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那日下午,某書店,偶遇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頗有幾分眼熟。心之所想,口中不覺說出:咋看著你這般眼熟呢?</p><p class="ql-block">姑娘手中拿著一個長長的辣條,一邊吃一邊悠閑地回答說:這世間長得像的人太多了!</p><p class="ql-block">她隨著我上了二樓,我前她后。隨意瀏覽著閱讀書籍,仍是覺得眼熟,便又問這姑娘:你在哪里讀的初中呢?</p><p class="ql-block">姑娘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兩只眼睛迷成一條縫兒,歡喜地說:你是我俺的語文老師呀(只一年)!……俺那時還整日替你發愁呢,你說你生了兩個兒子可咋活呀!</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才知道,多年前竟有學生替我如此擔憂呀!</p><p class="ql-block">不過,這份擔憂卻讓我想起兒時的一個故事,還真與兩個兒子有關,今天不妨講講。</p><p class="ql-block">巷子坐落在村子的中間,長長的,南窄北寬。北邊寬的地方,大卡車都可進來;南頭兒窄的地方,小轎車也擠不出去。也不知當時巷子兩旁的人家蓋房時咋想得,是越蓋越窄,還是越蓋越寬呢?后來,當人們察覺出有問題時,一切都太晚了。</p><p class="ql-block">巷子南頭窄處的幾戶人家,家家都有因暴病或意外而死的人。有的是三十幾歲的男主人,長得魁梧強壯,昨天下午剛剛收了二十袋黃豆,第二天早上就身絕氣亡了;有的是做了一輩子電工,在縣城里干零活兒時,被電死在墻上;有的是十幾歲的孩子,本來活蹦亂跳的,燒了兩天,竟然死掉了。</p><p class="ql-block">兒時,去干娘家必經那條巷子的南頭。白天經過時,我都要跑著過去,跑得氣喘吁吁,面紅耳赤。干爹問我為啥這般模樣,我不告訴他。晚上有時不得不路過,恨不得汗毛兒都要一根根炸起來,生怕哪家的魂魄突然從黑咕隆咚的地方冒出來,把自己也勾了去。</p><p class="ql-block">故事的主人公,就住在這個巷子里。他家的房子位于巷子中間位置,似乎還未受到“魔咒”的傷害。可是,女人卻因這兩個兒子愁出了毛病。丈夫在鄰村的小學教書,最初只是代課,后來趕上國家有轉正政策,成了正式的老師。按理說,這樣的家庭,在農村得算是優等戶。男在外有工作,女在家務農育娃,多少人家都羨慕眼紅呀!</p><p class="ql-block">可女人偏偏心闊小,兩個虎頭虎腦的兒子成了她心頭重壓的石頭。愁著上學、愁著蓋房、愁著說媳婦,白天憂,夜晚愁,竟然愁得神志恍惚,性情大變。最后,千方百計想著一死了之。丈夫每日晚上睡覺時,就用一根繩子系在女人的手腕處,再拴在自己的胳膊上。這樣,女人只要有個風吹草動,丈夫就能及時發現。</p><p class="ql-block">那年過年,應該是正月初幾的光景,家家戶戶都還沉浸在祥和喜悅的氛圍中。出事的那天,夜很冷,天很亮,角落里殘存的白雪泛著昏黃的光。因為過年,冷也成了一種開心,人們愿意在熬夜中讓冷變成一劑提神醒腦的湯藥,一種來自于過年時獨有的快樂。</p><p class="ql-block">十一點鐘的光景,突然就聽到很多人從門口踢踢趟趟地跑過去,又聽到很多人說話爭吵的聲音。十來歲的我,竟然還沒有睡,也跟著父母開門出去一探究竟。星星鋪滿天空,風冷的如小刀般割人的臉。我到底沒敢追著人群去,只是站在門口向南張望。</p><p class="ql-block">過了一會兒,父母都回來了,我從他們三言兩語的議論中拼湊出事情的大概,原來,那個女人投井了。</p><p class="ql-block">因為過年的緣故,丈夫整日里忙忙碌碌,所以那天就睡得特別早特別沉。等他一激靈醒來時,發現女人不見了!他慌張地跑出家門,喊起來左鄰右舍,喊起來本家所有的近門兄弟,大伙就著急忙慌地圍著全村翻找了。</p><p class="ql-block">我家這個巷子最南頭的道邊上,有一口井。這口井,因為靠著池塘太近,水特別咸,從來就沒有人挑過這口井里的水喝。夏天的時候,池塘里灌滿了雨水,井口的水幾乎與岸齊平,我還看到過井里的魚呢。不過,大人們說,井里的魚常年處陰,不能瞅,會把小孩子的魂勾了去。所以,每次在池塘邊洗衣服時,總會偷偷地往井里瞄幾眼,又好奇又心虛。井口偶爾游出的魚,就是脊背顏色較深一些,最終也沒有變成勾魂兒的東西。不過,那魚終究帶著一股神秘的力量。</p><p class="ql-block">最終,人們在這口井邊,聽到了女人的呼喊聲。冬天的時節,井水下沉很多,井道很深很深,若不是黑夜,估計這聲音外面是聽不到的。當許多手電筒往下看時,才發現了井下漂浮的女人。不知是冬天穿得厚,還是其它的原因,反正女人沒有沉下去,她浮在黑咕隆咚的井水里,待了很長很長時間。那時,她在想什么呢?</p><p class="ql-block">真讓人想不到呀,投井獲救后,女人的病竟然好了。是那冰冷的井水刺痛了麻木的神經,還是那神秘的魚兒喚醒了沉睡的靈魂?女人從那之后,就忘了愁忘了憂,又投入到日復一日的忙碌中。丈夫的兄弟,有一個在外地當兵,聽說后給哥哥打過來5萬塊錢。三十年前,5萬在農村真得是個天文數字呀!丈夫用這錢在村子的最北邊,蓋了4間瓦房,秋天的時候就搬了過去。現在一家人過得好好的,兩個兒子一個在外地,一個在縣城里。有一天放學,偶遇其中的一個兒子,竟然又帶著一對兒雙胞胎兒子,跟他們的父親兒時模樣復制一般,虎頭虎腦的,真愛人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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