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小屋，沒有說完的故事……

一家人9705416

文字：一家人音樂：知青小屋--一家人圖片：部分選自網絡 這間小屋，我雖只生活短短的九個月，可在我近八年的知青生涯中，卻是我記憶最深刻、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這里純樸善良的鄉親們，和同我一起同甘共苦的知青兄弟姐妹，是我半個多世紀來一直難以忘懷的人，還有那些沒有說完的故事…… 我們住的這間小屋，在葛石村四小隊場院屋最東頭一間，這排房是隊部和倉庫，前面場院外就是村外的莊稼地，后面北院是牲口棚，走出去才是四隊社員住家戶。麥收后場院上清理完畢，一切都安靜下來。白天只有會計和保管有事來這里，除了召開社員大會，晚上都是靜悄悄的…… 隊里對我倆格外照顧，做飯爐灶和面桌用具配備齊全，燒火柴禾可從場院里拿著用；點燈的煤油從隊部里灌。美增妹體弱瘦小，照顧她同老人小孩一塊在附近干活，我和壯勞力一起下大田，推車送糞，鋤地收種，回來我倆一起做飯，吃罷再上工，日復一日…… 靠近小屋旁，有兩米多的土崖子下面，就是五隊知青湯啟亮一人住的小房，知青們都稱呼他——老湯，有老湯做近鄰，確實挺給我倆壯膽。他儼然像個老大哥一樣，囑咐我倆有什么事喊他一聲，他立即就能抓著樹棵幾步就攀上來。 老湯和我同歲，按生日算他比我還小幾天，但他踏入社會早，相比之下就成熟許多。他很小父母雙亡跟著哥嫂生活，12歲就參加工作，在一個街辦小廠跟一個木匠學徒，老師傅不僅教他木匠手藝，而且還傳授給他一手拉二胡的本領，使他在街道青年文藝宣傳隊中嶄露頭角，博得一位楊姓姑娘的青睞，楊姑娘人長得漂亮，又有一付好嗓子，他倆互相愛慕談上戀愛。正當沉浸在愛河中，不幸卻禍起蕭墻。楊姑娘的美貌早就被街辦團支書看中蓄謀已久，哪容得下老湯來搶先，正趕上街道上動員上山下鄉之際，團支書利用他手中的權利，把老湯打入下鄉人員的名單…… 老湯性格豪爽，又有木匠手藝，很受隊上器重，和鄉親們的關系相處的很融洽。他獨立生活能力很強，把每天的勞動和一日三餐安排的井井有條。不像有些男知青，分到小隊后自己不會做飯，把日子過得一團糟。但他有個抽煙的習慣，這在未下鄉前就染上，下鄉后抽上卷煙就更兇了，弄得他小屋里煙熏火燎的味很重。我曾勸說讓他戒掉，他苦笑著答道：“看來此生難以戒了！”就像他愛好拉二胡一樣，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常常會傳出憂郁的琴聲，我聽出是劉天華的《病中吟》和《良宵》…… 就在我們下鄉8個月后，終止了國家供應糧。從此以后，我們要靠自己勞動所得分糧食。麥收后，第一次參加生產隊分配，是按個人所得工分，依照人七勞三的分配原則，我是九分工，而且是出滿勤，核算下來75斤小麥，美增得60斤。社員們都是將分到的小麥全部拉回家囤放，我倆的就存賬面上，需要多少從倉庫里稱取。 頭一次，我們領出30斤麥子準備磨面粉。聽老鄉們說，新下來的麥子磨的面發粘沒有勁，必須要存放一段時間讓麥子出了汗以后再磨出來的面才好吃。農村里殷實人家，都是當年收成的麥子囤放起來，今年吃去年的陳麥。為此我們把領出來的新小麥和振香家交換成去年的麥子。 振香姐比我大一歲，每天和我都在一起干活，和我結成為好姐妹。日常生活常來幫助我們。麥子磨粉前，先要用水淘洗去沙、再曬干后，磨出來的面粉吃起來才不牙磣。振香姐手把手的教我們操作。又專門歇一天工，邀我們一起到她家里磨面。 振香姐是獨生女，母親去世得早，家里就她父女二人相依為命。黃老伯是村里的老把式，耕種耬耙農活都離不了他，家里的石磨經他雕琢過，磨面又快又好。上振香姐家去磨面，黃老伯上工不在家，關上院門三姐妹在一塊有說有笑…… 社員可以借用隊上的驢拉磨，只要折合成工分給隊里就可。隊上有兩頭驢，一頭母驢剛下崽，另一頭公驢正值夏種地里忙活，我們還是自己來推磨。美增妹身單力薄，讓她管著過籮篩粉，振香姐搶著要推磨，我們自己的事情已經麻煩她許多，怎么好意思再讓她下力？還是我來推吧！本以為這個活挺好干的，未曾想剛圍著磨轉了幾圈，就頭暈的不行，我想出一個法子，用一條圍巾把眼蒙住，再轉起圈來，就感覺不到方位的變化，頭也不會暈啦！這個辦法真管用！我讓振香姐管著往磨上添加麥粒，我們仨相互配合，干活不覺累。美增笑我蒙眼推磨是跟小毛驢拉磨學的；我笑她過籮篩粉弄得滿頭白發和白毛女一樣…把一旁忙活的振香姐樂的直不起腰…三個女人一臺戲，一邊唱歌一邊干，不知不覺把磨面的活完成啦！ 多年以后，每當遇到有石磨、石碾的地方，總要再推一下，回憶起知青歲月，和那人，那事…… 飼養員張大爺得病住進縣醫院，本來牲口棚就只有兩個人，他這一病倒，就只有興煌二叔一個人。保本隊長同我商量，問我能不能頂替干飼養員，我想雖然干活時間要長一些，但離家很近，就答應下。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牛棚報到。興煌二叔是付隊長兼干飼養員。就像保本隊長一樣，是不脫產的隊干部。他在這里格外辛苦操勞。因為白天晚上牲口棚都不能離人，他要睡在這里值夜。三頓飯食我和二叔要錯開時間輪換回家吃飯。牲口棚有八條牛和一小牛犢，還有兩頭驢加上剛生下的小驢駒。 三更半夜，二叔就要早起來給牛添草料，把牛喂飽，清早好讓牛出欄去干活。牛被牽走后，我們要清欄拉土墊土，把牛欄和牛食槽全都清理打掃一遍。牛飼料主要是干草、玉米秸葉，添加豆餅和花生餅做為精飼料，青草生長旺盛時期，孩子們都會收割青草，送到飼養棚前，我們過稱登記收草，報給會計記帳結算。