上重點線的學生有33人。要知道那時沒有“三本”啊！我班的語文也考得不錯，平均分只略低于成都外國語學校，高于全市其他所有中學，包括成都四、七、九中。這可以說是一個歷史性的突破。我喜不自禁！ 我班團支部被評為了縣優秀團支部，班集體被評為市級優秀班集體、省級優秀班集體。班上有多人被評為市三好、市優干，有兩人被評為省優干，縣優秀就更多了。 　　我呢，這期間被評為金堂縣德育先進個人、高三工作先進個人，3%的優升名單中也有我。看來，我還是一個不那么超脫的人，希望被認可，在乎名和利。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好漢不該再提當年勇。然而，我不是好漢，還是提提當年的那些人那些事吧。況且我的人生沒有其它值得夸耀的！還是說說當年的學生吧，還是聊聊我的2001屆1班吧！ 這個班，已于時光的錦緞上，繡成獨有的紋案，深深刻入我記憶的版圖，如古老的圖騰，神秘而不可磨滅，結下了解不開、扯不斷的緣。猶如夜晚蒼穹，最亮的那顆星，輕輕落入心湖，漣漪泛起，遐想的蝶群紛揚。又像歲月幽徑旁，那朵不敗的繁花，每一片花瓣都藏著故事，微風拂過，散出幸福的芬芳。往昔的笑與淚，歌與嘆，在時光的回廊里回蕩。 1班的孩子們啊，永恒地住在，我靈魂的最柔軟處，成為生命長詩中，最深情的一行。 2001屆1班已經成為我記憶中一個特定的符號，一個能夠使我浮想聯翩的符號，一個能夠使我充滿幸福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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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學生我的班（連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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