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遠來</p><p class="ql-block">圖:網絡</p> <p class="ql-block">先是讀余光中的散文,無異于是聽那冷雨一片瓦說千億片瓦說的疊唱,從江南,到整個大陸,從臺灣,到西太平洋,最后到歸往唐風宋雨,詩一般的語言,蓬蓬勃勃的詩意。于是,我也想到了江南,想到了家鄉,想到了那翹搖滿原的紫云英,一朵花吟億萬朵花吟的回憶呀,葳蕤開來,像極了母親的笑,是暖融融的春光,縱使故事單薄,情感卻是有溫傳遞的,還偶有嗡嗡的蜜蜂飛來,采記憶里的香甜之蜜,攜遠播天下的文字,不再斂翼繾綣,于此振羽高飛。</p> <p class="ql-block">如若考據,《詩經》有載:“防有鵲巢,邛有旨苕。誰侜予美?心焉忉忉。”此處的“苕”便是紫云英。坡上是開著的紫云英,心下卻是惴惴不安的愛情。古人較今人更質樸坦率,借鵲巢起筆,用紫云英寄情,念念不忘的是那傾慕已久的人。代表愛情的不止是俟我于城北的人手里拿的一枝彤,花店里醒目熱烈的各色玫瑰,還有那低伏于田野之中的大片大片的紫云英。在田間勞作的人們沒有那么多附麗的花樣,惴惴的,可可愛愛的,如若春風,所到之處,一片一片的花開。</p> <p class="ql-block">如若先前不讀書,我能想到的便是媽媽所說的草籽花了,鄉里鄉氣土里土氣的名字,扎在我的記憶里。那還是搞大集體的年代,晚稻收后,便會撒上草籽。她們會毫不聲張地冒出芽,她們會倔強地頂著厚厚的雪,她們會在立春后像相思一樣的瘋長,她們會在清明前開著紫云一般的花。那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可以稱之為花海,也可以稱之為錦簇。花朵不大,卻像蓮花一樣簇開著,紫得特別寫意,像宣紙上洇染出來的顏色。蜜蜂特別鐘愛紫云英,嚶嚶嗡嗡的,不絕如縷,紫云英蜜是上好的鄉野特產。</p><p class="ql-block">我們這些孩童也喜歡在草籽花里奔跑,摔跤,瘋玩。草籽花稠密松厚,躺倒便沁著一身的香,睜眼一望,天是那么的藍,云是那么的白,心思澄澈,快樂就一波一波的蕩漾開來。不一會兒,再聽聽那邊婦女們的笑唱聲,便知道大隊要組織收草籽了,男人們在前面揮鐮收割,女人們在后面用鍘刀鍘成細段,一是用來漚肥,一是用來喂豬。我們這些孩子們雀躍其中,有時被使喚著干點活,有時被大人們逗弄著取笑,那些都是極粗野的玩笑,孩子們懵懵懂懂的,大人們卻是極盡心思地挖掘一些猛料笑料,從這邊的田里傳到那邊的地里,像是一朵紫云英說給億萬朵紫云英,朵朵都漾著鄉野中魯莽的笑。</p> <p class="ql-block">分田到戶后幾年,我們也還是會種草籽花,嫩的時候可以割來喂豬,老了可以收一部分曬干作草料,其余的便直接犁在地里作肥料,來自遠鄉的養蜂人戴著網罩笑瞇瞇的和我打招呼,說要割一片蜂葉子送給我吃。那時候的農家生活,草籽花與作物是一樣的,一年一季,一季一年,是標準的程序。后來,化肥用得越來越多了,村里便很少有人種草籽花了,嫌太麻煩,收割起來還累人。</p><p class="ql-block">于是,慢慢的,我也慢慢的稱她為紫云英了,因為她也從尋常之物變為了稀罕之物,先是偶在田間地頭看到一兩叢野的,后來是連野的也見不著了,只能在網頁上,在回憶中,在景區內看到了,那我就像見到小時候的玩伴一樣,不能狗仔狗仔的喚他的小名了,只能叫他的大名了。紫云英這名字太美,叫著叫著就是一首詩,蘊藉著古雅的風韻,越品越有味道。</p> <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北方是否有紫云英,也不知道西部是否有紫云英,更不知道國外是否有紫云英,如果有,她們又會叫什么名字呢?紫云英耐寒好養,為什么就進入不了城市的花圃公園呢?如果用魯迅的口吻來說,恐怕是:大抵是命賤吧!終歸是草籽,在冒著冷氣的嚴冬,開著繁星般的花,雖然頑強,卻無人在意。</p><p class="ql-block">忝列花班,卻藉藉無名;想躋身草列,亦格格不入。回憶起來,是千億朵的美好爛漫,翹搖溫婉,生機盎然,帶著無限芬芳。念及再也難見時,卻不由地悲憫起來,原來習以為常的存在,也會因為時代的淘漉而變得稀罕起來。無論生命力何其頑強,終抵不過被漠視,忽略,淡忘,拋棄。活在思念中的,彌足珍貴;陪伴在現世中的,更須珍視。</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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