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中）

黃文高

（三）捉魚蝦 每年梅雨季節，只要雷聲如鼓，雨聲似弦，這熟悉的旋律在夜空中響起，我的內心便涌起一股按捺不住的沖動。天剛朦朦亮，我就會迅速從睡夢中驚醒，興奮地和家兄家弟一起，像是即將出征的勇士，手持蝦笆，提著水桶，懷惴期望，急匆匆地奔向那充滿希望的塘邊田角，一路上濺起了滿身的水花和泥漿。那時候的水塘、水溝和田地，簡直就是一個生機勃勃的水下世界。每逢下雨，黃股子、泥鰍、洗頭魚、刀鰍、紅魚、黑魚、黃鱔等各種形狀和顏色的魚兒就會四處游竄。那黃股子猶如金色的閃電，在水中一閃而過；狡猾的小泥鰍，鉆進泥里只露出個小小的尾巴；洗頭魚擺動著大大的腦袋，好奇地探索著周圍；刀鰍身形細長，像一把鋒利的劍在水中穿梭；紅魚鮮艷奪目，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黑魚則沉默而神秘，靜靜地潛伏在水底。有一回我們來到了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缺口，那湍急的水流中，卻隱藏著無數的驚喜。我們小心翼翼地布下蝦笆，慢慢向前移動收攏，心跳也隨之加速。當我們提起蝦笆的那一刻，滿心的期待變成了無盡的喜悅，里面擠滿了活蹦亂跳的魚兒。那些魚兒在蝦笆里拼命地掙扎，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如同珍珠般閃耀。那種成就感和滿足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們高興，笑聲在田野間回蕩，仿佛整個世界都為我們的收獲而歡呼。有時，幸運之神會格外眷顧我們。半天下來，我們竟然能夠捉到大半桶的魚蝦，那滿滿的收獲讓我們欣喜若狂。看著桶里那些五彩斑斕、形態各異的魚兒，仿佛我們擁有了整個世界。有的魚兒鱗片閃爍著光芒，有的魚兒魚鰭透明如絲，它們擠在一起，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訴說著自己的故事。捉魚蝦是祖輩們傳承下來的生活智慧，是人們順應時節獲取大自然饋贈的有效方式，在民間象征著風調雨順、年年有余，被視為吉祥如意的象征，蘊含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福。隨著時代的變遷，那些純真而美好的童年時光雖已遠去，但捉魚蝦的歡樂記憶卻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每次回憶起來，那清新的泥土氣息，那歡快的笑聲，那滿桶的魚蝦，都如同珍貴的寶藏，讓我倍感溫暖和珍惜。 （四）挑豬菜 在我的童年記憶里，村里家家戶戶都喂養牛豬雞。為了給家里的豬準備充足的食物，每天放學鈴聲一響，或是每到周末的閑暇時光，我們這群孩子便如脫韁的小馬駒一般，歡快地挎著各自的小簍子，風風火火地奔跑在廣闊無垠的田間地頭，去尋找豬愛吃的各種野菜。我們瞪大了雙眼，仔細地搜尋著有鋸齒般葉片的薺菜，肥厚多汁的馬齒莧，葉子扁平著地的地菜等野菜，它們或藏在麥苗里，或躲在田埂邊。有時候，我們還會結伴來到水塘邊，毫無顧忌赤身裸體地下到水里，像一條條靈活的小魚，鉆進深水撈取那些肥美的蝦草。當各自的簍子都裝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們便會聚在一起，開始那充滿樂趣的游戲時光。大家先找一塊平整的石頭墻，那石頭墻經過歲月的洗禮，表面光滑而又平整。我們圍成一圈，眼睛緊盯著那手中的硬幣，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開始碰撞硬幣時，有的人牙關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有的人則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投擲，仿佛在進行一場精細的手術。碰得遠的一方獲得了先擊打對方硬幣的機會，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喊著：“看我的，看我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全神貫注地瞄準對方的硬幣，手臂微微顫抖，然后猛地一揮，硬幣飛速擊出。被擊中的人唉聲嘆氣，沒被擊中的人長舒一口氣后開始反擊。