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中國文學漫長的發(fā)展過程中,我們先后經歷了上古神話傳說、先秦諸子散文、詩經、楚辭、漢賦、樂府、南北朝民歌、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等文學形式。與詩詞歌賦等文體一經問世便迅速占據(jù)正統(tǒng)文學地位不同,小說在很長的歷史階段里始終作為街談巷語的記錄而被排擠在主流文學體系之外,直到明清之際才異軍突起,完成了從“俗俚小道”到“民族秘史”的華麗蛻變,獲得了與唐詩、宋詞、元曲相比肩的歷史地位。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小說這個詞匯最早出現(xiàn)在《莊子?外物》篇中,原文為“飾小說以干縣令,其于大達亦遠矣”,莊子眼中的“小說”指的是瑣碎的言論,并不是大道之所在,因其立意不高,故稱作“小說”。戰(zhàn)國時期縱橫家游說諸侯,經常用講故事的方式來闡述自己的觀點,這些故事道理淺顯、通俗易懂,故也常被稱為“小道”。子夏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遠恐泥,是以君子弗為也”。東漢班固在著述《漢書?藝文志》時記載“小說家者流,蓋出于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也”,認為小說家不過是街頭巷語的記錄者,而且其中虛構內容頗多,所以將小說家列為“九流十家”之末,視為不入流者。所以,在漫長的歷史歲月里,小說一直被視為“小道”而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其實,小說的歷史遠比文字更加悠久,小說的影響和作用也絕不是先哲所述那般淺顯。早在上古時期,人們就通過口耳相傳的方式傳頌著精衛(wèi)填海、女媧補天、夸父逐日、盤古開天的神話傳說,這些民間故事和神話傳說浸潤這中國人的靈魂,也在潛移默化中塑造了中華民族剛毅、勇敢、善良、無畏的性格。一代代的傳頌中,這些神話故事很早就具備了小說跌宕曲折、引人入勝、寓教于樂的基本特征,也擁有了故事邏輯和情感主線的基本雛形。</p> <p class="ql-block"> 先秦時期,諸子百家在推銷自己的治國理念時,喜歡用一些寓意深刻的小故事來表達自己的觀點,這些故事中對人物的刻畫、虛實的平衡、情節(jié)的鋪設已經有了相當巧妙的安排,為后世小說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左傳》、《戰(zhàn)國策》、《史記》等史書傳記中也經常通過細節(jié)描寫來烘托人物性格,對故事情節(jié)進行巧妙的藝術處理,增加了戲劇性的沖突,用“春秋筆法”將褒貶隱含在平淡的敘事之中,使得人物豐滿傳神,故事扣人心弦,讀后發(fā)人深思,對于小說的創(chuàng)作同樣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p> <p class="ql-block"> 魏晉南北朝時期,由于社會的動蕩和多民族文化融合,加上佛家思想的盛行和迷信觀念的傳播,歷史、神話、傳說、志怪、散文小說等各種文學元素相互交織,小說的發(fā)展呈現(xiàn)出多元并存的風貌。不僅涌現(xiàn)出《博物志》、《搜神記》等志怪小說,也出現(xiàn)了以《世說新語》為代表的散文小說,這些小說以獨特的視角記錄了當時的社會風貌,塑造了一幅生動的時代畫卷,擺脫了以神話傳說為主的文學傳統(tǒng),走向了以真實人物為主的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p> <p class="ql-block"> 小說發(fā)展到唐代,已經走出了寓言和筆記的最初形態(tài),出現(xiàn)了精心雕琢、構思精巧、文采斐然的傳奇小說。唐傳奇的題材豐富多樣,不再是簡單地記述故事,而是在現(xiàn)實的基礎上加以大膽的虛構和豐富的想象,展開了一個充滿奇幻的世界,如《南柯太守傳》就巧妙地將現(xiàn)實和夢境融合在一起,使人們仿佛置身其中又能超脫事外有所感觸。唐代中后期,元稹、白居易、白行簡、陳鴻、李紳等一批詩人先后投入傳奇小說的創(chuàng)作,在這些飽學之士的筆下唐傳奇佳作如百花爭艷,既寫出了中國人重義諾、輕生死,照耀天地的俠骨丹心,也呈現(xiàn)出波瀾壯闊、氣象萬千的唐代社會百態(tài),更有纏綿悱惻、感人至深的愛情名篇。如元稹的《鶯鶯傳》、白行簡的《李娃傳》、陳鴻的《長恨歌傳》、蔣防的《霍小玉傳》、杜光庭的《虬髯客傳》等都是傳奇小說中的精品。