做為飼料用，鍘草是最主要的活。特別是夏季，青草收得多時，傍晚收的青草，都要到晚上鍘出來，沒有月亮的夜晚，要點上提燈照明。都是我使鍘，二叔管掐草，鍘刀是很大號的，刀架下是用多年老榆木做枕木。二叔看我一直摁鍘太累，要同我交換干，我因怕在刀下掐著草的手會被切著，不敢干，還是寧可多出點力保險些… 中午我回去趕緊和美增一塊做好飯，來不及吃飯帶著到牛棚，好讓二叔回家去吃飯，看著牛吃草料，我吃著干糧。近距離與牛對視，從牠的眼睛可以看出不一樣的表情。一次，有一頭牛病了，一直不吃草，我特別為牠添上豆餅碎精飼料，牠也不吃，我把我吃的煎餅遞到牠嘴上，牠還是不理會，一雙看著我的大眼竟滴下淚珠，看得我都跟著一起哭了…… 聽興煌二叔講過的故事：“牛的老家原先是在山西，牛在老家一直耕地干活，一天孫猴子給牠們說，你們跟著俺到山東去吧，那里的牛都不用干活，成天滿街跑著玩，人從來不打牛，都是牛自己打自己鬧著玩。牛聽后，就集體跟著孫猴子逃到山東來。結果，到山東后，不僅讓牛耕田，還讓牛拉車滿街跑，人雖不打牛，卻用牛皮鞭子抽打牛。牛掉眼淚時，是牛想家了……” 人到暮年，眼前的事情常會忘記，而五，六十年前知青往事卻經常浮現在腦海里，并且越來越清晰，故事一開頭，就像潮水打開閘一般涌現出來，那些曾經在一起的鄉親和知青家人們，不管你們是在天上還是在人間，你們永遠都在我心里，我一直想著你們！ 一家人 2024年11月28日 附錄：我的下鄉回憶錄（歲月留下的痕跡作品集）按下鄉時間地點分三個部分，目前發表14篇文章，其中（一）下鄉葛石/7篇（二）得石歲月/未登待續（三）大槐村我的返城路/7篇。現將已發表的文章收集如下，可點開鏈接??瀏覽（一）（1）<a href="http://www.xsjgww.com/3w8gl0tj?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下鄉回憶錄-序</a>（2）<a href="http://www.xsjgww.com/3x60syl2?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下鄉</a>（3）<a href="http://www.xsjgww.com/3xqhqlgs?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下鄉地葛石村</a>（4）<a href="http://www.xsjgww.com/42yx2ros?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在葛石的時光</a>（5）<a href="http://www.xsjgww.com/56a6atfl?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那年、那月、那天——葛石回憶</a>（6）<a href="http://www.xsjgww.com/5773hh3v?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葛石村的小屋，那人、那事</a>（7）本篇知青小屋，沒有說完的故事……（二）……待續（三）（1）<a href="http://www.xsjgww.com/55lj5x84?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黃昏的小路-出嫁</a>（2）<a href="http://www.xsjgww.com/3d892kg4?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寫給我不知名的上海知青小妹-</a>（3）（4）……待續（5）<a href="http://www.xsjgww.com/4p9mlfxf?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知青二三事</a>（6）<a href="http://www.xsjgww.com/4yinisr9?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我的返城路上篇</a>（7）<a href="http://www.xsjgww.com/4yinor46?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我的返城路中篇</a>（8）<a href="http://www.xsjgww.com/4yjam9rk?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回望我的返城路下篇</a>（9）<a href="http://www.xsjgww.com/4zc679lp?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9705416"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回望我的返城路》后記</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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