贏的一方滿心歡喜地收獲別人的野菜蝦草，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歡呼聲響徹云霄；而落后的一方則握緊拳頭，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輸了毫不氣餒，準備在下一輪中扳回一局，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不服輸的勁頭。說起這個游戲，我贏的時候還真比較多。或許是因為我當時的運氣格外好，每次硬幣都能飛得老遠，仿佛受到了幸運之神的眷顧；又或許是我在碰撞硬幣時掌握了一些獨特的技巧，比如出手的角度、用力的大小，總能恰到好處。總之，大多數時候我都能滿載而歸，簍子里的豬菜變得更加豐富多樣，沉甸甸的簍子壓在肩上，卻絲毫不覺得沉重，心里滿是自豪和滿足。然而，也有那么一次，我玩得太過投入，不知不覺到了回家吃飯的時候，而我的一簍子菜草都輸得精光。小伙伴們都陸續回家吃飯了，我才如夢初醒。回到家中，面對空空如也的簍子，父母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緊皺著眉頭，狠狠地將我訓斥和責罵了一頓。我耷拉著腦袋，像一只戰敗的公雞，心里后悔不已，無地自容。 （五）乘涼 夏天的夜晚，悶熱的氣息仿佛凝固在空中，令人煩燥不安。每當日落西山，天邊還殘留著一抹如醉的晚霞，洗完澡吃完飯，我便如同往常一般，和家兄家弟一起抬起門板、板凳、蚊帳等物品，迫不及待地朝著村前的稻場奔去。來到稻場搶占有利位置后，我和家兄家弟便開始忙碌起來，將門板小心翼翼地擱在板凳上，仔細搭好蚊帳，再鋪上軟涼的竹席墊。沒過多長時間，稻場里便擠滿了村里前來乘涼的大人小孩。那場面，好不熱鬧，宛如一場盛大的夏夜聚會。有人高聲談笑，有人低聲細語，還有小孩的歡叫聲，交織成一曲獨特的夏日樂章。開始的時候，我們這群小孩子就像充滿活力的小精靈，在一張張竹床、門板床之間來回穿梭，盡情地瘋癲戲鬧。玩捉迷藏的時候，有的孩子悄悄躲在竹床的角落里，憋著氣不敢出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被發現；有的孩子則聰明地躲在門板后面，只露出一雙滴溜溜轉的眼睛，觀察著外面的動靜。追逐打鬧的孩子們更是興奮異常，跑得小臉通紅，汗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等到玩累了，氣喘吁吁的我們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綿綿地爬上門板床或竹床休息。躺在床上，仰望著天空那璀璨的星星，就象鑲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寶石，閃閃發光。有的星星特別亮，仿佛在跟我們眨眼睛；有的星星則若隱若現，像是在和我們躲貓迷。耳邊傳來大人們嘮家常的聲音，她們講述著古老的傳說、鄉村的傳統和村里的新鮮事，談笑風生，笑聲在夜空中回蕩。我即將入睡時，媽媽總是坐在我的身旁，手中的扇子不停地輕輕扇動，為我和弟弟驅熱。那一陣陣輕柔的涼風，帶著媽媽的關愛，緩緩拂過我們的臉頰。有時弟弟會在睡夢中呢喃幾句，媽媽便會更加輕柔地扇動扇子，生怕吵醒了他。溫馨愜意的感覺讓我們很快就陷入了甜美的夢鄉。只要不下雨，我們就會一直這樣露天睡在稻場上，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蚊帳的縫隙灑在臉上。睜開眼睛，我如夢初醒，望著那湛藍的天空和翠綠的稻田，精神格外清爽，仿佛充滿了無盡的活力，準備迎接新的一天。露天乘涼是我小時候鄉村生活的傳統，彰顯著我們對自然的親近，對親情友情的向往。如今的生活條件發生了巨大變化，空調和各種現代化的消暑設備已走進了千家萬戶，但那段在稻場乘涼的美好時光，永遠鑲嵌在我的童年記憶里，令人回味無窮。（圖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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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趣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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