</p> <p class="ql-block"> 宋代城市經濟的繁榮出現(xiàn)了專供市民娛樂的勾欄瓦肆,為說書藝人提供了演出場所,藝人們講述的各種故事的文字記錄統(tǒng)稱為“話本”。相較于唐傳奇而言,這些話本更加貼近口語,更加細致生動、曲折有趣,更加富有生活氣息,社會性和現(xiàn)實性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為小說的發(fā)展開辟了新的道路。宋代話本主要有以愛情故事和公案故事為主的《張生彩鸞燈傳》、《風月瑞仙亭》、《碾玉觀音》和《錯斬崔寧》、《宣和遺事》等;也有史傳文學和民間故事相結合的講史話本如《三國志平話》、《五代史平話》等;還有宣講佛經佛理的說經話本如《大唐三藏取經詩話》;也不乏以說唱形式為主的諸宮調如《西廂記諸宮調》、《劉知遠諸宮調》、《天寶遺事諸宮調》等,大大地豐富了小說的表現(xiàn)形式。</p> <p class="ql-block"> 元末明初,隨著社會經濟的繁榮和發(fā)展,小說這種文學形式終于打破了詩文和詞曲的壟斷,以旺盛生命力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特別是《三國演義》和《水滸傳》的出現(xiàn),標準著古代小說經過漫長的發(fā)展終于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繁榮階段。《三國演藝》是羅貫中參酌正史又廣采民間傳說以“七分真實,三分虛構”的手法創(chuàng)作出的章回體長篇小說巨著,以宏大的結構描繪了東漢末年和三國時期錯綜復雜的政治和軍事斗爭,語言簡潔生動,既有對歷史現(xiàn)實的描繪又充滿了浪漫主義的傳奇色彩,是我國歷史演義小說的開山之作;《水滸傳》是施耐庵在宋元講史和民間傳說的基礎上創(chuàng)作的以農民起義為題材的長篇小說,塑造了眾多個性鮮明、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小說曲折的情節(jié)、新穎的結構和獨特的語言風格使內涵更加厚重深沉,表現(xiàn)形式上也更加豐富多彩,對白話文學的發(fā)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p> <p class="ql-block"> 明代嘉靖、隆慶、萬歷的近一百年里,由于城市經濟的繁榮、印刷技術的提高和社會氛圍的寬松,使得積蓄了上千年的小說呈現(xiàn)出井噴的局面。萬歷年間成書的《西游記》是吳承恩根據(jù)民間廣為流傳的玄奘西天取經的故事,融合了佛、道、儒三家的思想創(chuàng)作而成,通過孫悟空等一系列神魔形象的塑造,將奇幻美妙富麗堂皇的天宮、等級森嚴昏庸無能的各路神仙、橫行霸道兇殘暴虐的妖魔鬼怪、勇敢堅韌不屈不撓的師徒四人用超凡的想象、極致的夸張呈現(xiàn)出來,構筑了一個光怪陸離、神異奇幻的三界,不僅是中國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文學巔峰,在世界文學史上也是浪漫主義和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先驅之作。除《西游記》以外,明朝中后期還涌現(xiàn)出一大批不同風格和題材的文學巨著,如世情小說《金瓶梅》、神魔小說《封神演義》、白話小說《三言二拍》、文言小說《剪燈新話》、擬話本小說《玉堂春落難尋夫》和《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等。</p> <p class="ql-block"> 小說發(fā)展到明朝已經進入了一個相當成熟的階段,也是因為明朝小說的文學成就難以逾越,以至于在其后的百余年里小說的創(chuàng)作都顯得相對沉寂。直到晚清時期,隨著曹雪芹的《紅樓夢》、吳敬梓的《儒林外史》、蒲松齡的《聊齋志異》、李伯元的《官場現(xiàn)形記》、劉鶚的《老殘游記》、曾樸的《孽海花》等一大批優(yōu)秀作品的問世,小說創(chuàng)作才迎來了又一個創(chuàng)作高峰。</p> <p class="ql-block"> 小說非淺顯,包羅萬象,大道在其中,自有乾坤。</p><p class="ql-block"> 漫長的歷史歲月里,小說從萌芽到成熟,從繁榮到高峰,在新的時代里仍然煥發(fā)著強大的生機。從神話傳說到諸子散文,從史家傳記到志怪傳奇,小說這種文學形式總是不動聲色地將教化、啟示、引導的功能藏匿于生動的文字之中,構筑著一個五彩斑斕的文學世界,也潤物無聲地浸潤著中國人的靈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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