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窗影

木易羊

那年春天，他的心，走進了一扇窗，一扇充滿奇幻而迷離，情愫如流水般涌出的窗。 　　那窗里，孕育著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花。那山花，清純如晨露，柔美而溫婉。那山花，把清香迷人的芬芳和美麗卓越的色彩凝聚在窗里，靜待綻放。每天，對著那扇窗發呆，并奇思妙想，成了他的日常。 　　早上，遙望亭亭玉立于窗前梳理烏黑秀發的倩影，宛如欣賞一幅婀娜多姿，醉人心扉的人物寫生畫。那畫影，如精神魔偶，撩撥著他青春的活力與激情；夜幕降臨，他雙眼目不轉睛隨著窗影移動，揣度她著裝的色彩與厚薄，臆想那胴體的綠肥紅瘦；夜深人靜，望著沉入黑夜的窗影，他屏住呼吸，用靈魂，去偷窺她婀娜嬌嬈的睡姿，用心尖，去聆聽她微風輕拂的鼾聲，稀釋他那，充滿好奇而沸騰的血液！ 　　每天，他祈禱太陽盡所能羞澀。不是擔心紫外線太強，曬黑了皮膚。而是，怕那耀眼的光芒灼傷了他的眼睛，擋住了他的視線，迷失了他心心念念的那扇窗里的倩影。 無數個夜晚，難以入眠的他，趴著自己的窗沿，用眼睛搜索著另一扇窗里的一舉一動，感受著影子里那波濤洶涌的心悸跳動，演繹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并感受的美妙樂章！ 太陽落入后山，他燃燒的心也跟著掉進那扇窗里。他幻想著窗里的千般溫柔，萬種風情，融化著鋼鐵般意志的他，點亮那原始而野性的青春與激情；月上樹梢，他奢望，射進那扇窗內的月光，帶著他，掀開紗帳，褪盡薄如蟬翼的霓裳，與月光享受如醉如癡的瘋狂！ 　　每當遇見，他總是閃躲著她那會說話的大眼睛，怕自己的心思被窺透。守望那扇窗，卻萬般期待她能發現并看穿，有一雙眼睛在撩撥她青春的琴弦，有一顆顫顫巍巍但熾熱的心，已飛進那扇充滿青春活力的窗里，期望著孤影成雙，親密無間，共同唱響跌宕起伏的詩語江南！ 他知道，守望著那扇窗的，不只是自己，但，每天晚上看到窗內純潔如孤雁的影子，頓覺無限的溫暖與安寧。他深信，弱水三千，窗內的倩影只取一瓢飲。有朝一日，他就是那一瓢她要取的水，澆灌著她，更加嬌艷欲滴，生活如詩如畫，地久天長。 他守望著那扇窗，想著窗里的山花，不管日月星辰如何變換，也不管風吹雨打閨窗的敞開與閉合，燈不熄，他不眠，窗影無重疊，他身穩如泰山，心靜如止水。他守望著那扇窗，默默地用靈魂澆灌，只愿她春風十里，獨樹一幟，秋月一輪，耀眼靚麗。并期待，在山花含苞開放的那一刻，他是她的唯一。 　　他守望著春天、夏天、秋天、冬天，迷戀著春夏秋冬窗內的倩影。一年、兩年，730天，他眼里裝進了她整個溫柔，心中無數次演練著掀起她的紅蓋頭。兩年，24個月，守望著窗影，他不敢貿然靠近。不是矜持，只為擔心鮮嫩欲漓的花蕾過早受驚，驚碎了他精心培育的青春美夢，折斷了陪伴她幸福綻放的春天。可他卻忘記，花開自有期，綻放亦有時，更未去領會，杜秋娘的《金縷衣》。 冷不防的那年初春，守望著的窗紗透出兩個人的身影。在他驚愕而緊張之中，影與影靠近，心與心重疊，直至燈熄，雙影融入了深不見底的夜幕……。他守望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花蕾，在黑夜中被別人采擷、綻放。他青春的夢，被無情地撕碎，他自信的守望，被蹂躪得體無完膚，天昏地暗。 想著容入黑夜如膠似漆的雙影，他的胸膛掀起狂風暴雨，他的腦海如同睛天霹靂，他心悸得無法正常呼吸。他痛狠自己，讓虛偽的面具掩蓋了初心，花開須折卻未折，南柯一夢空折枝！ 　　花開半夏，如影隨形。那扇窗，不再是孤影，緣分，塵埃落定。他關上了自己那扇窗，將曾經美麗的夢想，攔阻于窗外。他關閉了自己的心扉，蒙上了自己的雙眼，試圖讓時光將窗影從記憶中粉碎。帶著失落與惆悵，他遠走他鄉，花開兩朵，天各一方。唯愿，如花的她被溫柔以待，美麗永恒！ 滄海桑田，時光荏苒。歲月埋葬了曾經的夢想，卻難撫平人生的遺憾。再回故里，有意無意，舉目之處，滿眼還是那扇窗，可窗里，再無熟悉而又純真的身影。 歲月的那扇窗，雖未曾為他開放，但追憶守望她的那兩個春夏秋冬，暖流依然如期而至。不只是因為懷念，還有對流金歲月的感嘆。 紅塵漫漫，人生苦短。若輪回，再遇那扇窗，不思量，不徬徨，應是良辰好景不虛度，美麗無邊，無憂、無慮、無愁，幸福悠長！ 　　聲明：文中插圖均來源于本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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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