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俺童年那點事兒(文章原創十二)

功勛

我童年會飛的小伙伴 步入花甲之年后，常常沉浸在對兒時精彩片段的回憶中。那時的我們，學習幾乎沒有多大壓力，課外讀物也比較少，每天都是快快樂樂的，這種快樂來自于無憂無慮的生活環境，來自于各種活動中的童言童趣，來自于許許多多的童言無忌發小無猜。 當然，對于我來說，還來自于我曾經與小雞、小鴨、小白貓、小白兔和小黃狗相依為伴。按說，在那個年代里，能像我這樣有條件與這么多小動物小朋友朝夕相伴的是不多的，但當時，我還總覺得有許多的遺憾，許多的不滿足和不滿意。那就是，我的動物小伙伴都是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沒有一個是天上飛的。 每當春天看著那從屋檐下飛進飛出的小燕子，夏天在樹枝樹葉間隙中跳躍的小麻雀，秋天在天空中排著長隊飛過的大雁，冬天在枯枝上鳴叫的喜鵲烏鴉時，我的心里就是怎么著都不舒服，就想著什么時候能有個在空中飛的動物小伙伴。為了能夠得到一個會在空中飛的動物小伙伴，我是動足了腦筋想盡了辦法。 我是個說干就干的家伙。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一個星期天的上午，我跟孟姨要來一個直徑一米多的大篩子，在臺階下面的地上，用一個拴了很長很長絲線的小木棍將大篩子撐起來，在大篩子的下面撒些小米。 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完了，我把通往院子的客廳門打開，手里拽著拴著小木棍的絲線，趴在客廳的地上，身上蓋上竹席，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等待著小麻雀的到來。 可是，要么是院子里有人走來走去，小麻雀不敢從樹上落下來；要么是小麻雀剛剛從樹上落下來，一來人它們又飛走了；要么是一陣風吹過來，小木棍支撐不住篩子倒了，我趕快爬起來，把篩子再支起來；要么是幾只小雞嗅到了小米的香味，探頭探腦的走過來搗亂，我趕緊爬起來把它們往其它地方趕。眼看著一個上午就要過去，我趴著那兒心里那個急呀、恨呀…… 忽然，五只麻雀從樹上落了下來，只見它們不停的歪著腦袋，看看天、看看樹、看看篩子、再看看篩子下面的小米，隨后便唧唧查查的講起了“雀語”。這個時候的我緊張極了，眼睛不敢眨，大氣不敢出，幾乎就是屏住了呼吸，心里默默的念叨著，“快點進去，快點進去，快點進去吃小米”；我的心怦怦地狂跳著，手不由自主的捏緊了絲線…… 可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也不知道是哪只小麻雀“唧……”驚叫了一聲，它們又都“呼”的一下全都飛到了樹上。此時的我，心里那個急呀、恨呀、那個失落呀……盡管如此，我還是趴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像一個老獵人靜靜的守候著，等待著他的獵物出現。 小麻雀在樹上就像沒事人似的，跳過來瞧瞧，跳過去看看，認真的觀察著下面是不是安全。好一會兒過去了，似乎它們覺得下面確實沒問題了，便又都落了下來，這次它們直接來到篩子旁邊，不停地跳躍著嘰嘰喳喳地說著“雀語”，其中一個跳著跳著，慢慢的向篩子邊移動，這個時候我又緊張起來了，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滾落下來，我的手又把絲線拽緊了，心想“快點進去、快點進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奶奶出現了，她拿著個掃把走進客廳來，看見我趴在地上，蓋著個竹席子，心疼的說：“建生，地上那么涼，趴在哪干什么？快起來，不然一會兒又要肚子疼了?！?lt;/p> 不用說，五只小麻雀全飛得無影無蹤了！萬分沮喪的、剛才還用胳膊撐著地的我，此時，完全癱在地上了。我用拳頭不停的捶著地，仰面向上躺在地上，幾乎是用帶著哭音大聲地埋怨著奶奶：“奶奶……您早不來晚不來，現在來干嘛呀！” 　　習慣于星期天晚起的人們起來了，院子里人來人往的活躍起來了，我知道，我今天想捕捉小麻雀的行動應該宣告失敗了…… 后來有人給我出了個主意，說把大米泡在酒里，然后撒在地上，讓小麻雀吃下去，不一會兒小麻雀就會醉倒的，到那個時候你就隨便撿就是了。聽了那人的說法以后，我的心樂開了花，覺得很有道理，于是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我從米缸里抓了一大把米放在碗里，然后跟關伯要了點白酒加了點水倒進碗里攪了攪。第二天一早，我把那碗米拿過來一看，哇……米全發起來了，看上去量比原來多了兩倍，我信心滿滿地端著碗，在客廳前的空地上撒了一把用酒泡過的“米”，然后，搬來一把椅子坐在陽臺上，得意洋洋的等待著豐收的果實。 七八只小麻雀飛來了，它們依然是在樹上地上不停地跳躍著、觀察著，直到確實感到安全了，在快速的圍攏過來啄起大米來。當時，我的心別提多高興多興奮了，心里在不斷地催促著小麻雀“快點吃，多吃點。不夠，我這里多的是！”眼看著它們吃的差不多了，我的心里又開始念叨，“快點醉倒，快點醉倒……” 可是，眼看著米都快吃完了，怎么就沒看到一只小麻雀有點醉態呢？”也許是它們吃得太高興了，有幾只居然飛到樹上大聲地叫起來，隨著遠處對應的叫聲，不一會兒又新飛下來幾只，它們大著膽子，爭先恐后的吃著，不一會兒就把地上的米吃的干干凈凈，我竭盡全力地觀察著這群麻雀怎么就沒有一個醉倒的呢…… 我心想，這小麻雀的酒量也夠大的呀！會不會他們飛走了，一會兒落在哪里醉倒了，如果是的話那不是便宜了別人了。唉……我的這次行動又失敗了……不甘心失敗的我，后來又利用捉老鼠的小籠子，引誘捕捉小麻雀，也沒有成功……人家都說事不過三，我心想看來這輩子跟小麻雀是無緣啦…… 就在我即將對獲得小麻雀徹底喪失信心的時候，誰知那天機會來了。大概是五月份的一個星期天上午，我剛準備出門到外邊去玩，忽然，一聲聲稚嫩的小麻雀的叫聲引起了我的高度關注，留住了我的腳步。我仔細的用耳朵和眼睛搜索著這個叫聲，輕手輕腳地向這個叫聲靠近，哇…… 只見三只貓圍臥著一個草叢，還不時地伸出一只爪子撥弄著。每當這時，叫聲就一聲比一聲急，我驅趕著三只貓，它們一步三回頭的往這邊看，很不情愿就這樣丟掉嘴邊的肉。貓被趕走了，我定神往草叢中一看，原來是一只嘴角黃黃的新孵出的小麻雀正躲在草叢里邊。 它不停的轉動著小腦袋，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沖著天不停的叫喚，當它發現我之后便使足了勁兒往外飛，可是它太弱小了，沒飛多遠便又落了下來。我欣喜若狂的跟著它追著它，沒有幾個起落小麻雀就精疲力盡了，它不在跑跳了，站在那里低聲的叫著……我小心翼翼滿是愛憐地把它捧在手里跑回家，把它放進一個大盒子里。 為了讓它住的習慣一點，我用積攢了很長時間的零花錢買了一個鳥籠子。為了讓它住的舒服一點，我用剪刀剪了一個很圓的硬紙板墊在鳥籠的底部。怕風吹在它身上冷，我從孟姨那里要來一塊長條布圍在鳥籠的下面。怕它餓了渴了，我拿來兩個爸爸平時喝酒用的小酒盅放進鳥籠，一個放米一個放水。 一切都準備好了，我興高采烈地拿著鳥籠子去看孟姨，想聽孟姨表揚幾句?？烧l知孟姨一點都沒高興，反而勸我放了小麻雀，孟姨說：“建生，咱們把小麻雀放了吧，小麻雀找不到它的爸爸媽媽多可憐那。”我撅著嘴說：“不行……姨……我好不容易才有一個可以在天上飛的小伙伴，它在我這里住多舒服呀，它想要什么我就給它什么。” 孟姨說：“你趕快把鳥籠掛出去吧，一會兒它的爸爸媽媽就要來找它啦。麻雀的氣性很大，弄不好小麻雀會跟你做絕食斗爭的，我看你還是把小麻雀放了吧?！?lt;/p> 這次我沒有完全聽孟姨的話，只是把鳥籠子掛在了樹杈上。小麻雀在籠子里不停地叫著跳著，不一會兒就飛來了好多麻雀，它們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叫著好像都在發泄不滿，有幾只膽大的還站在鳥籠上對著小麻雀又叫又看。 就在麻雀群肆無忌憚的大聲叫喊的時候，一只黑貓“捏手捏腳”地爬上樹來，它伸長了脖子將鼻子貼近樹干不停的嗅著，邊嗅邊悄悄地靠近鳥籠。這時，只聽“唧…唧……兩聲鳥叫，樹上的麻雀們大亂了起來。它們紛紛從樹頂飛了下來，繞著籠子飛、圍著黑貓轉，黑貓不時地伸出爪子揮舞著、招架著，不一會兒圍著黑貓轉的麻雀越來越多、越來越快……黑貓終于寡不敵眾狼狽的跳下樹逃走了…… 第二天中午放學回來，我興匆匆的來到鳥籠邊，卻沒有聽到小麻雀的叫聲，我還以為是孟姨趁我上學，偷偷地把小麻雀放走了。然而，當我拿下鳥籠子往里一看，卻頓時驚呆了。兩個酒盅里的米和水原封未動的放著，小麻雀的腿伸得筆直的躺在一邊。它死了…… 小麻雀微睜著雙眼，一副悲傷而又埋怨的表情，它似乎在對我說：“你不給我自由，不讓我與爸爸媽媽團聚，我就不吃不喝，死給你看！”我提著鳥籠子來到孟姨面前，低著頭對孟姨說：“姨………我不該不聽你的話，小麻雀死了，我很傷心。我覺得很對不起小麻雀，想把小麻雀埋在后院給它立個碑?！?lt;/p> 此時的孟姨沒有對我講一個字的埋怨，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知道，建生是個重情義的孩子?！本瓦@一句短短的，只有十五個字的話，卻讓我十分委屈的心，隨著一直含在眼里的、撲簌撲簌滾落下來的淚水宣泄了出來…… 坑挖好了，我在坑底下墊了一塊小木板，將小麻雀輕輕的放在上面，怕小麻雀冷，又跟孟姨要了一大捧新棉花蓋在小麻雀的身上；棉花蓋好了，我找來一塊小木板蓋在棉花上才開始填土。墳修好了，我找來一塊長方形的小木板，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寫下了“小麻雀之墓”五個大字并立在墳前，以此撫慰我那傷透了的心，以此向小麻雀表示深深的哀悼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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